第197章 奇怪的劇本

我愣住了。

我也活了二十多歲了,可是我從來沒遇到一個可以把“綁架”這種事說得如此優雅的人。

“綁架”這個詞從她的嘴裏說出來,就像是“請喝酒、請吃飯”一樣充滿了暖暖的情意。

雖說如此。

聽說她派人綁架了小橋未久,我還是急了,大聲地喝問:“你為什麽要綁架她?她現在哪裏?你快告訴我,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因為我的太過生氣,所以聲音非常大,附近的幾個食客對我這邊紛紛側目。

她用手指放在漂亮的唇上“噓”了一聲,然後笑顏如花地指了指對麵的椅子,“胡先生,你不要著急,請先坐下來,咱們邊吃早餐邊談一個劇本,可以嗎?”

“談劇本?我沒興趣和你談什麽劇本!”我怒視著她。

她向前伸了伸窈窕曼妙的身體,微笑著小聲地說:“胡先生,你越耽誤我們談劇本的時間,你的那位漂亮的小表妹的危險程度就會增加一分,我相信這不是你願意看到的,是嗎?”

不得不說,她說得很對。

我隻得坐下。

她給我倒了杯咖啡,“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黃靈音,東瀛人,是一個藝術品商人。”

“你的漢語說得很不錯嘛。”

她優雅地點點頭,“這歸功於我的父親,我的父親是一個漢學家,也是一個藝術品收藏家,對你們國家的文化,藝術非常感興趣,也非常有研究,我從小就受他的熏陶。”

我很不客氣地說:“行啦,我對你是什麽人,你爸爸是什麽人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們還是談談你所謂的‘劇本’吧。”

她點點頭,拿出手袋,從裏麵掏出一張照片遞給我。

我看了一下,照片上是一個白人中年男人,長得很帥,很優雅,很有氣質。

我問她,“這是誰呀,我不認識他。”

她嫣然一笑,“他叫泰勒,是一個著名的古董鑒賞家、收藏家、權威級的拍賣師,有許多珍貴的古董,可以說是富可敵國,也是我們這個劇本的男主角。”

“那我呢,我是男配角,我要扮演什麽角色呀?”

“一個有著幾百年曆史古堡的守門人,也是我的……我的仆人,名叫雷克歐,漢人。”

“你的仆人?這麽說,你也要參演這個劇本嘍?”

“當然,我是這個劇本的女主角,叫白巧音,是那個古堡的繼承人,父母早亡,隻有你這個仆人一直陪伴著我,而我有非常嚴重的社交恐懼症,社交恐懼證你知道嗎?”

“知道,就是不願意見人。”

“對,不願意見所有的人,不敢跟所有的人說話,隻有你,我多年的男仆。”

我冷笑道:“按照好萊塢電影的套路,你這個無父無母,無依無靠,又有嚴重的社交恐懼證的女人是不是該和我這個仆人發生些什麽呀,比如說……”

“不!”她打斷我,“你和我絕對沒有情事,一絲一毫也沒有,你是一個忠誠,謹慎,不會越雷池一步的好仆人,這是你的人設。”

我不以為然地扁扁嘴,很不屑地瞟了他一眼,“那麽故事呢,既然有劇本,就應該有故事了。”

她從手包裏掏出幾張紙遞給了我。

這真得是一個劇本,有人設,有人物,有情節,有對白。

男主角泰勒是一個著名的古董鑒賞家、收藏家、權威級拍賣師,富可敵國,有很多不同尋常的怪癖,有一句話我差點看笑了。

這個泰勒竟然是一個從來沒經曆過男女之事的男人。

我指了指劇本,邪氣地笑著問黃靈音:“黃小姐,那位真正的泰勒先生恐怕不會從來沒經曆過男女之事吧?”

她很嚴肅地點點頭,“從我的調查結果看,他的確是這樣的,從來沒經曆過男女之事。”

“這怎麽可能呢,他長得這麽帥,還這麽富有,你剛才說他富可敵國,他會是個處……”

“是的,他的確是這樣的。因為他是一個有潔癖的,疑心很重的,極端謹慎,不相信任何人的一個人,包括親人和朋友,全都不相信。”

“他不會是喜歡男人吧?”

“不,他的性取向沒有任何問題,是一個正常的男人,這個可以確定。”

我又往下看劇本。

很奇怪,這個劇本似乎是這個劇本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因為我的戲碼隻是當這個泰勒去那個古堡,我讓他對一幅畫的幾個殘片階段性地產生興趣。

除此之外,我再沒有什麽其它的戲碼。

在我看來,這出戲我是可有可無的。

而且我看不出這個劇本有什麽戲劇性,也沒什麽玄妙之處。

我問她,“黃小姐,我看的這部分好像不是這出戲的全部?”

