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雲吞攤子開張了

花滿溪在一邊的小溪中洗了手,用抹布擦幹淨,正好燒的水也開了。

她從籃子裏抓了十幾個雲吞,放進鍋裏,燙煮了一會,知道雲吞皮變色,熟透,然後用漏勺撈起來,瀝水,盛到了大碗中。

放開漏勺,用另一隻勺子,從盛湯底的鍋裏舀了一勺用炭火溫著的湯底,澆到了雲吞碗中,再淋入一點香油,撒上一把綠油油的蔥花。

不過一會兒,花滿溪就將一碗滿滿當當的雲吞端到了徐錦非坐著的桌子跟前。

“嚐嚐吧。不收錢!特意犒勞你的。”花滿溪拿來筷子筒子,抽出一雙筷子遞給他。

徐錦非的目光這才收回來,轉到了桌麵上的雲吞上。

清亮湯色,小巧雲吞,配上綠油油的蔥花,倒是令人食欲大開。

他用筷子撈起一隻雲吞,吹了吹,放到了嘴裏,嫩滑的雲吞皮,皮薄餡多,剛咬開,裏麵緊致鮮香的餡料就跑了出來,一咬,汁水四溢,香嫩可口。

“還不錯。”徐世子傲嬌地略略點評道。

花滿溪正想問他地契的事兒,還沒有開口,官道上就突突突地傳來了騎馬聲。

“喲,這裏什麽時候開了個攤子,前兩日還沒有見到。”一位騎馬的男人停了下來,問身邊的同伴。

“雲吞,六文錢一碗?雲吞是個什麽東西,聞著這味兒似乎挺香的,要不吃一碗吧?六文錢也不算什麽。”

兩人言語兩句,便翻身下馬。

“還是個小女娃啊。”來人將手中的包袱放在桌麵上,“六文錢雖然不多,但是在城中也能買一碗素麵了,你這小女娃看著不過十來歲,不要糊弄爺啊!”

“客官,開店迎客,攤子雖然小,但做的都是長久生意,斷沒有糊弄客人的意思,六文錢一碗的雲吞,絕對讓你吃出十文錢的味道!”花滿溪從容地說道,“要兩碗是吧?”

“小丫頭,口氣挺大的,那就先來兩碗嚐嚐!”另一個男人爽朗地笑了笑,將身上佩戴的劍放到了桌麵上。

然而花滿溪仍沒有絲毫驚慌,臉上神色如常,不疾不徐地從籃子中數了三十個雲吞扔進開水中燙煮。

她這雲吞是十五個一碗的,雖然吃不了太撐,但是一般人飽腹絕對是可以的。

將雲吞撈出來,上湯,滴油,撒蔥花,一氣嗬成。

“兩位客人慢用。”花滿溪將兩碗滿滿當當的雲吞端了上來,客氣道。

那兩個人趕路許久,也是餓極了,聞著這雲吞味道香飄四溢,色彩鮮明,都忍不住拿了筷子就開吃。

“嗯,這東西居然還不錯,這小山溝裏還有這等美味!”

“這湯也不錯!”

“六文錢值了!”

兩個人很快就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兩碗雲吞,抹了抹嘴,放下了十二文錢。

“小女娃,這雲吞味道不錯,下次趕路還在你這兒吃。”

“多謝大叔誇獎,慢走。”花滿溪甜甜一笑,將銀子揣進兜裏。

很快工人就下工了,都在那楊大叔的帶領下,紛紛到這邊來買雲吞吃,三張桌子坐不下,好多人都是站著吃的。

幸好花滿溪早有準備,包了不少雲吞,不然都不夠賣的。

忙完這個午飯,她都覺得手酸手痛了,將那碗筷都放到鍋裏,打算推回去給大舅母洗。

“你這生意還不錯嘛,一天掙不少啊。”徐大世子這一碗雲吞,真是從開攤吃到收攤。

“沒算呢。”花滿溪累得揉了揉手臂,不以為然道。

“我算了,賣了四十六碗,共二百七十六文錢,刨去成本,麵大約是三十文錢,肉大約是八十文錢,你這一天掙一兩多銀子。”徐世子不疾不徐道。

“所以呢?”花滿溪驚愕地看著他,他坐那裏那麽久,就是想看看她一天掙多少銀子嗎?

“所以——”徐世子頓時有些忸怩地別開了目光,好半響才道,“所以你真的會到我府上當廚娘?”

“噗——”花滿溪忍不住笑出聲來,“我花滿溪看著像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嗎?對了,我的東西呢?”

