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媽媽，你疼嗎？
別墅二樓的欄杆旁，一個穿著絲綢睡衣的身影輕輕靠在那裏，她手裏燃著細長的女士煙，飄出嫋嫋的薄霧。
顧依甯夾著煙，紅唇吻住煙蒂，深吸一口，慢慢吐出。薄薄的煙籠罩在她精致的臉龐，像是隔了層朦朧的麵具。施陌推開書房的門，抬眼便看見眼前的一幕。
他的眉微不可見的向中間聚攏，“你不是最討厭煙味？”
話音一落，兩個人都愣住了，施陌自我厭棄的皺著眉，臉色黑沉。
“我騙你的。”顧依甯不以為意地彈了彈煙灰，“我那時討厭的，是你身上的女士香水味兒，不過是給自己個借口，自欺欺人而已。”
說完，她掐掉煙，轉身下了樓。
施陌這才想起，那時她總說他身上有股怎麽都洗不掉的煙味，然後趕他去睡客房。現在想起來，竟然是這個原因嗎？
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什麽。顧依甯似有所感的看過來，忽而一笑，“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無論是他的信任，還是他的愛情，現在統統不重要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果然滿桌子的胡蘿卜和青椒，桌子上的魚湯散發著魚腥草的氣息，當那一鍋豬腦湯端上來後，顧依甯和施陌相看兩厭的轉過臉。
兩人都沒動筷子，尷尬的坐了五分鍾，便齊齊離桌。
容嬸躲在廚房看兩人各自離開，終於偷偷鬆了口氣，然後端了碗煮好的蓮藕排骨湯悄悄送到了顧依甯的房間。
餓著肚子的施陌自作自受出了門，他還有很多工作需要處理。
接下來兩天，施陌都沒有再出現。第三天是回門的日子，按理說丈夫應該陪著新婚妻子登門。然而施陌人影都沒出現，顧依甯也不在意，讓傭人安排車子獨自回了顧家。
三年了，她終於又回來了。
而且還是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可惜怕是沒有人記得吧。
“大小姐？”開門的梁叔驚訝的看著她，“您回來了？”
顧依甯點了點頭，拎著裙子徑直走了進去。
“小姨，你嚐嚐這個。”客廳裏，林念念將一碟子糕點推到一個麵容精致的女人麵前。仔細看去，那女人跟顧依甯有七分相似，隻是因為年齡原因，臉上難免留下歲月的痕跡。
她穿著價值不菲的高訂旗袍，身上有股成熟風韻，眉眼滿是笑意，“念念，我就知道你是最孝順的。好孩子，怎麽瘦了這麽多，小姨讓張媽準備了很多補品，這段時間你就住在顧家好了。”
一陣腳步聲從門外傳來，女人聞聲看去，等她看清楚來人，笑容霎時間僵硬在臉上。
“媽媽。”
顧依甯淺笑著，目睹著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漸漸變得猙獰。
下一秒，林月嬌已經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惡狠狠朝著那張臉砸了過去。
三年不見，親生母親見她第一眼，竟然是這麽一份大禮。
額頭傳來劇烈的疼痛，緊接著是茶杯碎裂的聲音。
鮮血從額角汩汩湧出，顧依甯穩穩站在原地，任由血液沿著臉頰滴落在地上。
林念念嚇得臉色蒼白，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肩膀止不住顫抖起來。
“你這個喪門星！還敢回來見我！”林月嬌蹭的站起身來，指著旁邊嚇成一團的林念念，“她可是你親表妹，你怎麽下得去手？賤人，當初生下你的時候我就應該掐死你。”
旁邊的傭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幕，沒有一個人敢攔著。當初爺爺留下來的老人，都被遣散了。
林念念顫抖著看向她，聲音宛若蚊音：“表……表姐姐……”
“念念你不要害怕，小姨幫你出氣。”一想到顧依甯竟然故意把林念念困在精神病院三年，讓他們都以為念念死了，林月嬌就是一肚子火氣。
滿臉鮮血淋漓的顧依甯，扯出一抹笑，“媽媽，你這是想讓我償命嗎？”
“你也配？你連念念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克死你爸還不滿足，還要來害念念，你就是顧家的討債鬼。”林月嬌踩著高跟鞋走過去，抬起手就想再給她一巴掌，被旁邊的張媽給攔了下來。
“夫人，大小姐剛剛回來，又流了這麽多血，您要嚇到念念小姐了。”
張媽拉著林月嬌，夫人脾氣實在容易衝動，可大小姐哪裏是這麽好欺負的。顧家二伯和顧小少爺聯手，都沒能把她拉下來，最後還讓她成功嫁到施家，顧小少爺今早打電話回來，就是特意囑托讓她看著點夫人。
林月嬌雖然智商不夠，但林念念是她的心肝，顧以勳是她的寶貝，這下聽張媽說嚇到林念念，立馬擔心起來。
“顧依甯，你還不趕緊跟念念道歉。”
小時候就讓人討厭，沒想到長大了，更讓人嫌惡。害死父親，還要搶奪弟弟的財產，甚至連念念喜歡的人也要搶走，一想到如此，林月嬌就忍不住再多扇她幾耳光。
“媽媽，到底誰才是你親生的啊。”顧依甯平靜地看著她。
林月嬌像是聽見什麽笑話，“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生了你。”
“真巧啊。”顧依甯一動不動，笑著，“我最後悔的事情，也是做了您的女兒。”
“你？！”她再也忍無可忍，推開張媽，抬手一巴掌朝著那張臉扇了過去。
這一次，她沒能如願，顧依甯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反手就是一耳光扇在了她的臉上。、
隻聽見啪的一聲脆響，整個客廳安靜下來。
她甩了甩手腕，問：“媽媽，疼嗎？”
林月嬌不可置信的捂住火辣辣的臉，氣的渾身顫抖，“反了，真是反了！”
她居然真的敢動手，這個不孝女，這個賤人！
“媽媽，我的手被砸斷的時候你看過嗎？我在國外做康複治療，耳朵什麽都聽不見的時候，你見過嗎？”她輕笑一聲，眼神變得冷漠決然，“媽媽，我的額頭很痛啊，都說母女連心，你怎麽能不痛呢？”
說完，她竟然抬起手，又是一巴掌重重甩在了林月嬌的臉上。
“痛嗎？”
林月嬌已經被氣傻了，她愣愣的站在原地，像是不認識顧依甯了一樣。
她抖了抖唇，揮舞著胳膊就要撲過去。
顧依甯剛要擋住，一股巨力忽然拽住她的胳膊，一把將她扯到身後。
一個男人的身影擋在她的麵前，施陌的聲音在客廳響起。
“嶽母大人，抱歉來的遲了，我好像錯過了什麽熱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