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入山條件(二更)

風清揚聽著,也不說話了。

好像是這裏。

這兒……隻有一條路。在他們三人的麵前,七海走地不動聲色。於是,絲毫聲響都沒能聽到。

七海山莊的寒沉,武功之高,都生死不明了,難道這個七海,武功還在其上麽?

大胡子海之嵐拎著大刀,行到跟前,另外的一隻手,騰出來,拍了拍七海的胳膊,他煞有其事地問,“老大,真的是你麽?”

太神出鬼沒了,實在讓人費解。

“廢話,不是我,是誰?”

“我隻是好奇。”大胡子海之嵐眼睛很小,眯起來的時候並不溫柔,但依舊憨厚,有時候還覺得很滑稽可愛。

風清揚跟著安之若一起來到了七海的身旁,被風吹得急了,他的咳嗽又重了。

咳咳咳咳咳咳……一路上,捂嘴咳嗽,咳得都開始流淚。

聲音也沙啞得嚴重。

“公子,你這樣不行。”山上地勢高一些,樹木叢生,氣溫也較低。

風清揚身子弱,到了山腰,瑟瑟冷風吹得,一張病白的臉,都被風吹得通紅。

鼻梁也是紅的。

“我給你弄輛馬車,如何?”七海後怕他再路上病重,就將自己的褂子取下來,遞給風清揚,“哪,雖然醜,但不至於冷。”

“不必了。”風清揚徐徐地看著他,卻並沒有接受七海的慷慨大方。

七海瞪他,苦口婆心,“那你可別病情加重了?”

風清揚愣著。

七海又補充了一句,“你病情加重了,我還得背你回去。”他攤攤手,“我這麽瘦骨嶙峋,沒力氣背人!”

風清揚劇烈咳嗽下,回答得異常迅速,“誰要你背?”就又固執倔強地朝著山路走去。

此山離源河較近,稱之為源山,不遠,卻也不近。山路陡峭,拐了十八個彎,才抵達山門。

山門處有一個雕塑。

漢白玉的雕塑老人坐著喝酒。

這老翁飄飄雲袖,與群山融成一體,老翁之意不在酒,卻在乎此山此景,在乎這天地靈秀。

“哈,到了!”七海撓撓後腦勺,目光由遠及長,“空氣真是清新啊。”

“是挺舒服。”大胡子海之嵐跟著附和。

風清揚遙望遠方,語氣清和,一句一句,“群山峻嶺,鳥語花香,好意境。”

安之若繼續補充,言語裏,文采斐然。

海之嵐是個老實人,沒怎麽讀過書,這會兒看二人說話拐彎抹角,不禁白了他們一眼,“就喜歡咬文嚼字,不就是綠樹大山麽?”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說話方式。”七海劍柄輕敲了一下海之嵐的額頭,“大胡子,你以為每個人都跟咱們一樣,看見好看的人,就說好看,看見美麗的景色,就隻會說哇噻的人啊!”

“像我們這樣不好麽?”海之嵐還是較真呶著嘴角,眼巴巴地覷了七海一眼。

“當然不好。”七海抱著手臂,眨眨靈動的眸子,“你想,這個世界上,倘若每一個人,說話都如此地直接幹脆,那現在這扇門,我們可不就能直接進出了?”主要編故事的人得有點兒文采。

“什麽意思……”

“也就是說,咱們有咱們的陽關道,人家有人家的獨木橋。走獨木橋的人又沒有讓你一定要走陽關道,走陽關道的人,又沒有讓你一定要走獨木橋,所以彼此理解一些,這個世界會更加安寧!”七海話落,山門裏,突然被打開了。

開門……

山中看門弟子聲震四野。

七海愣住,風清揚,安之若以及七海等人齊齊瞅向山門。

山門之中,推出來一把檀木椅子。

椅子上墊著虎皮。

卻無人坐。

真是怪誕!

