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說服吳顧(一更)
小的時候,二人相處過。對於羅敷走路的聲響,吳顧都可以辨別出來。
哪怕是閉著眼睛。
在他察覺出是羅敷後,那雙合緊的眸子豁然間亮堂了。
“小姐?”
他坐起來,看著有人在開門。
羅敷握著劍,一步又一步地走近她,而後,她蹲身望著吳顧,眼神裏是如同母親一般的溫柔。
“你還好麽?”
吳顧沒想到她被人救了還會關心自己的死活,心裏非常高興,“屬下挺好的。”他並不敢正視羅敷,怕被看透,“……你呢,怎麽樣?”
“我很好。”羅敷從自己的腰間,拿出一塊手帕,擦著吳顧出血的手背,“你不該這樣……”
就在剛才,吳顧因為羅中大人,還想過自殺。被人攔住了,他一生氣,一拳打在磚牆上,就破了手。
“你也不該來,小姐!”
“可我……必須來。”羅敷伸手,覆蓋住吳顧的手背,“吳顧,現在父親死了,在這北昀國,也就隻有你這個朋友了。”她說完,眼色正經起來,“我想……讓你幫幫我。”
吳顧從來不曾見到羅敷那深重的眸色,不知道該說什麽,但內心卻依舊緊張,總覺得,小姐的到來是有原因的。
“……小姐希望屬下做些什麽呢?”他用那雙唯有在外人麵前才會顯得犀利的眼睛,瞅向羅敷,“隻要屬下能夠做到,一定盡力而為。”
“父親這次前來臨水國,一定是有目的吧。你……可知……”知剛出口。
吳顧的視線就暗淡了,他有些愚忠,所以他厲聲打斷她,“小姐,您是北昀國人,屬下也是。即便成為板上魚肉,任人宰割。也萬萬不會叛國求榮。”他很果決,但眼神裏含著一絲不易覺察的失落,“所以……無論如何,屬下都不會透露半個字。”
在聽到這樣堅定的回答,羅敷的白齒壓了壓自己的櫻桃紅唇,她一身頸裝,馬尾高紮,人很有精神。可因為不怎麽笑,所以她給人感覺很凶,看久了,會覺得她瘦瘦弱弱,有些落寞和無助。
“父親他已經死了?”
吳顧垂眸,一瞬傷感,“屬下知道,但屬下的……責任還在。”他認為自己身為北昀國人,哪怕成了階下囚,也不能背主求榮,更不能叛國。
“你以為你做這些,北昀國的君主就會記得你麽?!”
“……屬下是主子救下來的,主子死了,當然應該擔起這個責任。”吳顧還在據理力爭。
看著吳顧,羅敷不知道該怎麽說,她隻是有些心酸,但她是帶著目的來的,不曾達到,就絕對不會離開,所以她近乎懇求的語氣說,“父親來臨水國,一定是要見什麽人吧,那他究竟有什麽目的?吳顧,我……我實話跟你說,師兄因為這個,已經受了太多的折磨。如果……如果我不能陪著他查清真相,他永遠不會跟我回去……”
吳顧看到羅敷臉頰上的淚痕,心中糾結,食指團拳,但終究為了他內心的信念,沒有將自己來臨水國的事兒和盤托出。
“吳顧,算我求你……”羅敷眼見吳顧咬口不說,心中悲痛,膝蓋一彎,跪下了。
吳顧那雙眼睛陡然睜大。
“小姐,不可!”他阻攔。
“吳顧,我隻想助我師兄一臂之力,求求你,幫幫我?”羅敷淚眼婆娑的樣子,有些楚楚可憐。
吳顧有些猶豫,他……依舊不肯。
“小姐,屬下求您!”他也跪地,朝著眼前的人跪拜。
羅敷知道,此事兒再也沒有機會,手中握的劍,不知何時拔了出來,正好架在吳顧的脖子上,“你知道的,我這個人,不達目的不會罷休!”
