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誰又會來給你主持公道!

程諾憂心忡忡回到獄室,就一直望著天花板發愣,等著傅晨熙口中那個送U盤的人過來。

同獄室的薑夢靈見她魂不守舍的,喊了好幾次,她才回過神。

程諾困惑的看她。

薑夢靈歎了口氣:“程諾,你怎麽了?看起來好像很不開心!”

程諾扯了扯幹涸的嘴角,有些微微澀疼,她要怎麽開心呢?如今,奶奶為了他們的事,整日以淚洗麵的住在醫院,無人照顧,父親又落入了龍潭虎穴。

她從沒想過,原本幸福安康的家,有一天也會經曆這些磨難。

薑夢靈雖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但也樂觀的安慰了句:“程諾,放心吧,不會有事的,隻要我們好好活著,就總有翻身的一天。”

程諾苦笑的點頭,其實想想她跟自己的遭遇也差不多,聽說她將她老公和小三捉尖在床,當時她氣得失去了理智,把小三捅了好幾刀子。

說實話,程諾心裏挺羨慕她,她做的事,也稱得上驚心動魄,如今,她卻已經從那片陰雲裏走了出來,而且還可以把自己的過往當笑話講給大家聽。

當然,在她看,這麽做並不值得,何苦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

沒過多久,程諾再度被管教領了出去。

幽靜的房間裏正襟危坐的男人聽到開門聲,從文件中抬起頭看她。

程諾一時顯得局促,心想他應該就是那個送U盤的人。

男人扶了扶高挺鼻梁上的黑色眼眶,主動站起身介紹:“程小姐你好,我是這次受傅先生委托,代理有關這次你牽涉的一樁刑事案申訴的律師徐庭。”

說著,他遞出他的名片,程諾拘謹的接過:“你好。”

他也沒拐彎抹角的意思,簡潔的闡明了他的來意,其一是轉交一個視頻,其二是還想再細致了解一下案發當天的情況,他讓程諾先看視頻,再詳談後麵的事。

徐庭將存放在U盤裏的視頻點開,視頻播放的畫麵是在人來人往的客運站。

但顯然情況不簡單。

隻要稍稍注意,就能察覺到幾個安全出口早部署好了比平時多幾倍的特警,其中不乏還有身穿便衣的警察。

他們的目光也無一不鎖定在人群裏那個衣衫襤褸,渾身髒的像乞丐一樣東張西望的中年男人身上。

程諾順著他們的視線看見父親的那一瞬,她簡直不敢相信那是愛幹淨到吹毛求疵的老程,父親誠惶誠恐,小心翼翼隱藏自己的樣子讓程諾看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盡管他將帽簷壓的很低,可那些警察還是很快的能找到他的位置,仿佛是在他身上裝了跟蹤器,而父親就如同一隻用來實驗的小白鼠,不管如何躲避都是徒勞。

隨著畫麵跳轉,程諾隱隱有了猜測。

父親的事,像早有預謀,那麽操控這一切的人,是誰呢?

楊美玲嗎?

又或者是熒幕上與陸逸軒握手言好的小叔?

程諾目睹著言笑晏晏的兩人,拳頭不自覺的緊握,緊咬的唇齒間充滿血腥。

她渾身止不住顫栗。

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小叔會跟陸逸軒狼狽為奸!

而視頻中妍姿妖豔的楊美玲又豈能錯過這麽好的炫耀機會,她向來是最擅長火上澆油,回眸一笑的看了眼攝像頭的地方,那樣百媚生嬌的笑在她唇邊格外刺眼。

她得意的挽著陸逸軒,居高臨下的看著這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在小叔的一個手勢下,所有警察也都蜂擁而至人群中躲躲藏藏的父親。

父親似乎也早預料到了自己的暴露,看情勢不對,護著懷裏的東西撒腿就跑。

程諾心下一跳,情不自禁的對畫麵中的父親喊出了聲:“爸爸…快跑!”

然而那句哽咽的快跑尾音還不曾落下,父親就已經被那些人團團扼製住。

周圍的行人讓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都嚇得紛紛退避三尺。

那些人粗魯的拽著父親衣領,將他死死摁在地上,生怕他激烈的掙紮會再跑掉。

實際上父親所有的反抗都是為了保護懷裏的東西。

但因為糾纏的過於激烈,大概所有人都沒料到他會從斜式的電梯口滾下去。

那一瞬,程諾隻覺腦袋嗡的一聲,一片空白,淚水無聲無息像斷了線的珠子。

眼看父親摔得頭破血流還要強撐著去撿那些散落了一地的物件,程諾哭的更是泣不成聲,而父親還沒來得及把東西撿回來,就再次讓飛奔他過去的人摁倒在地。

他們為了防止父親有再逃跑的企圖,利落的往他手上銬了手銬。

父親憂心忡忡的樣子看起來很憔悴,他試圖和那些強行要帶他走的警察交流,但他們也是執行命令,又怎麽可能去聽一個逃跑囚犯的話。

人聲嘈雜的客運站在父親被浩浩****一眾人押上警車後,瞬時冷清不少。

地上那些父親用命也要守護的東西讓來來往往的人隨意的踩踏過去。

程諾也終於看清那翻飛了一地,沾滿泥濘的東西是什麽。

原來是父親記錄她從出生到長大成人的點點滴滴,裏麵還有不少他們一家三口幸福生活在一起的合影。

撕心裂肺的痛深深攫住著程諾,連呼吸幾乎都疼的噬骨鑽心。

她卻像被澆灌的混凝土一樣,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父親被帶走。

小叔瀟灑轉身的背影,仿佛他精心算計的那個人,跟他沒有半點關係。

畫麵最後定格在楊美玲那張完全可以媲美當紅女明星嬌俏的臉上,她挑釁的對著鏡頭給了一個飛吻,唇角完美上揚的弧度,在程諾看來卻是那麽卑鄙虛偽。

她失聲的笑了笑,眼淚模糊的看不清任何事物。

她知道父親在憂心什麽,更清楚父親最後激動的和那些警察說了什麽,雖然她根本聽不見,但她依舊很清楚父親對那些警察說的是:我女兒是被冤枉的。

他反反複複的重複我女兒是被冤枉的。

她是被冤枉的,他何嚐又不是被冤枉的?

這個晝夜顛倒,黑白不分的世界,冤不冤枉,誰又會來給你主持公道!

思慮至此,程諾猛然抬起一雙紅腫的眼睛看向那個神秘的男人請來的律師,他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所以這個受他委托的律師應該也知道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