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仇報仇

寒露聞言,臉色也立時變了,“這可如何是好,萬一發起高熱就麻煩了,小姐,不如我還是去請大夫吧?”

她說著,就放下藥碗朝外走。

陸詩瑤見狀,沉聲叫住,“站住!”

她虛弱地坐在**,話明明是對寒露說的,一雙精湛的眸子卻緊緊盯著冬至的手。

放在她額頭上的這隻手,掌心帶著暖暖的溫度,觸感是那樣的真實。

若她當真是在夢中,又豈會有感覺?

陸詩瑤忍下心底疑惑,視線慢慢往梳妝台飄去,最後落在那一方銅鏡上。

鏡中人的臉雖然慘白,卻極圓潤,一雙杏眼明媚,嘴巴小小的,固然瞧著氣色不大好,卻多了幾分我見猶憐之感,而不是像她臨死前那般,蒼老憔悴地連她自己都不忍細看。

這……這分明是她初為人婦時的模樣!

陸詩瑤的瞳仁狠狠一震,像猶不可信似的,伸手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疼,真的好疼,她自嫁給秦臻之後,吃了無數的苦,受了無盡的疼,每一次都如赤腳走火山,疼得她死去活來,可唯獨這一次,讓她疼出了快意。

兩行熱淚自眼角滾滾滑落,陸詩瑤抬眸看向寒露和冬至,唇邊緩緩溢出笑意。

老天不薄情,它是眷顧她、善待她的,她陸詩瑤,活著回來了!

寒露不明所以地看了冬至一眼,心裏愈發著急了。

“小姐莫不是當真燒糊塗了,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哭了呢?”

冬至沒說話,瞧著陸詩瑤的模樣,隻當她又想起了曾經受過的委屈,拿出娟帕動作輕柔地幫她擦眼淚。

“小姐莫哭,奴婢們都知道您與三皇子清清白白,您心裏有多戀慕世子,奴婢和寒露都知道,縱然世子對您不冷不熱的,可您也斷不會糊塗到移情三皇子……”

陸詩瑤根本就沒細聽她說了什麽,整個人還停在重生的震驚之中,待眼角的淚被冬至擦幹了,突然像回過神似的,一把抓住冬至的手腕。

“如今是崇元哪一年?”

當朝天子是崇元帝,雖然年歲已高,可直到她被毒死的時候都沒有退位,隻是朝中諸位皇子各成一派,奪嫡之爭十分慘烈,當年,秦臻擁護的便是寵妃萬貴妃所生的三皇子。

冬至從未見過陸詩瑤這般失態的樣子,尤其那問出的問題更讓她困惑,不過她很快便醒過神,隻當陸詩瑤病糊塗了,老老實實的回答。

“小姐,如今已是崇元四十年,您記日子素來比奴婢們記得清,今日到底是怎麽了?”

陸詩瑤斂著眉未說話,滿腦子都想著崇元四十年。

崇元四十年,這是她嫁給秦臻的第二年,秦臻借口要為生母守孝三年,遲遲未與她圓房。

而這一年,她尚且還是郡王府的貴妾,地位雖比不得世子妃杜青蘿,在後院卻也深受下人們敬重,秦臻要依靠她陸家的財富給三皇子在奪嫡之爭中鋪路,所以對她百依百順。

這一年,陸家生意大好,爹娘還尚在人世!

天不負她,讓她重生在一切錯誤都尚未發生的這一年,從今往後,她有仇報仇,凡是對她不起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寒露見陸詩瑤的臉色一會兒一變,沒由來心生害怕,握著手暗搓搓地走上前。

“小姐,您不要嚇奴婢,事發的時候,奴婢們都不在場,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後來您掉進荷塘,世子妃口口聲聲說您是因為偷看三皇子過於專注,所以才會失足掉下去的,但這話奴婢們是無論如何都不信的。您現在病成這樣,世子妃還不讓我們去請大夫,小姐,再這樣下去可如何是好,您的身子可耽誤不得啊!”

“我偷看三皇子?”陸詩瑤聽見寒露的話,眸色困頓地抬起頭。

上一世的事,每一樁每一件,但凡是關於秦臻的,她都記的一清二楚,可這偷看三皇子一說,她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杜青蘿說她貪慕三皇子,這必然是想挑撥她和秦臻的關係,她上一世有多愛秦臻,沒人比她更清楚,為了一個秦臻,她落得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若當真移情別戀了,她的結局怕是還要比上一世好一些。

隻是這貪慕三皇子……

她擰著眉仔細回想,一些很久遠的畫麵突然在她腦海中變得漸漸清明起來。

她記得,上一世,也是這個時候,秦臻邀請三皇子來府上做客,隻不過她是貴妾,不能擅自進前院,但因為陸家財力雄厚,秦臻還是派人來請她過去了。

當時她並不想去的,是朱嬤嬤一個勁兒地在她耳邊說三皇子長得豐神俊朗,且與秦臻關係極好,若她不去,恐有傷秦臻的臉麵,為了秦臻著想,她強撐著精神讓寒露幫她梳妝打扮。

結果走到花園的時候,寒露突然被朱嬤嬤叫回去了,留她一人在荷塘邊等著。

她百無聊賴,索性觀起荷塘裏的遊魚,一隻手卻突然猝不及防地在背後用力推了她一下,她還來不及看清推她之人是誰,便淹沒在荷塘之中。

從頭至尾,她連那“豐神俊朗”的三皇子到底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如今再仔細想來,若不是朱嬤嬤一直在旁勸她,她那日隻會一根筋固執到底,根本不可能去前院。而寒露當時被朱嬤嬤叫走,其中也定然有貓膩,沒有婢女在側,自然也方便外人對她下手。

上一世被毒死的時候,她雖已看清朱嬤嬤的真麵目,卻一心以為朱嬤嬤是在她失寵之後才投靠杜青蘿的,如今再看,朱嬤嬤分明是一早就背叛了她!

也是了,陸家二房都能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與秦臻聯合,更何況朱嬤嬤本就是二房裏的粗使嬤嬤。

嗬,這些狼心狗肺的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如今老天爺讓她重活一世,當初許下的毒誓,她絕不會讓它成空,虧欠她之人,必要血債血償!

“冬至,拿紙筆來。”

陸詩瑤斂下心神,目色沉沉地看了冬至一眼。

冬至不放心她的病,溫聲勸道:“小姐,您身子尚弱,若是想寫什麽,盡管告訴奴婢,奴婢代您寫。”

“不必了,我爹的字跡,你也模仿不出來。”陸詩瑤淡聲拒絕。

冬至瞧著她清冷的麵色,說不出為什麽,總覺得小姐這一覺醒來,似乎變了許多。

她和寒露自幼被賣進陸家,因與小姐年紀相仿,老爺便讓她們留在小姐身邊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