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救救我

當年,薑爸爸出事,薑家耗盡了所有的家產從中幹旋,才使得薑爸爸被判了有期徒刑五年。

但是從此之後,薑家也一落千丈,在關城的上流社會裏被徹底除名。

薑漫雪一個人東奔西跑到處借債,從不諳世事的大家千金慢慢被殘酷的生活磨練成了一個為溫飽奔忙的人。

彼時,她還在準備高考,每天來回奔忙,睡眠時間都不足三個小時,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下去。

她和媽媽都不約而同的瞞著薑思涯,因著薑思涯是體育生,每天都在封閉訓練,每個月才會從學校回來一趟,因此也能輕易的瞞下去。以往薑爸爸平日裏工作也忙,不怎麽著家,因此薑思涯竟也沒察覺出什麽端倪,依舊認真的在學校裏訓練著,還夢想著打完全國聯賽去國外打球。

本來日子也在一天一天過著,雖然辛苦,但是也不至於支撐不下去。

薑爸爸被判了五年的刑,薑漫雪就每日看著日曆數,每撕下一頁日曆,仿佛離希望就近了一些。

直到……薑爸爸在監獄裏死亡的信息傳了出來。

那是薑漫雪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冬至,家家戶戶都在吃餃子,有的湊在一起喝羊肉湯,都是其樂融融的景象,薑漫雪放了學便去送牛奶,送完了最後一戶牛奶,領到了當天的薪資後,她便蹬著自行車回家,一路風聲呼嘯,刮得臉頰都有些生疼,但是她隻要一想到媽媽還在家裏等著她回去喝湯,心裏就熱乎的不行。

一到家,媽媽正給她舀著湯,還叮囑著,“待會兒你去給你爸爸送一點吧,今天是冬至,他應該也想喝一口家裏的湯。”

薑漫雪應了一聲好,看著薑媽媽將湯裝在保溫桶裏,帶著滿滿的愛意。

兩母女正在說話間,家裏的電話就響了。

薑媽媽去接了電話,然後薑漫雪就看到她整個人都僵在了電話旁,臉色慘白的跟鬼一樣,整個人像是瞬間老了一般,透體而出的悲愴。

見狀不對,薑漫雪連忙搶過電話,隻聽到電話裏說:“家屬快點過來簽字吧,這裏不負責處理屍體的,最多保留三天,如果到時候不來人,我們就直接拉到附近的火葬場去燒了。”

薑漫雪愣了。

窗外寒風呼嘯,隱隱有雪花飄落,桌上的保溫桶裏盛滿了熱湯,幾分鍾前,她們才說好要去給爸爸送熱湯喝的……

冬天的第一場雪,初雪,小區裏的人都歡呼著出去賞雪。

而她,永遠失去了她的爸爸。

薑爸爸的喪事很簡陋,但好在該有的都有,總算是入土為安。等到處理完薑爸爸的事情後,薑漫雪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薑媽媽卻倒下了。

醫生說,薑媽媽一時間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精神已經出現問題了,不得已之下,她隻能送薑媽媽住進了療養院。

療養院高額的醫療費讓薑漫雪疲於奔忙,親戚們都躲著她。

薑思涯終於知道了家裏的變故,鬧著要退學去工作,薑漫雪氣得打了他一巴掌,那是她第一次打自己的弟弟。薑思涯一下就被打懵了,最後也隻得耷拉著腦袋收拾行李繼續回學校。

薑漫雪靠著給人做槍手代考作畫賺取著生活費,本以為日子就這樣慢慢的過下去,直到……她不能再畫畫了。

當你覺得生活很痛苦的時候,它永遠會讓你更加痛苦。

學校打來了電話,說薑思涯發燒暈倒了,已經送到了醫院。一到醫院,醫生就告知薑思涯高燒的原因可能不是因為感冒,要做骨髓穿刺才能具體的了解清楚。

薑漫雪不太懂‘骨髓穿刺’這個詞的意思,隻能上網查了一查,但是那些網頁上麵蹦出來的詞匯卻讓她的腦袋嗡嗡作響。

她抖著手指關掉網頁,拚命安慰自己,不可能的,哪裏會有這樣湊巧的事情啊,老天爺再不開眼也不可能這樣和她開玩笑。

薑思涯做完骨髓穿刺後,還在跟她撒嬌,“姐姐,好疼啊,能不能給我買一個冰淇淋啊。”

薑漫雪忍住心中的不安,去給他買冰淇淋。

幾天後,骨髓穿刺的結果出來了,醫生特意給她打電話,讓她單獨到辦公室來。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拿著結果單給她說了一大堆的專業術語,她聽得頭昏腦漲,可是……她最終還是聽到了最關鍵的詞匯。

白血病,急性白血病。

老天爺,終究還是不長眼的。

薑漫雪捏著檢查單跑到離醫院很遠的地方,找了一個角落哭了很久,她心裏真的好絕望啊,為什麽得病的不是她呢?她的弟弟那麽好,努力訓練,為了自己的目標和夢想,想要擔起一個家的責任,為什麽是他呢?

顧以瞳拿出了積蓄救了急,可是那點錢終究是杯水車薪,薑漫雪也不想拖累顧以瞳,於是便去借了高利貸。

高利貸的雪球越滾越大,那些追債的人都逼著她賣掉了房子,讓她隻能睡在KFC裏,可是他們依舊沒有善罷甘休,甚至找到了學校。

她實在是沒辦法了,在同學的慫恿下,她去了酒吧賣酒。

第一天去,就遭遇了鹹豬手。

昏暗的包房裏,那個男人想要掀起她的裙子,她欲哭無淚,避無可避的時候,她看到了陸斯辰。

陸斯辰就坐在那兒,他有一雙極美的眼睛,桃花盛放的模樣,乍一看仿佛既深情又溫柔,但是再細細看去,便又知那些深情和溫柔都是錯覺。

全是冷意,寒涼徹骨的冷意。

昏暗的燈光下,他就這麽冷眼看著,看著那個男人把她逼到角落,眉宇間略過的陰影有種迫人的殘酷。

薑漫雪看到了他,根本來不及多想,直接撲到了他麵前,哭著喊道:“斯辰,救救我,救救我……”

陸斯辰帶走了她,把她帶回了陸家大宅。

那一晚,他強硬的掐起她的下巴,給她灌下了一口烈酒,然後狠狠的吻她,低語:“可以救你,和我結婚,我就救你。”

她就這樣‘嫁’給了陸斯辰。

沒有婚禮,沒有誓約,隻在在很平凡的一天,去了民政局領了兩個本子,蓋上了鋼戳。

她後來才是想到,或許陸斯辰那天雖然說得是醉話吧,說什麽結婚的話語,都是喝醉了的緣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