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熟悉動作，勾起往事
一股涼意從脖頸竄入心髒，迫使楚阡陌赫然瞪大了眼睛，強烈的窒息感令楚阡陌下意識攥住對方的手臂。
她心口一緊，腦海裏閃過一絲極其不妙的預感……
一團高大如山的黑影，從雜物堆後麵顯露出來。
身影磅礴，氣勢逼人，使得本就雜物重重的雜貨間更顯逼仄。
原來，是商迦臣。
他眼神銳利如贏，穿梭過黑暗，直逼楚阡陌的雙眼。
“哥……哥哥……你……這是做什麽？”
楚阡陌勉強找到縫隙呼吸，聲音艱澀地開口問道。
“你一個人跑到閣樓裏來做什麽？”
商迦臣終於發出了聲音，聲線淡漠中透著濃濃的戒備。
盡管一時衝動把楚阡陌領回了瓊華別墅，但在商迦臣的內心深處，對楚阡陌仍舊做不到完全信任。
自從“她”走了以後，他一直活在高度的戒備之中，任何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促使他瞬間露出內心的猙獰。
“我……我胸口悶，所以來屋頂透透氣。管……管家告訴我屋頂有空中花園，所……所以……”
盡管能夠呼吸，被扼住咽喉的楚阡陌，仍覺十分吃力。
管家……
商迦臣這才想起，今天管家的確向他匯報過，說帶楚阡陌在瓊華別墅的周圍逛了一圈。
他還以為……看來，他又一次想多了。
商迦臣緊繃的心情頃刻間鬆緩下來，他勒緊楚阡陌脖頸的手緩緩鬆開。
他打開了廢棄閣樓裏的燈光，昏黃色的光線下，楚阡陌終於看清楚商迦臣的臉。
他下顎的線條冷硬，幽深的瞳眸中透著幾分狐疑，眉間露出淺淺的褶痕，語調柔和了些許：
“這閣樓經年不用，堆放的都是舊物，樓頂上的花園也已經廢棄。以後，你不要再上來這裏了……”
光線從天花板上垂涎下來，楚阡陌用餘光掃**了四周一圈，當看到閣樓的一角，她最心愛的白色鋼琴露出了一角之時，她刹那間明白了商迦臣所指的“舊物”，究竟是什麽意思。
她記得從前閣樓上是空的，如今堆得滿滿當當，想必是商迦臣把一切關於她和她母親江雅的物件，通通都存放在了閣樓裏。
可是，按道理，他如此無情的人，應該直接扔掉，或者一把火燒掉這裏才對……
不僅他把她們所有的舊物通通都保留著，而且，他成婚後至今，一直選擇住在瓊華，但是，他名下分明有別的別墅……
他到底在等什麽，抑或是在害怕什麽？
楚阡陌心裏湧起深深的疑竇，越接近商迦臣，她對他的所作所為便越來越感覺到費解。
越是費解，她便越想要竭盡全力，早點揭開他的真實麵目……
然而，麵對商迦臣這樣深沉又孤傲的男人，她想要揭開他的真實麵目，唯一的辦法，便是早點占據他的內心。
感受到商迦臣身上的那股敵意又一次鬆懈下去，楚阡陌極力掩藏住內心刺骨的恨意。
她像從前對商迦臣那樣，伸出手撫上他的眉頭，用她冰涼的指尖輕輕劃平商迦臣皮膚的褶皺，聲音輕啟，語調乖得要命：
“哥哥，你要求我做的，我都答應你。但是你可不可以答應我，從今以後不皺眉頭？”
楚阡陌一邊說著，一邊用指腹輕輕地在商迦臣的眉間慢慢來回。
可是，她越是這樣做，商迦臣的眉頭便越是緊擰成繩。
楚阡陌這麽一個小小的動作，像是石頭投入湖心一般，在商迦臣的心裏**起層層漣漪。
無數的回憶如同潮水一般湧入他的腦海，他猝不及防，就這樣僵在原地，恍惚間眼前的小女人，變成了當年那個紮著羊角辮、穿著碎花洋裙的10歲少女……
當時的商迦臣年僅12歲，父母雙雙身亡的兩年後，他被江雅從叔叔嬸嬸家家，接到了瓊華別墅裏。
當時的他，因為叔叔和嬸嬸連續兩年的虐待而變得寡言少語，孤僻古怪，和誰都不想說話，一來到瓊華，便蜷縮在這閣樓上的櫃子裏，任誰都無法讓他離開這裏……
他一連在閣樓上待了兩個星期，那兩個星期裏，楚阡陌每天都會上樓來看他。
她用稚嫩的聲音喊他“哥哥”，她一股腦把她所有的玩具都抱到閣樓上來，她給他送來各種各樣好吃的零食……就這樣，他一點點被她感化，漸漸適應了瓊華，也適應了生命裏突然多了一個妹妹。
他還記得，她真正走近他心裏，是在他12歲生日的那天。
當時的她，捧著她親手為他製作的生日禮物，走到小小少年的身邊，把禮物虔誠地交到他的手裏。
然後，她突然伸手撫上他的眉頭，用天真稚嫩的嗓音對他說：
“哥哥，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知道你爸媽走了你很難過，但是從今以後有我陪著你。我答應你，從今以後我的一切都可以和你分享，我的就是你的，但你可不可以答應我，從今以後不皺眉頭？”
當時的她，也是這樣站在他對麵，也是矮了他大半個頭。
她們的動作，神情，語氣，甚至乎眼神，都一模一樣……
商迦臣的瞳孔猛烈地瑟縮了一下。
強烈的痛苦情緒，自他的心底深處蔓延開來，他的眼神一點點變得恍惚。
他不自覺伸出手去，冰涼的手指掠過她膚若凝脂的肌膚，徑直穿過她的頭發，眼神漸漸迷離，喉結翻滾，他口中情不自禁吐露出了一句：
“陌陌……”
時光仿佛突然間穿梭回到了那一天，他的心底似火一般在焦灼著，顫抖著……甚至，慶幸著。
慶幸一切都還是那麽美好，慶幸一切都沒有發生。
楚阡陌的身體像是突然被子彈穿孔了一般，四肢百骸都跟著疼痛起來。
透過商迦臣那雙痛苦中飽含著迷離的雙眼，楚阡陌忽然像從前一樣，感應到了他的心。
他此刻這一聲“陌陌”，喊的絕對是過去的自己。
楚阡陌怔怔對上他的眉眼，他眉眼如刀，眉宇間依舊似當年那般英氣逼人。
她的瞳眸被他眼神裏那一縷殘留的柔情勾住，心不自覺下沉的同時，她的臉在他手掌的勾力之下，緩緩朝著他的臉漸漸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