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古鬆

第七十一章 古鬆

“大哥,你一定要幫我出這口惡氣!”剛剛回到院子裏,青衫男便對身前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嚷道。

青衫男名叫李賀,雖然是無量劍派的內門弟子,本人卻十分討厭練武,整日混跡在市井間,專門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隻因他的父親是無量劍派的一個長老,所以也沒人敢去管他。

那日李賀從集市上回來,發現不僅偷到的那個錢袋不見了,就連他身上原有的那個錢袋也不翼而飛,頓時氣的暴跳如雷,天殺的,那可是他的全部家當啊。

李賀仔細回想了一下,很快就將目標鎖定在了林濤身上,畢竟他可是這行的老手,雖然林濤的手法十分巧妙,但他將所有不可能排除掉以後,林濤自然也就無所遁形。

終日打雁,反被雁兒啄了眼睛,李賀豈能心甘。這一個月來,他每日所思所想,便是再次找到那個短發男子,將他給碎屍萬段,如此才能解心中恥辱。

隻是回到集市尋找,林濤卻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一點線索也沒有。李賀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心中日念夜念的短發男子,竟就在無量劍派。

李賀身前的男子名叫李風,乃是李賀的親哥哥,兩人雖是一母同胞,性格卻大不相同。李風練武十分勤奮,如今已有二流頂峰的修為,可謂是無量劍派年輕一代的翹楚。

不過李風為人陰險,總喜歡暗中算計,聽了弟弟的話,沉吟片刻道:“剛剛我派人打聽了一下,那個林濤雖然是剛剛入門,但很受陳光中那個老匹夫器重,咱們要是將他做掉恐怕麻煩不小。”

李賀立刻就不幹了,怒道:“難道咱們被人欺負到家了,還要忍氣吞聲不成,大哥你是修為越高,膽子越小啊。你不敢是吧,你不去我去!”說罷,抬腳便向外走去。

“你給我回來!”李風對這個弟弟也是沒辦法,捏了捏眉頭說道:“你做事的時候就不能動動腦子嗎?那陳光中豈是好惹的?而且我也沒說不幫忙。”

“眼下距離兩宗大比還有兩個月的時間,西宗的那些人已經到達了坡廟口,昨日父親讓我派個人去負責迎接。且等明日一早,我便讓執事堂那邊通知林濤,讓他前去迎接。嘿嘿,我在西宗也有幾個朋友,到時候......”

說到最後,兄弟兩人相視而笑,一人聲音猖狂,一人聲音陰啞。

林濤回到自己的院落裏,心情也久久不能平靜,既然已經探到了後山禁地的地形,他便開始準備著手進行第二步的計劃了。

第二天,林濤在正陽峰運功完畢後,並沒有返回自己的住處,而是繞了一圈,在一棵深密的大樹上拿出了一口大口袋,背在身上便向後山走去。

後山雖然是無量劍派的禁地,但因為‘無量玉璧’上的人影隻有在月夜才會出現,所以白天的監管並不嚴。

林濤根據昨晚偵查的地形,很輕易便避開了守衛,繞到了內部。

又走了一會兒,猛聽得水聲響亮,轟轟隆隆,如潮水大至一般。林濤抬頭一看,隻見西北角上猶如銀河倒懸,一條大瀑布從高崖上直瀉下來。

林濤點了點頭,在周圍繞了一圈,放下背上的大口袋,便從中掏出了一砸手腕粗細的草繩。這草繩乃是林濤半個月前便準備好的,就是為了這一天。

將草繩在一個百年古樹上纏了幾圈,林濤試著拽了兩下,見其紋絲不動,這才點點頭,將繩子的另一頭直接甩下懸崖。

瀑布轟鳴聲中,林濤單手拽著繩子,如同一隻猿猴一般向下方躍去。他精修青翼神行訣,每下落五六丈,便用單足點一下石壁,下降的速度立減,如此下墜了近百丈。

不料估計不足,那草繩轉角處因為與懸崖相摩擦,竟是被生生磨斷。林濤抓著半截草繩,想要飛身向上,卻因沒有內力,無法使出青翼神行訣中那憑空借力的妙法,僅僅掙紮兩下,便極速向下墜去。

林濤心下慌亂,身在半空,雙手亂揮,隻盼能抓到什麽東西。又如此墮下百餘丈,突然間蓬一聲,屁股撞上了什麽物事,身子向上彈起,原來恰好撞到崖邊伸出的一株古鬆。

喀喇喇幾聲響,古鬆粗大的枝幹登時斷折,但下墮的巨力卻也消了。

等到再次落下,林濤雙臂伸出,牢牢抱住了古鬆的另一根樹枝,登時掛在半空,不住搖幌。向下望去,隻見深穀中雲霧彌漫,兀自不見盡頭。

便在此時,身子一幌,已靠到了崖壁,忙伸出左手,牢牢揪住了崖旁的短枝,雙足也找到了站立之處,這才驚魂略定。

這次的經曆,可謂是林濤平生最接近死亡的一次。此時驚魂間,他也暗暗後悔,此事明明有很多種保險的手段,但他卻為圖快捷,選了這個最危險最急躁的方法。

同時他也暗暗告誡自己,要以此為戒,遇事謀而後動,畢竟...諸葛一生唯謹慎!

慢慢的移身崖壁,林濤看向那株古鬆,眼中充滿了感激,說道:“鬆樹老爺子,虧得你今日大顯神通,救了我林濤一命。當年你的祖先為秦始皇遮雨,秦始皇封它為‘五大夫’。救人性命,又怎是遮蔽風雨之可比?我要封你為‘六大夫’,不,‘七大夫’、‘八大夫’!”

他這番話雖不過是隨口而出,然冥冥之中自有天機。多年以後,林濤羽化成聖之時,這株古鬆果然化形成人,封爵祿位,後以文入道,終成一段傳奇。所謂聖人無失言,一語出,萬法隨,如是也。

林濤感謝完‘八大夫’,便將目光轉向了峭壁,細看之下,發現山崖中裂開了一條大縫,勉強可攀援而下。

於是林濤沿著崖縫,慢慢爬落。崖縫中盡多砂石草木,倒也不致一溜而下。隻是山崖似乎無窮無盡,爬到後來,衣衫早給荊刺扯得東破一塊,西爛一條,手腳上更是到處破損,也不知爬了多少時候,仍然未到穀底。

幸好這山崖越到底下越是傾斜,不再是危崖筆立,到得後來他伏在坡上,半滾半爬,慢慢溜下,便快得多了。

但覺耳中轟隆轟隆的聲音越來越響,林濤不禁心下一沉,想到:“這下麵若是怒濤洶湧的激流,那可糟糕之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