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護短!

何東揚偏過身子偷偷跟安雅交底:“我媽很能喝的。”

淩彥山斜瞥了一眼,把酒杯舉了起來:“嬸,魏姨,我是小輩,第一杯先敬你們!我先幹為敬!”

一杯敬完,淩彥山自覺拿過酒瓶子給幾人又續了酒,把杯子又舉了起來看向李心蘭:

“嬸,這一杯我借魏嬸的酒敬你,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這幾年……對不起!”

李心蘭趕緊端起了酒杯:“你這孩子,非得跟我見外是吧?對不起啥呀,敬完這杯,不許再說這些了,吃飯吃菜!”

安雅連忙給桌上的幾個人一人盛了一碗肉片湯,何東揚雙手接過了碗,溫文爾雅地小聲說了句“謝謝”。

安雅衝他笑了笑,正要給自己盛上一碗,手裏的湯勺卻被淩彥山搶了過去:“我來給你盛。”

湯勺一撈舀進碗裏,除了湯水以外,沒有肉片,卻有一根煮脫了肉的淨骨頭。

本來安雅沒多想,淩彥山卻湊到她耳邊低語了一句:“多喝點湯,免得身上盡是骨頭。”

混蛋淩狗子,這是暗地裏諷刺她瘦巴巴的一把骨頭沒有肉呢!

“謝謝山哥。”安雅捧著碗,笑眯眯地道著謝,卻在桌子底下伸出一隻腳狠狠地朝淩彥山踩去。

淩彥山微微一動,看都沒有往下看一眼,兩條小腿就把安雅的那隻腳緊緊夾住了,唇角的笑意微深,看在安雅眼裏卻格外挑釁。

“哎呀!”安雅輕呼了一聲。

沒想到她敢叫出來,淩彥山閃電般地放開了她的腳。

“怎麽了?”李心蘭關切地問了一句。

“媽,沒什麽,是這湯有點燙,你們喝的時候都吹一吹。”安雅笑著斜睨了淩彥山一眼:小樣兒,就這點道行敢跟我鬥?

淩彥山心裏癢酥酥的,如果不是旁邊還有人,他真想把這臭丫頭抓過來一通揉,看她以後還敢不敢——

“山子,你怎麽了?”

淩彥山皮膚雖然黑,李心蘭還是細心地發現了他臉上有些異常的紅。

淩彥山急忙收斂了心思,含糊答了一句:“嬸,沒什麽,可能是剛才一下子喝得急了,有點上頭。”

李心蘭急忙拿走了他的酒杯:“那你可不能再喝了,你還年輕,喝多了傷身體。”

其實兩杯酒對淩彥山並不算什麽,隻是現在也不好多解釋,隻能囫圇認了。

等吃完飯後魏敏母子一走,李心蘭就督著淩彥山喝了一碗酸辣湯,然後催他去洗漱:“明天還有正事要做,你趕緊去睡。”

淩彥山剛要點頭,李心蘭背後又探出個黃毛腦袋,話還接得老氣橫秋:“讓你不能喝還要逞強,小心明天起來頭疼!”

淩彥山伸指虛虛點了安雅一下,這才轉身回房間了。

等淩彥山走了,李心蘭才戳了戳安雅的額角:“你啊,別老仗著你山子哥讓你,你就老欺負他。

他好容易回來這一趟,還為了我們娘兒倆的事跑前忙後的,你讓他心裏都不得點鬆快?他這幾年過得可不容易……”

安雅的笑容不由有些凝滯:“媽,山哥他……家裏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爸媽是當初第一批響應號召下到我們村的知青,兩個人感情很好,結婚是在村裏結的,很快就有了山子。”

李心蘭想起了當年的事,輕輕一陣歎息,“山子才1歲的時候,他爸爸先得了一個機會回京都,本來說好在那邊安頓好了就過來接他們母子倆的,誰知道這一走就沒了消息。

山子他媽成分不好,政策收緊後是回不去了,就一直帶著山子住在村子裏,但是後麵情況越來越嚴峻,上麵來了指示說要批鬥山子他媽。

就在把山子他媽押去縣城的路上,那輛拖拉機開翻了,車上的人都滾下山坡受了傷,當場還死了一個,但是沒有找到山子他媽,之後也再沒有任何消息。

那個時候山子才6歲,已經很懂事了,被我收養以後,讀書非常用功……一直到他15歲的時候,他爸爸突然來了村裏,把他認了回去。

那時候我才知道,他爸回去後就被家裏嚴令,登報跟他媽劃清界限,很快就在京都又找了一個根正苗紅的姑娘結婚,第二年就又生下了一個兒子……”

淩彥山的父親過來認回他的時候是1981年,那時候已經對十年浩劫開始撥亂反正,應該是對淩彥山母親的身份名譽進行了恢複,他父親這才會回來認子。

安雅氣得直咬牙:“渣男!太渣了!當時山哥怎麽想的,是我我絕對不跟著這種渣爹走!”

“那畢竟是他親爹,”李心蘭輕輕搖了搖頭,“山子也憋著一股氣,說一定會混出個人樣兒,拿回淩家該屬於他的東西……”

才15歲的少年,李心蘭哪裏能放心?

所以她才會在山子走的時候,悄悄把淩遠誌補給她的那筆撫養費塞到山子的行李裏,就是希望山子手裏有錢,在那個家裏能夠過得好一點。

而淩彥山在回去以後,則毅然選擇了一條艱苦的路,提著命進了那個特殊部隊,不然也不會這麽年紀輕輕就升到了連長。

安雅瞬間戰鬥能量全滿:“媽,你放心,以後我給你和山哥掙臉子,誰敢再欺負你們,我就大耳刮子打回去!”

BossAn沒事兒的時候也可以和樂融融,但是有一片逆鱗卻是一點都不能碰:她護短!

安雅現在已經把李心蘭和淩彥山都劃拉為自己人了,誰欺負他們,她就跟誰杠,哪怕那人是天王老子!

苦了小半輩子,現在山子和小雅都跳出來說要護著她,李心蘭暖乎乎的,笑著嗔了一句:

“好好,媽等你給我掙臉子回來,明天就要去測試了,你還不趕緊去睡覺?要是考個零蛋回來,我看你到時候這臉往哪裏掙!”

安雅嘻嘻哈哈地跑走了,等睡上了床,卻是做了一夜的夢。

一忽兒是她上輩子的時候,爸爸拿走了家裏的存折,絕情地轉身離去,一忽兒是她成了童年的安小丫,挨了打後默默地躲在一個穀堆後麵流淚。

有人踩著稻草沙沙走近,她抬起朦朧的淚眼看向對方。

容顏清雋的少年緊緊皺著眉頭看著她,片刻後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粒小小的硬水果糖:“給你,別哭了。”

那顆糖很甜,甜味一直沁到了她的心裏,少年有些狹長的眼眸裏露出一絲笑意,眸子清亮地像剛打磨出來的黑寶石。

安雅用力眨了眨眼,喃喃喊了出來:“淩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