七海聲音一出,上方弟子就突然來了一句,“坐吧。”

山門打開,冷風灌過來,風清揚咳嗽地緊,甚至最後都蹲在地上,麵容憔悴,凝著眉頭,鼻子通紅,還流涕。

“怎麽樣,還受得住麽?”七海看風清揚受了這麽大的罪,心中自責,因為管家關伯,便特地讓空間靈犬布丁給自己裝了一兜紙。

遞餐巾紙到七海兜裏,七海一撈,嚇了一跳。這王府公子,真能不問一句便用麽?

“給……”七海皺皺眉,看了空間裏的布丁一眼,試著給了。

風清揚接住,看著,眼神有些呆,可能不大明白這是什麽東西。卻不知……

“這……是什麽紙?”

“衛生紙!”

“作何用?”

“擦嘴巴擦鼻涕!”

“不必了,紙怎可用來做這些?”他上手,觸碰著紙麵,紙麵極軟,白皙地很,“看樣式,同宣紙不同,出自何地?”

七海哭笑不得,就知道會是這個樣子的。

安之若也湊近了,看過來,盯著紙,有些發呆,想了想,跟著說,“這是什麽紙?”

“擦鼻涕的!”七海又解釋。

“不曾見過這樣的紙。”安之若也伸手觸碰。

底下熙熙攘攘,山門之上,弟子看得出奇。

許久,朗聲問道,“今日朋友從何地而來?”

七海聽聲,舉起手笑,“一個來自帝都,一個來自平洲,一個來自……和尚廟。還有一個來自……曆陽。”

弟子見七海積極向上,便出聲問了,“閣下不如打頭陣,說說你的故事。”

七海聳肩,扁著唇問,“你想聽什麽類型的故事?”

“隻要是你的故事,就行。”弟子像是說了很多年,接話接得特別快。

四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已經繼續開了話匣子。

“好啊。”七海眯著眼睛,眼神柔和,得意笑了一下,“但是我說出我的故事,如果過了的話,方舟前輩就會讓我進去麽?!”

“當然!”弟子答。

“但是……我說了以後,他們會聽見的,聽見了,那我的故事不就被所有的人知道了。”七海真就在思考,手指托著下巴,像是覺得自己的故事會被別人仿造一樣。

“公子,你放心,故事你可以點到為止,隻要……隻要我們師父感興趣,你的故事就可以破格錄取!”弟子伸手,一名弟子又陸續出來。

這會兒卻放了筆墨紙硯。

“當然,故事或多或少有些秘密,所以我們也可以遵循公子的意見,給你紙筆,書寫下來。”弟子服務態度好,還特地將狼毫拈了墨,遞給七海。

七海這樣寫道……一個愣頭青小子應師父要求,上帝都尋找大師兄,未想結識了幾個朋友。一個病秧子,一個京都大牢罪犯,一個憨憨。四人一起,上了山,尋找一幅畫。聽說畫上不僅有金山銀山,還有……美·人?這畫,眾人都想得到,眾人又都得不到,那是因為……

故事寫完,提筆寫下自己的名字。

“好了。”七海放筆,守山弟子將紙送進了山中。

那紙折疊一翻,朝著空中一拋,直奔山中棗樹而去。

七海碰碰風清揚,故作悲傷,“公子,你幫我等結果,我去方便方便。”

風清揚未想七海關鍵時候竟然會有這麽一出,病嗓沙啞,“快去快回。”

“就一小會兒!”七海跑到路道邊,喚出空間,直接進入了山門。

門中,一顆碗口粗的棗樹上,坐了一人。這人年紀尚輕,皮膚吹彈可破如女人一般,玉冠束發。然則身上卻穿著道家長袍。灰褐色的,腰上別著拂塵。拂塵上墜了一支特大的羊毛筆。

這會兒,坐在樹枝埡上,掂量著那張紙,故事看得直蹙眉頭。末了,低下頭問,“空空,這誰給的故事?”

“師父,好像是一個叫七海的兄弟給的。”

“你問問他,京都大牢的罪犯,他是怎麽救出來,又是怎麽帶到這兒的?還有……憨憨是什麽意思?”方舟前輩攏著寫著故事的紙,一笑,兩邊酒窩顯露的更加明顯。

底下叫做空空的弟子乖巧地記著師父的話,謹慎小心地退出山門,“是,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