“在我懷裏。”徐世子麵不改色道。

“拿來啊,看看有沒有拿錯。”花滿溪著急道,一把上前,就伸手往他懷中掏,果然掏出了一疊紙張。

她雖然不太會寫繁體字,但是看卻是會看的,應該沒有錯了,她點了點頭,將東西收在懷中。

“你看得懂嗎?”徐大世子卻懷疑地瞄了她一眼。

“我寫字醜,不代表我不認識字啊,徐公子。”花滿溪白了他一眼,又揉了揉發酸的手腕,“收攤咯,累死了,手都要斷了。”

“等等。”徐錦非卻忽然出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隨後從懷中又掏出一小瓶藥膏來。

“這是擦傷的藥膏,手痛可以擦。”徐錦非將藥膏拿出來,放到她的手心上,卻並沒有立刻挪開自己的手掌。

“你——”花滿溪心裏頓時覺得暖暖的,抬起眼看著他冷清矜貴的側臉,“你家裏是開藥鋪的?”

徐錦非:“......”緩了緩呼吸,強行淡定道:“不是。”

“你們在幹什麽?光天化日之下,不嫌羞恥嗎?”一道清冷嚴肅的聲音,打斷了花滿溪正要開口說的話。

花滿溪順著聲音看去,隻見攤子門口站著一個青衫書生,麵容清秀,身子清瘦,正是丁書青。

他神色肅冷,目光直勾勾地盯在花滿溪和徐錦非相握的手上,麵沉如水。

“兩位客官,吃東西嗎?”花滿溪神色沒有絲毫變化,淡淡地抬起眼,對上了丁書青嫌惡而不屑的目光。

“青天白日之下,與男人拉拉扯扯!拋頭露麵,簡直就是不知廉恥!”丁書青冷哼了一聲,目光頓在了花滿溪身邊的徐錦非身上。

小村姑可是他罩著的人,這般說小村姑,徐大世子自然是不高興了,他沉下了臉色,正要上前一步,卻被花滿溪拽了拽衣擺。

“徐公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先回去吧,我也打算收攤了。”花滿溪刻意壓低聲音勸道。

徐錦非這才頓住了動作,眸中帶著肅殺冷氣,狠狠地剜了丁書青一眼,這才拂袖離開了。

“花滿溪!這就是你的新相好?你不是跟劉伯清好上了嗎?怎麽?外頭一個,屋中一個?你胃口還不小啊。”丁書青冷聲質問道。

“兩位客官,吃東西嗎?新鮮雲吞,六文錢一碗。”花滿溪絲毫沒有搭理他的意思,自顧自地拿著抹布擦著桌子。

“吃,吃!吃!那劉伯清可不是在書院裏使勁兒向其他先生吹牛,說他認了個義妹,廚藝如何如何的好,我還不信了,你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村姑,能有多好的廚藝!”站在丁書青旁邊的年輕男子嚷嚷道。

正是裏正的兒子秦豐。

“丁先生,吃嗎?”秦豐知道丁書青跟花滿溪的那層關係,有種看好戲的意味,嘻嘻一笑。

“不吃。”丁書青冷嗤一聲,“她能做出什麽好東西來,我還不知道她有幾斤幾兩嗎?”

“吃嘛,吃了再回我家去,我請你。”秦豐摸了摸肚子,“趕了一天的路,我都累死了。”

丁書青看了秦豐一眼,又看了一眼完全不搭理他們的花滿溪,這才冷哼一聲,故作清傲道:“行,我倒也要看看,她有什麽本事,便來此處丟人現眼!”

“上兩碗雲吞。”秦豐這才坐了下來,對著花滿溪吆喝道。

哪有上門的生意不做的?花滿溪可不是跟錢過不去的人。

她甜甜一笑,應了一聲:“好咧,稍等。”

然而,她走到灶前,打算煮雲吞的時候,卻皺了皺眉頭,道:“不好意思,兩位客官,隻剩一碗雲吞了。”

丁書青聞言,謔的一下站了起來,聲音帶了幾分不屑:“你這是故意戲耍我們是不是?這就是你做買賣的態度?真是浪費口舌!秦豐,我們走!”

“哎喲,這位客官,你這話說得挺好笑的,我開攤做生意,莫非還跟錢過不去不成?我這雲吞十五個一碗,現下隻剩十八個了,這不是不夠了是什麽?我還故意不賣給你麽?你是多大的臉,讓我跟銀子過不去?”花滿溪真是怒極反笑。

這自以為是,孤高自戀的性子,真不知道原主看上他什麽了?就看上這副皮囊了是嗎?

再說了,這皮囊也算不得貌勝潘安吧?就徐公子往這兒一站,就能將他比成一棵不起眼的小草了好嗎?

丁書青聽她這般不留情的奚落,又想起那日她問自己要回了衣裳銀子的事,心裏頓時就憋了一肚子的氣!

這個該死的女人,莫不是因為娘親逼迫她還錢,都掉到錢眼裏去了嗎?再說了,他不是示意他娘親跟她,即便是嫁給二娃,他也是兼祧兩房的嗎?她這般著緊銀子,莫非並不願意嫁給二娃?

這邊他心緒不寧,秦豐卻像是饞鬼附身了一般,對著花滿溪道:“一碗就一碗吧,今日小爺非要嚐嚐鮮不可!不然那劉伯清整日在書院裏炫耀!”

“好咧,稍等哈。最後一碗,給你加料。”花滿溪直接無視丁書青,甜甜地應下了秦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