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縱火之人(二更)

風清揚答應,七海相信,因為他覺得安之若的仇恨貌似讓風清揚有些震驚。

一件事兒讓一個人震驚,並想要知道真相的時候,他總會做出一些違背自己原則的事兒。

就像現在。

“那好,咱們休息吧,明日一早,同方舟前輩打聲招呼,就下山。”

“好!”

兩人剛剛說定,就聽見院子裏熙熙攘攘,喧鬧不止。

七海凝身,跳到窗子上看,隻瞧見山門中,方舟前輩的書房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勢迅猛,都燒上了屋頂。

弟子們提著水桶,正在撲火。可火勢如蛇,已經竄到了屋頂。如何補救,都無能為力。

“書房著火了!”七海衝著風清揚嚷嚷,“咱們出去看看。”

“嗯。”

興許說話聲太大,熟睡的安之若和大胡子便都醒了。

他們睜著眼睛,瞅著打開的房門,心思重重,“喂,你們去哪兒?”

大胡子海之嵐也被驚醒,一起身,手撓撓後腦勺,就開始煩心。他還沒有睡醒,自然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可聽到外麵的吵鬧聲,還是將放在枕頭邊的大刀拎著一路,隨安之若出去了。

四人跑到書房門口,七海拉住一個弟子打聽,“方舟前輩呢?”

“師父在書房裏麵呢。”一個弟子倉皇地提著水桶,就去救火了。

大胡子海之嵐怕火,看到熊熊的火光,腦海裏又想起來自己菩提廟的師兄師弟們。他心中痛苦不安,沒有誰讓他救火,他卻已經走到了身後,拎起了那個水滿溢的水缸奔向書房去了。

“我們也去救火。”風清揚提議。

七海點頭,“好,先救人再說。”

救火到中途,方舟前輩突然哭著跑了出來,他看上去,有些呆滯。

弟子上去問候,他終於像一個孩子般,大聲哭了起來。那哭聲震天,漲紅的臉頰,因為那雙通紅的眼,顯得格外的可憐。

畢竟是一個十九歲的孩子,穿得再成熟,那張稚嫩的臉頰,帶上眼淚,也會顯得無比淒愴。

風清揚聞到大火的味道,咳嗽不止。

安之若著急,“清揚兄沒事兒吧。”

聽到這稱呼,風清揚不由地望過去,對上安之若的眼,他點頭笑笑。一直以為,在安之若的眼中,對自己始終是深惡痛絕的。但眼下來看,貌似是自己多慮了。

“方舟前輩,你哭什麽?”七海跳到石階上,按耐不住地問方舟前輩。

哭得淒慘的方舟前輩,抽噎著說,“有人闖入山門,燒毀了我的書房,裏麵……裏麵全是我的畫啊……”

安之若看著書房那熊熊大火,同情地望著方舟前輩,“看樣子,那些畫隻怕也……”

“是啊,我的畫,我的……”方舟前輩情緒過於激動,沒多久,就倒地暈過去了。

身旁弟子七嘴八舌地關切著,大弟子空空直接喚了師兄弟將方舟前輩抬進了臥室。

離開的時候,燈籠的微光,映襯著那張臉,哀傷的麵容上,那張嘴巴不覺地往上揚了揚……就像在笑。

七海,安之若,海之嵐和風清揚,將火撲滅後,站在院子裏看,那偌大的一棟樓,完全燒毀了。裏麵的書籍和畫作也跟著付之一炬。

不過看著那光景,七海的心裏頭,卻總有些懷疑。

四人回到客房,七海提起畫作一事兒,問三人,“你們有沒有覺得哪裏很奇怪?”

安之若點頭,“實在想不出來哪裏奇怪,卻又覺得不合情理。”

“公子以為呢?”

風清揚坐在凳子上,抿著薄唇看過去,“這火來得蹊蹺。”

“是啊,的確蹊蹺。”七海眼睛像星星,眨動著,“這山中這麽多樓,怎麽就書房那樓被燒了。”

安之若正經地接道,“也許縱火者知道那裏就是藏畫的關鍵所在。”

“你這話也有道理,可是……方舟前輩剛剛就在書房,為何……不知凶手縱火?”

