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一無所有
“簡大人,你是不是睡糊塗了?竟然在皇上麵前胡說八道,我洗劫你簡家了?沒有吧?你說的那些銀子,可是我爹這麽多年從前線打仗所得的賞銀,那是要留給我娘的;是你們簡家先侵吞了我爹的財物,難道說我這個做女兒的就不該替他討要回來?”
臉上尷尬的神情,看著四周看向他的眼神,簡剛勃然大怒的吼道:“你一派胡言,你說是靖國公的銀兩,可有憑證?”
“有啊,怎麽就沒有了?皇上,殿外的箱子裏麵就是所有的憑證,菱兒還請皇上讓人將證據抬上來。”
驀然,這下連梅菱風也愣在了那裏,他怎麽不知道還有憑證來著?菱兒這又是打哪兒來的憑證?
皇帝捋著胡須看著簡思菱,而後擺擺手。
被人抬上來的箱子看上去並不是十分的沉重,似乎不是什麽珍貴之物。
簡思菱上前掀開箱子,似是已經快要滿溢出來的書信零零落落的散了一地,反倒讓大殿上的人都愣在那裏了。
“你這是……”
“回皇上,這是這麽多年以來我爹寫給我娘的家書;他這個人一向都重情誼,這家書每每都寫了兩份,一份傳給千裏之外的簡家,另一份則是留在自己的手上,待到想念我母親的時候自己拿出來以慰相思之情。”
“家書?這跟銀子又有何關聯?”
“皇上,所謂的家書,在互訴衷腸之後,自然是要提及一些緊要的事情,而所謂的緊要事情,那勢必就是錢財之類的,這裏麵每一封家書上麵都寫有寄給我娘多少銀兩的憑證,您可以找人核算一下,我可是按照我爹這信上所寫,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將簡家這麽多年來私覓了我爹的銀子給討還回來而已。”
還有這種事?皇上啞然的看了看梅菱風。
似是有些尷尬,也像是有些憂慮,家書他自然是寫過,也正如簡思菱所言的那樣將銀兩數目全都標記其中,但是這備份的書信……他可是從來沒有這麽細膩的心思,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眼見著簡思菱誌得意滿的表情,簡剛麵色猙獰的吼道:“你胡說八道,一派胡言。”
“簡大人,我是不是胡說不用問你,隻要皇上將簡太醫叫上來,讓他把這麽多年以來我爹寫給我娘的那些被他私扣的家書拿出來一一比對,就知到底是你我二人碎在說謊了。”
篤定的眼神看向了簡剛,似是早就已經知道梅菱風的家書怕是早就被簡重濤給毀了,簡思菱就這麽趾高氣揚的站在了那裏。
渾身輕顫,簡剛氣得伸出手叫道:“你,你……”
“簡愛卿,你還有什麽要說的?若是沒什麽要說的就讓簡太醫將家書都拿出來,相互比對便是究竟是誰在說謊。”
“皇上,臣,臣……這麽多年的事情,那家書隻怕是早已不複存在了。”
“什麽?簡大人,你這話怎麽說的,我爹給我娘的家書,你們不僅覓下了,竟然還毀了?若是沒有我爹的這些備份,那豈不是讓他成了背信棄義的小人,讓我娘誤會了自己瞎了眼看錯了人?你們這般惡毒之心,究竟為何?”
“簡思菱,你閉嘴……”
“我現在不姓簡,簡大人你自重!”
這句話可是好比天籟之音,比起什麽都讓梅菱風飄飄欲仙。
丫頭不姓簡了,那就是說她認了自己這個爹了……
看著梅菱風激動的表情,又看到簡剛那一臉鬱悶之情,簡思菱哼了幾聲。
“嗯哼,簡剛,你這個十惡不赦之徒,你竟然敢夥同簡重濤汙蔑朕的愛卿,你讓朕的靖國公背負罵名,你又讓朕險些錯信與你,你真真是可惡至極。”
“皇上……”簡剛此時已經嚇得渾身發抖,他無措的發現從小就在他的**威之下長大的這個丫頭,此時竟成了他最後的索命鬼,讓他連連追悔莫及。
“皇上,我追討銀子,其實也是拜了我爹身邊的各位叔叔的福氣,是他們幫著菱兒將銀子討回。”
“嗯,不錯不錯……”
“皇上,另外菱兒還做了一件錯事,望皇上諒解。”
一上來就牙尖嘴利的小丫頭此時倒是顯得戰戰兢兢的跪在自己的腳下,這反而讓皇帝有些納悶。
他撚著胡須開口問道:“你做了什麽?”
“臣女就是……就是假借皇上的名義,將討回來的銀子都分發給了我爹麾下的將士,我是覺得他們替皇上戍邊多年,保家衛國,理應獎賞;小女沒有經過皇上的同意就假冒的聖諭,罪該萬死!”
