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我不要麵子的嗎?

下人很快送來了一捆藤條,交到衛辭書的手上。

這家法多久沒動過了,往日隻在衛家犯了大錯的下人身上打過。

藤條又細又韌,不易折斷,打在人身上力道重一些,能打得人皮開肉綻。

而今衛辭書一句話也不聽衛卿說,便要直接對她用家法。

衛卿想,幸好不曾對他抱過什麽期望。

所以不覺得有什麽好難過失望的。

衛卿挺直了背脊站在院裏,直直地看向衛辭書,朗聲一字一頓道:“僅憑一個丫鬟之詞,就斷定我有害弟之心,父親一向就是這麽公斷的嗎?那丫鬟可有親眼所見我害了子規,你們誰,有親眼見過我害了他!”

此話一出,滿院子寂靜。

徐氏從裏屋跑出來,指著衛卿嘶叫道:“除了你還會有誰!丫鬟親眼看見子規喝了你屋裏的東西,子規也親口承認了的!”

衛辭書道:“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為父對你,真是失望透頂。”

衛卿眼神清冷凜然,道:“敢問,子規喝了我屋裏的東西,喝的是什麽?”

丫鬟站了出來,對質道:“小少爺喝了一碗二小姐房裏的粥。”

那粥是餿的,明明一聞就能聞到,可丫鬟想不明白為何衛子規還要去喝。

衛卿緊接著道:“你想說他喝的是那碗餿粥吧,那不好意思,那可不是我準備的東西!”

徐氏臉色變了變,當即要去拿藤條過來抽衛卿,道:“做了就是做了,就是你把我兒害成那樣的!我打死你!”

隻是剛走了兩步,裏麵就傳出一聲冷喝,道:“不是你,你倒說說是誰準備的東西!”

老夫人說話時已站在門口。她不在乎徐氏怎麽對待衛卿,她隻在乎到底是誰把她孫子害成這樣的。

衛卿對老夫人道:“今晨一早我便去向祖母請安,衛子規去我院裏的時候我根本不在。他吃的那碗餿粥從何而來,這恐怕要問母親了。”

老夫人和衛辭書都看向徐氏。

徐氏尖聲道:“血口噴人,你在胡說什麽!”

衛卿問她:“那難道不是母親為我準備的早飯嗎?每日要我吃那餿粥,大抵在母親看來,我不配吃一碗好粥。”

徐氏氣極道:“害了我兒不說,你反倒把髒水潑我身上!你個爛貨,我要撕了你!”

老夫人一向看不慣徐氏這股勢頭,怒聲道:“徐氏!你是當家主母,注意你的言行!”

衛辭書見徐氏這般潑辣,亦是不讚同。

衛家也算書香門第,不是隨便撒潑的街頭胡同。

衛卿道:“若是不信,後廚滿廚房的人可以作證。每日漪蘭去拿早飯時,餿粥都已是備好的。”

衛辭書沒說話,老夫人便叫人去把後廚的人叫來。

後廚的人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在老夫人的質問下不敢有瞞,如實承認。

衛子規的丫鬟道:“二小姐並不是毫不知情,在去向老夫人請安的途中,二小姐與小少爺碰上了,還起了爭執。”

徐氏立馬死咬道:“你存心報複,所以才讓我兒喝那餿粥的是不是!”

衛卿看著徐氏,眼神發深,道:“我和小弟弟在花園裏碰上了,除了對我極盡嘲諷和辱罵,聽他罵我一口一個爛貨,罵我娘一口一個**以外,實在沒有其他了。原來母親就是這樣教弟弟的啊?”

老夫人和衛辭書臉色都變得十分難看。

一個當家主母,口裏罵人的髒話不堪入耳,還教壞了兒子,這不是什麽光彩事。對於有頭有臉的人來說,就是丟人。

徐氏張口就要反駁,衛卿又搶先幽幽道:“那餿粥真的難以下咽,我便放著,等請安回去後餓了再吃,可哪想子規趁我不在闖進我院裏搶先替我喝了,我對此毫不知情,這也怪我嗎?”

衛子規的丫鬟又出聲道:“二小姐又撒謊,明明二小姐說小少爺的平安符落二小姐那兒了,叫奴婢回去取的。小少爺隨後這才跟上來的。”

衛卿對丫鬟勾了勾嘴角,又道:“我是叫你去取,可是我怎知子規也會跟上去?子規進我院子又不是第一次,很輕車熟路吧。說起這個,為什麽子規的平安符會落在我那裏,我也想叫祖母和父親親眼去看看。”

老夫人和衛辭書當然不會親自前去,但也想弄清楚究竟,就派了身邊的下人去看一看。

還把漪蘭帶了過來,並將衛卿房裏的情況描述了一遍。

昨個衛卿留著沒有讓漪蘭打掃,因而她房裏到處都是墨跡,十分狼藉淩亂。

而衛卿又找到了衛子規的平安符,便不難知道是誰幹的。

衛子規在府裏一向膽大妄為慣了。

老夫人又是一頓好氣,再問了一遍漪蘭事情的經過。

漪蘭戰戰兢兢,在徐氏和衛瓊琚咄咄逼人的眼神下,避重就輕地說了一遍。

不是漪蘭想幫衛卿,隻是她不得不這樣做。她時時跟在衛卿身旁,隻旁觀還沒來得及阻止,若是衛卿把她往渾水裏一拖,她就是個幫凶啊。

那下場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最後事情明了了,是衛子規自己胡亂闖進衛卿的院子裏,把他娘給衛卿準備的餿粥給喝了,才造成現在的結果。

徐氏極其痛恨衛卿,呲牙咧嘴道:“你當我兒傻嗎,好端端的他會去喝餿粥!”

衛子規的丫鬟亦幫襯道:“奴婢隱約聽小少爺說,喝了酸粥可以變得力大無窮,也不知道是誰告訴他的!”

衛卿卻平和道:“我們鄉下人窮得吃餿飯的時候,都是這樣給自己找台階下的,隻有吃飽了才有力氣。子規嘲諷我隻能吃那種東西時,我不這麽說怎麽說,哦,我不找台階下,我不要麵子的嗎?”

眾人:“……”好刁鑽卻又在情理之中的理由!

衛卿抬起頭,看向老夫人和衛辭書,又義正言辭:“祖母,父親,若是接我回來又舍不得給我飯吃,我可以回鄉下去,自己也能養得活自己。起碼不用在這裏看人臉色,受人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