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一座牢籠
司九瞧見那二人腰間懸掛的腰牌,小聲提醒道:“小姐,他們是九皇子身邊的護衛。”
九皇子?
這大半天的,九皇子找她做什麽?
陸詩瑤愣了愣,抬眸朝那二人看去。
這二人的神態倒也恭敬,並無半分失禮之處。
“陸小姐,我們殿下今日要在馬場比試,特意請您前去觀賽。”
陸詩瑤聞言一怔,“請我去?可是皇子比賽這麽重要的事,我這樣的身份,焉能去馬場?你們還是回了九皇子吧,就說我不想給他招惹無端的麻煩,讓他盡管安心比試便是。”
兩個護衛對視一眼,為難道:“殿下說了,如若我們不能將陸小姐請過去,便會重罰我們一頓,陸小姐還是去吧,殿下素來不是不懂事的人,他既然請您去觀賽,就必然有合適的說法,您無需顧忌那麽多。”
陸詩瑤聞言,皺眉想了想,隨後抿唇。
“那就勞煩二位前方帶路。”
兩個護衛麵上一喜,忙請她上了街邊的馬車。
馬場在兵部後圍,不算太大,平日裏是供郡王府的世家公子們玩樂用的,不過每隔一段日子就要比試一場。
陸詩瑤在馬場外麵下了車,還未進去,便聽見裏麵傳來一陣喧囂聲,好不熱鬧。
兩個護衛過來行禮,隨後領著她朝右側的閣樓走去,這閣樓上共有大大小小近二十個房間,平日裏是供世家公子們休息用的,到了比試這日則會變成觀賽台,隻有皇親國戚們可以享用。
陸詩瑤默不作聲地隨兩名護衛上了閣樓,從樓梯口一直走到盡頭,在最後一間雅室前停下了步子。
不等護衛敲門,九皇子便先從裏麵跑了出來,一把將她拉進去。
“小表嫂,你可算是來了,馬上就輪到我上場了,我還生怕你會看不到本皇子英姿颯爽的樣子了呢!”
“小九,不得對陸小姐無禮,還不把手拿開。”
蕭承坐在桌前,臉色難看地盯著楚懷玉那隻不安分的手。
楚懷玉挑眉笑道:“小表嫂都不同我見怪,承表哥你怎麽這麽多話啊,平日裏也沒見你是多懂禮數的人啊,我知道了,你就是嫉妒我,我能拉小表嫂的手,你卻握不到,說到底,還不是你……”
“你再多說半句沒用的廢話,信不信我把你打得上不了賽場?”蕭承冷聲威脅他。
楚懷玉別的不怕,就怕他對自己出手,承表哥的武功,世上還真沒幾個人能招架得住,故而隻得趕緊鬆開了陸詩瑤的手,心裏卻異常的遺憾。
原本還打算再好好刺激承表哥一把的,沒想到他卻用武力威脅,唉,真是的,早知道就跟著紀師傅好好學學功夫了……
陸詩瑤見楚懷玉一臉泄氣地坐到桌前,有些忍俊不禁。
“九皇子乃是性情中人,世上如您這般坦率的男子,也著實不多了。”
楚懷玉聞言,眸子頓時亮了。
“真的啊?小表嫂,我在你眼裏當真有這麽好?”
蕭承勾著薄唇輕嗤,“傻子,她是在說你腦袋愚笨。”
陸詩瑤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慌忙向楚懷玉解釋。
“九皇子莫要聽小侯爺胡言,妾身不是這意思,九皇子確實是難得的坦**之人!”
楚懷玉笑道:“小表嫂,你不用這麽誠惶誠恐的,我自然相信你的話,承表哥他就是在嫉妒我呢!見我得了你的稱讚,他心裏自然不舒坦。”
陸詩瑤訕訕笑了一聲,沒有搭話。
蕭承的眸子沉了沉,也沒有搭理他。
靜謐間,窗外突然又傳來一陣喝彩聲,楚懷玉趴過去看了一眼,麵上大喜。
“太好了,五哥贏了!承表哥,你快來看啊,三哥那張臉都快耷拉到地上去了,不過是一場比試而已,這般輸不起,幹脆以後都不要比了,之前他贏了五哥的時候,五哥可是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反而還恭喜他了呢!”
“你還有臉說三皇子,之前你輸給十三皇子的時候,還在我們麵前哭鼻子了。”蕭承毫不客氣地揭他的老底。
九皇子在陸詩瑤麵前失了麵子,頓時有些惱了。
“承表哥,我到底是個男人,你怎能在小表嫂麵前說出這種話,讓我以後怎麽做人啊!”
蕭承冷嗤,“你現在承認自己是個男人了?先前聽五皇子說皇後娘娘要給你挑選侍寢婢女,你總說自己年紀還小,執意推脫著不要,今日一見,倒是長進了不少,都知道在女子麵前維護自己的臉麵了,看來這侍寢婢女也該為你安排上了。”
“承表哥就會欺負人,我不跟你說了,十三弟怕是已經下去了,我得趕緊下去準備準備,可不能再輸給他了!”
楚懷玉氣悶地鼓鼓腮幫子,起身走了出去。
陸詩瑤斂容朝蕭承看去,“小侯爺怎麽不下去?”
“我又不參加比試,下去幹什麽?馬場上全是沙子,又髒又亂,還不如舒舒服服地坐在這上麵喝茶飲酒,而且看的還要更清楚一些。”蕭承凝聲說道。
雖然他的語氣聽起來和平時沒什麽兩樣,不過陸詩瑤還是察覺出了一絲不甘和神往。
她前世對定遠侯府之事了解的不多,隻知定遠侯建功之後,按照他的軍功,本該封王封相的,可皇上卻將自己的妹妹長公主賜婚於他,如此便算是皇室天大的恩賜了。
定遠侯與長公主成婚之後,夫妻二人雖也相敬如賓,但不知為什麽卻終日鬱鬱寡歡,不但鮮少與朝中大臣們來往,甚至連皇室的宮宴也稱病不出席,沒過幾年便鬱鬱而終了。
定遠侯辭世那年,秦臻還在府裏取笑過他,說他馳騁沙場半輩子,保住了西楚皇室數十年的安穩與太平,沒想到最後卻被皇上算計了一把,娶一個長公主算什麽無上榮耀,一個征戰疆場的男人真正要的終不過是功勳罷了,可這偏偏是皇家最忌憚的東西,所以定遠侯最後也算是被皇上給活活氣死的。
這定遠侯府看起來風光無限,實則何嚐不是一座牢籠呢,蕭承身為定遠侯獨子,本該子承父業,可如今卻連一場小小的賽馬比試都不能參加,是他自己不願意嗎?不,是皇上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