那蒼白的小臉此時已經淚水連連,咬著下唇的小模樣可我見猶憐。
皇帝眼見著,忽而朗聲大笑:“有過?不不,你不僅沒有錯,朕還要大大的獎賞,你是替朕犒勞的朕的將士,你是替朕揚名;靖國公,你這個女兒不僅聰明,而且識大體,真是深得朕心啊!朕歡喜,歡喜的很……蘇墨,傳朕的旨意,犒賞三軍,另賞賜靖國公黃金千兩,以資褒獎。”
千兩黃金?寶貝閨女就是動動嘴皮子,不僅沒讓他丟了一分錢,眼下還多出那麽多銀子來?
這什麽寶貝兒啊?梅菱風傻眼的盯著自家閨女。
心中暗戳戳的算計著到手的銀子,轉眼又看到此時臉色一片灰白倒塌在地上的簡剛,簡思菱忽而一笑,慢慢的再次俯身下拜。
“皇上,雖說簡家對我們母女多年來都盡數苛責;但不管如何我都是吃著簡府的餿食長大的,故而小女想要向皇上討個人情,千萬別殺了簡大人啊!”
這話說的表麵上好像是在寬容簡剛,但實則則是在處處咒罵他心腸惡毒。
皇帝瞟了幾眼簡剛,似是漫不經心的開口道:“既然靖國公大小姐都開了口,朕就饒你狗命,從今日起罷免官職,永不複用。”
眼見著皇帝已經悠然起身,正要朝著簡思菱走過來,一人卻忽然擋住了他的視線。
“皇兄今日真是大快人心呢!”
“嗬嗬,皇弟所言甚是,朕似乎已經好久沒有這麽痛快過了,這都要感謝這位靖國公府的大……”
“皇兄,日前母後剛剛封了靖國公夫人為拂雲郡主,正巧今日她一道進宮來,母後傳旨,說是要見一見這一家三口。”
太後的懿旨,平白的斷送了皇帝對簡思菱的好奇與探究。
看著他似是有些敗興而歸的表情,衛俊青暗自攥緊了拳頭,轉身又默默的看了一眼簡思菱。
這個女人他從一開始就隻是好奇與她與衛燭陰的關係;再到後來他想要利用她的身份,可如今……這樣一個晶瑩剔透又如此聰慧過人的女人,他當真是一點兒也沒有心動嗎?
簡思菱默默的走出皇宮,梅菱風已經走上前去,一把牽住簡清寧的手,讓她稍安勿躁。
隻是剛剛才看到簡剛被人拖下去,簡清寧此時心中說不出的滋味,默默抬起頭喚道:“梅郎,兄長他……”
“娘,你早就該斷了與簡家的關係,兄長?他有何資格稱之為兄長?”
聽了女兒的話,簡清寧仍舊於心不忍。
“菱兒,可他畢竟是……”
“娘,你不欠簡家任何東西,難道你忘了簡家是如何對待咱們的了嗎?”
“可……”
“靖國公,夫人,小姐,太後娘娘現在在宣和殿想要見見各位,不如本王隨你們一道前往吧!”
衛俊青說話之間眼神仍舊展現著柔情斑斑,看著簡思菱。
渾身有些不自覺的抖了一下,簡思菱垂眸,片刻之餘再抬起頭,卻發現雙親似是早已走遠,隻留下禹王與她站在一處。
腦子飛快的轉了幾下,想起今日朝堂上麵那一箱所謂的家書,應該又是眼前的禹王為了幫她才做的吧?
心中由衷的感謝,簡思菱抬起頭露齒一笑:“今日又要多謝禹王殿下了。”
又要?什麽意思?
衛俊青深深的看了簡思菱幾眼,卻突然牽起她的手:“菱兒,我雖不知這樣叫你是否冒昧,但當日我在靖國公府門前所言句句肺腑,我是……”
“菱兒……”
另一道深沉的話語,卻仿若敲擊在她的心口一般,讓她瞬間就轉身回望。
一雙陰鷙的讓人喘不過氣的眸子正灼熱的看著自己,衛燭陰慢慢的滑動著輪椅來到切近,卻是又從另一邊牽扯住了簡思菱的另一隻手。
怦怦,怦怦,這種感覺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她似是同時聽到了三個心跳之聲?就好像此時真的有三個心髒同時在她的胸口跳動,讓她沉悶的透不過氣來。
“菱兒,我不會放手的,不管是皇叔若是任何人,我絕不放手。”
在說什麽?衛燭陰究竟再說什麽?
“菱兒,本王亦是如此,本王決不放棄,本王的王妃隻能是你一人。”
誰?又是誰在她耳邊低語?不要再說了,不要再繼續說下去了,她的心跳的好快,就好像快要從胸口跳脫出來一樣,誰能來救救她?這到底怎麽回事?
沒有打雷,沒有下雨,為何她卻覺得此時三人好像連成了一線,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壓得她眼前一片雪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