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後山的帳篷

於木侍弄好地裏,去小河邊洗了手直接帶葉桑去隔壁村子。水桶跟鋤頭都交給村裏人,幫他帶回家去。

大夫看了葉桑後腦處的傷,道是好的差不多了,解開布條敷了點藥膏,錢也沒收。

於木千恩萬謝,出門後看到一方石磨,便讓葉桑坐上去,小心翼翼幫她重新綰了個高高的發髻在頭頂。把頭發往旁邊攏,也不怕露出傷疤難看。

葉桑抬手摸了摸,心知他是擔心亂發碰到傷口癢,更覺這個人細心體貼。

回去的路上,繞遠道去了一堂後山,這會子太陽漸漸落了。涼風一吹,葉桑忽覺頭有些涼,風就跟往頭裏灌似的,隻拿手擋著。

“桑兒,是不是冷了?”於木脫下外衣就給葉桑披上,“你裹慣了頭巾,乍然一去肯定不適。怪我,該等你回家後再解開的。”

葉桑嘿嘿一笑,本想把衣裳推回給他,看他腦門子冒出了一層細汗,想是不冷,也就順應了。

於木發現一片新長的野菜,忙不迭脫了僅剩的單衣來兜。

葉桑一看這哪裏行,把外衣給他穿上。趁他摘野菜的功夫,她往前快走兩步。隻可惜這會天光大亮,分不出那塊是普通石頭,那塊是螢石,眼瞧著就到上次躲雨的地方。

那是什麽!就在上次躲雨的樹棚子下麵,赫然搭著一個帳篷,黑乎乎的瞧不見裏麵什麽光景。

她急忙住腳,躲到石頭後麵悄悄觀察。

“你看什麽呢?”於木兜著一包野菜趕過來,卻看見葉桑躲在石頭後麵偷瞄著什麽。

“噓~”葉桑嚇了一跳,回頭示意他噤聲。

於木不說話了,卻沒看前麵的棚子。方才葉桑那神情,極為正經,決計不是個瘋傻之人該有的。

半晌不見他動靜,葉桑才察覺自己方才大意了。故意裝作膽怯害怕,指著前麵咿咿呀呀,“啊~那有個東西~好大個東西~”

“東西?”於木又看了她好一會,才輕輕抬眼。這一看不要緊,立即怔住,也明白葉桑為什麽這麽緊張害怕了。“這怎麽會有個帳篷?”

“嗯~害怕~”葉桑故作受驚,直往後麵退。她心裏卻知道,這帳篷的主人,恐怕就是那個在樹枝上搭棚子的人。

而且經常過來,且時間不短。

她隻想到一個人,為了印證她的猜測,悄悄推著於木往那邊走去。半晌不見有動靜,很可能人不在。

於木有些猶豫,“咱們還是不過去了,萬一遇上逮人···”

“好玩好玩~”葉桑裝瘋賣傻,硬是推著他過去。

離近了才知道,這是一塊大雨布,一股濃重的桐油味,像是為了防雨才新上的桐油。雨布中間縫一根半粗繩子,係在橫生出來的樹枝上,四周垂下,就成了一個頂尖的帳篷。

轉了一圈找到掖得嚴嚴實實的帳口,於木悄悄撩開一條縫,裏麵黑漆漆的。好不容易適應了光線,才看清裏麵躺著一個人。

看不清那人的長相,但是旁邊的鼓鼓囊囊的大背簍,他卻是認得的。

“於二爺?”於木一頭霧水,他明明說這後山不祥,是個古戰場,凶煞之地。怎麽還搭著雨布帳篷,睡在這裏?

再看頭頂樹枝上橫七豎八搭的棍子,恐怕這些都是於二爺弄的。

“於~”於木剛要叫人,卻被葉桑拉開。

葉桑心罵這個呆子,這麽奇怪的事不應該等等看再說,把人叫醒了不就打草驚蛇了。

於木沒想到這裏,還怪葉桑拉他,“那是於二爺,我有話要問問他。”

這個蠢材,怎麽還不明白她的用心良苦。忘了上次於二爺從後山回去,明明背著背簍卻哄他們說是過來找雞的。

“我怕~”葉桑隻騙他說自己害怕,這才拉著離開回家。

回去的路上,兩人各懷心思。於木是不明白於二爺怎麽會搭棚子睡在那裏,而葉桑想的是於二爺一定是去找螢石的,琢磨著今晚一定要找機會溜過來,把於二爺探尋個清楚。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於錢氏已經燒了晚飯,見他們好一陣嘟噥。“不是說去看大夫,怎麽到現在才回來。連鋤頭水桶都是別人帶回來的,怎麽就這麽急!”

“我們去了一趟···”於木沒藏心思,就要把後山的事說出來。

話說一半葉桑忽然一聲驚叫,“啊~”

“怎麽了?”於木丟下東西跑過去。

“蟲子~”葉桑膽怯的指著地上一個小爬蟲。

於錢氏沒好氣,“天都黑了,瞎叫喚什麽。當心召來夜貓子,把你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於木忙叫住他娘,“她本來就膽小,你還嚇唬她幹什麽!”領著葉桑進屋去,“不怕不怕,娘說的都是騙人的,你以後就跟我睡屋裏,我會護著你。”

哄小孩子的話葉桑才不會怕,她隻擔心於木嘴上沒個把門的,不知道輕重跟他娘說了。到時候傳的人盡皆知,倒不好。

吃飯的時候,於錢氏又問了一遍,於木剛要張口,葉桑驚乍跳起來,指著門外大叫,“夜貓子來了~啊~夜貓子子!”

於錢氏也嚇得不輕,回頭看到一雙幽藍亮光,驚駭捂著胸口,“呀~”

“什麽東西?”於木就要出去,外麵“喵~”的一聲,幽藍亮光跑遠了。

“嚇,誰家的貓,大晚上跑出來,嚇死個人!”於錢氏嗬斥一聲,把貓攆遠了。回頭又罵葉桑,“傻子你再一驚一乍的,我不撕爛了你!”

“誰讓你說夜貓子嚇唬她的。”於木護著她,放下碗筷哄她睡下。

葉桑盤算著夜裏出去,堅持到灶房裏睡。於木不肯,卻正合於錢氏心意,硬是把葉桑拉去灶房,連碗都沒洗。

可憐葉桑也不知道這鍋前地上怎麽睡人,幸好垛著穀子杆,半靠著想事情。

她現在跟以前完全變了一個人,就算站到淳於權麵前,他也不認得自己。也不知道如實跟他說了情況,他到底信不信。

就這麽想著,竟然迷迷糊糊睡著了。傷口被穀子杆刺痛,驚醒已經是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