她點頭承認,“是的,你看到的隻是這個劇本的五分之一,其它的五分之四沒有你的戲,你也不需要知道,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懂得不知道一些不應該知道的秘密是最安全的,對嗎?”

“你說得對,老實說,我也不想知道,隻是我看這個有關我的部分,似乎有我沒有我沒什麽兩樣,我不過是一個隻念幾名對白就可以的舞台樹。”

她搖了搖頭,用恭維的語氣說道:“胡先生,你太謙虛了,據我所知你是一個非常精明的,水平很高手藝術品古董商,這就是我找你來演這個角色的原因所在,在這出戲裏你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角色,因為你懂這方麵的知識,所以,不會讓泰勒看出破綻來。”

我指了指劇本,“這裏說有個道具是幾個古畫的殘片,這個古畫是什麽古畫呀,你得告訴我,如果我不知道的話,恐怕我也會露出馬腳來。”

她嫵媚地一笑,從手包裏又拿出幾張照片遞給了我。

我一看這幾張照片,愣住了。

她笑著問我,“胡先生,你應該知道這幅畫是什麽畫,對吧?”

我點點頭,“這幅畫叫《八十七神仙卷》,畫者是我們國家的畫聖吳道子。”

她滿意地點點頭,“看來我沒找錯人,那你知道這幅畫的故事嗎?”

我點點頭。

“可以說說看嗎?”

我沉吟片刻,說道:“在上世紀的三十年代,有一位著名的畫家徐大師,他無意間從一個外交官夫人的手中花了很大一筆錢得到了這幅畫,幾年後的戰亂時期,他為了躲空襲,把這幅畫給丟了,他傷心欲絕。

幾年後,他的一個學生告訴他發現了這幅畫的下落,最後,他花了二十萬銀元才再一次買回了這幅畫,他去世後,他的夫人把包括這幅畫在內的許多珍品捐獻給了國家。”

她麵帶笑意地拍了拍手,“不錯,不錯,說得太好了。”

我皺了皺眉頭,“你這個劇本說,你是想讓我讓那個大帥哥泰勒相信這幅畫是真跡,可是這幅畫的真跡現在在徐大帥的紀念館裏放著呢,既然這個大帥哥是專家,他不可能不知道,我能騙得過他嗎?”

她妖嬈地一笑,“我記得你們國家有一本兵書,上麵有一句話叫”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對嗎?”

“對,是有這麽句話。”

“那就沒問題了,我剛才跟你說過,這個泰勒是一個疑心非常重的人,他懷疑一切,包括真理在內,咱們就要很好地利用他的這個弱點。”

我搖搖頭,“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笑了笑,“我們另外編了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就是當時那位徐大師躲空襲時,是他的那個學生把這幅畫給偷走了,幾年後,這個學生替他找到的那幅畫是經過高手臨摹出來的可以以假亂真的贗品,而真跡呢,被這個學生高價賣給了一個著名的收藏家,也就是這座古堡的主人,我的爺爺。”

我仔細想了想,“這裏還有一個破綻。”

“什麽破綻?”

“既然徐大師的學生給徐大師找到的是一幅贗品,徐大師不會發現不了。”

黃巧音點點頭,用讚許的眼神看著我,“聰明,胡先生真是個聰明人,一般人很難想這個BUG,其實,我已經替這個BUG找到了一個很妙的解釋。”

“什麽解釋?”

“當時這位徐大師愛上了她美麗的女學生,和她的第一任太太鬧離婚,而她的太太同意離婚的一個重要要求就是要得到這幅畫,所以,徐大師雖然知道這副贗品是假的,但是他沒有說出來。”

“不對呀,那為什麽這幅畫最後還在他第二任太太的手裏呢?”

黃巧音突然咯咯地笑了起來,“當然是她的第二太太不同意把這幅所謂的真跡給他的第一任太太啦,男人嘛,總是喜歡新人的,對嗎?”

我又前前後後地想了想,這兩個解釋還說得通。

我又問黃巧音,“我想知道你演出這場大戲的目的是什麽,我可不想害人,也不想做違法的事。”

她眨了眨眼睛想了想,眸光閃亮地問我,“胡先生,如果一個強盜用卑劣的手段搶了一個好人的東西,在半路上出現了一個俠士,他知道這個東西是強盜搶好人的,他就從強盜的手中把這個東西給搶了回來,這叫什麽?”

“這叫‘黑吃黑’!”

她晃了晃纖細的手指,“不不不,這不叫黑吃黑,這叫……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說那個泰勒不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