大胡子海之嵐比誰都想得開,眼神都帶著憨厚老實的特質,當然,還有些天真愚笨,“打不過唄!”

“打不過?”七海認同地回應,“這也有可能,隻是這火什麽時候不來,非得這個時候來?白天我們那般哀求買畫,方舟前輩都不同意,我們還沒走,書房就燒了。你們不懷疑……”

風清揚早就有些警覺了,“你說得沒錯,我以為,這火隻怕是有人故意為之。”

安之若和海之嵐同時按耐不住地問,“是誰?”

七海和風清揚對視一笑,終於有了些這許懷疑。

“說不定方舟前輩以為我們四人在此,得不到畫,一定不會就此罷手,便擔心我們會盜走他的書畫,因此使了一出聲東擊西。將我們的注意力突然轉到了燒毀書房的凶手身上。如此一來,我們必定會迅速下山。”

風清揚點點頭,“我也是這樣以為的。”

“會不會想得太複雜了?”七海掀了掀眼皮,也後怕自己想得太多,回頭一想,便給出了幾種結論。

第一,說不定真是凶手縱火毀了書房。這個凶手還有可能是想要得到畫的媚姬雲娘。

第二,說不定是壞人到來時被發現,準備燒毀書房的方舟前輩,趁機將一切都推到了凶手的身上,以此迷惑他們。

第三,火是方舟前輩放的,放後,壞人恰恰進了山門,可以就此掩蓋真相。

弟四,沒有什麽縱火者,至始至終都是方舟前輩一人,自己放火,顛倒乾坤,以此遮掩。

在場三人佩服地看著七海,覺得他腦洞大開,書房被燒毀,就分析出了這麽多可能點兒,真是一個善於動腦筋的人。

七海其實覺得頭疼,想得糾結時,他也就釋懷了,紛紛喚著三人一起休息。

夜色暗下來,大火被滅,終於睡了一個好覺,直到翌日清晨。

那位大弟子空空找到七海,將他家師父遭受到打擊後閉關一事兒說了出來。

七海懂了,這是在驅趕他們離開山門。

“放心吧,我們會的。”

“還有,七海公子,這是師父寫給你的書信。”空空呈上書信,七海讀後,笑得前俯後仰。

上麵如此寫著。

【七海兄,那日上山,您的故事頗有韻味,老夫甚是歡喜,但書畫被毀,實在幫襯不了各位,還望見諒!另外,他日有緣,必定好好款待各位!】

看著那簡短的回信,七海就衝著三人笑了,“好了,咱們下山罷。這兒是不會留咱們了。”

從方舟前輩書信一封,七海就明白,昨晚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兒了。

首先,有壞人闖入山門,是真。但方舟前輩毀壞書房,蒙蔽眾人書畫被燒,也是真的。

這兩件事兒,交雜一起,很好地掩蓋了方舟前輩的企圖。

此事兒一旦傳出去,眾人就不會再來山上,打探那幅畫。可是,那幅畫貴重地要拿其他的珍藏來換都不行,顯然,它有著其他的秘密。

七海對方舟前輩的舉止感到特別震撼。事實上,他如果書房被毀,心情不好,在閉關前,是不屑跟自己談故事好壞的,也不屑跟自己說,他日有緣,再相見等等之類的話。

因此,這足以說明,他另有所圖。

風清揚,安之若和著大胡子海之嵐紛紛望著七海,從他一閃而過的笑容裏,發現了這其中的不對勁兒。

“方舟前輩寫了什麽?”

七海還是那經久不變的眼神,“你們猜猜看了?”

風清揚看著安之若,雖然好奇,卻已經揣測出了這事兒的來龍去脈。

唯獨大胡子海之嵐,吐槽七海老大神秘莫測,一時竟然沒有看不出這件事兒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