“吳顧受大人恩惠,苟活至今。若是、若是能夠死在小姐手上,也是屬下的福氣!”吳顧仰起下巴,閉上眼。
羅敷看著吳顧,良久,突然笑了,“想我曾經,總以為父親再對我不屑,你也是站在我這方的,現在看來,不過是我自以為是。”蹭亮的劍柄上落下幾滴清淚,“既然你不願意告訴我,那從今以後,咱們也沒有必要再見了。”
“小姐……”吳顧趴在牢門前,隻看見那漸漸遠去的背影。
……
你叫什麽名字?
吳顧。
你怎麽了?
我說錯了話,大人懲罰我今晚別吃飯。
那你餓不餓?
餓。
我悄悄去給你偷點兒。
……
那是夜晚,天寒地凍。一向手冷的羅敷,給吳顧從廚房捧了兩個饅頭。
吳顧發誓,要好好保護她。然而現在,一切都為時已晚。
怪自己未能信守承諾。
……
羅敷同吳顧之間的見麵,未有任何收獲。回來時,坐在醫館裏,更是萬分懊惱。
七海瞅她,“問出什麽了麽?”
“吳顧固執,打死不肯告訴我。”羅敷一邊抹淚,一邊回答。
“你怎麽問的?”不及羅敷回應,七海就挑了挑眉,眸子裏有些不耐,“你如果那樣詢問,當然沒有作用。”
利用空間,觀察了二人相處方式的七海,心中隻能感慨一句,這種套話的事兒還是得自己來。
七海一拍膝蓋,站起來,“好了,還是我去吧。”
安之若冷目懷疑,萬萬沒想到最後,竟然還是七海去,“你……去?”
“嗯,沒錯。”七海背著手,傲嬌地甩了下他靈動的眼眸。
羅敷清冷的眸子裏,帶了些恐慌,“……七海護衛,你……你要對他用刑?”
“他是條漢子,用刑有用麽?”七海翻了個白眼,因他俊俏的麵容,所以這個動作做出來時,無不讓人歡喜,“所以咱們得想想其他的辦法,至少苦苦逼迫,沒用!”他握住劍,就往門口走。
聞步知端著甜梅下樓,著急問,“你也要去?”
七海頓步,“今天不問出點兒什麽,就不回了。”
聞步知眉目如畫,笑容瞬斂,“要當心!”
“知道!”
七海晃晃空閑的手,大搖大擺地走進了京都衙門。
羅敷前腳剛走,七海就來了。劉師爺拿著手絹,納悶,“七海護衛也要問?”
“不是問,是脅迫。”七海笑著說。
“他們自己人都不行,七海護衛能行麽?”劉師爺有些質疑。
“不知道。”七海不確定地回了一句,緊跟著回答說,“但我比較聰明,勝算率大一些。”
每天都在被七海智商秒殺的劉師爺,內心是憋屈的,“……”
——
大牢。
還沒有理清頭緒的吳顧,又看到鐵門打開了。
碰撞的鐵鏈聲,聽起來有些刺耳。
吳顧睜著眸子,瞧了七海護衛一眼。隨後又合著眸子不屑一顧了。
七海讓劉師爺給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就坐在吳顧的麵前,他的劍紮在地麵,兩手放在劍頭上,然後感慨了一句,“壯士一去兮不複還……”因為嗓音故意吼得尖細,躺著的吳顧不得不睜開了眼睛,眸子無光,卻依舊朝著七海,想要看看七海護衛究竟想做什麽。
一時吼地猛了,七海咳嗽了下,清著嗓子正經地說,“吳顧,羅姑娘是我救的。她現在……有些危險。”
果然,用羅敷開這話匣子是管用的,吳顧抬起蒼涼的麵孔,毫無感情地拱手作揖,“多謝閣下救我家小姐。”
“不不不,我不可能救她!”七海揚著薄唇時,眼眸流光溢彩間卻又讓人望而生畏,“我這麽做,隻是想要利用她。”不等他在那裏逍遙自在,這邊的吳顧已經按耐不住出手了。
七海手掌一伸,“別,小子,我累,不想打架,聽我說完。”他歎了口氣,阻止他,“我是來和你談心的。談談心,有利於解決矛盾。”
吳顧握緊手,見對方嬉皮笑臉地坐在那兒,想了想,還是鬆開了。這沒有必要,他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