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灰姑娘

薑漫雪坐在馬桶上,聽著門外女人的對話,臉上的表情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明明幾個小時前,齊安諾還笑容甜美的對她說,和你聊天真如同找到知己……

沒想到,原來一切都是虛假的。

背地裏,她也在和人嘲笑著她,輕描淡寫著說著她,說她是隻麻雀。

薑漫雪雙手捂住了臉,心裏暗自歎了一口長長的氣。

為什麽,還是不信她呢?

就算她是隻麻雀,可是她也從來沒想過去攀傅清野這高枝啊。

她很想衝出去告訴她們,我有丈夫的,我的丈夫是陸斯辰,我不需要去攀別的男人。

可是……她不敢。

她們沒有婚禮,沒有誓約,陸斯辰對外從來沒有說過她是他的妻子。

這仿佛是個秘密,一個不能說出口的秘密。

這個秘密產生的苦,隻有她自己嚐得到。

“安諾,誒,裏麵居然有人……”說話的女子扭了扭門鎖,聲音有些拔高。

兩個人頓時麵麵相覷,這麽久了,這裏麵的人怎麽還不出來。

“好了,張茉,我們走吧!”齊安諾眼眸微閃。

她可不喜歡被人聽到什麽誤會她是個粗鄙低下的市井潑婦,隻知道在背後嚼舌根,這有違她世家千金的形象。

傅清野的媽媽就是因為她一貫的好口碑,才對她頗有好感的,可不能在這關鍵時刻掉鏈子。

張茉跺了跺腳,顯然和齊安諾想到一塊去了,沒想到居然有人,那方才她們所說的話都被裏麵的人聽到了,真是晦氣!

她拉著齊安諾就往門外走去,邊走邊說道:“走吧,林雅如待會兒就來了,我得去找她說會兒話呢,聽說她懷孕了,我都好久沒看到她了。”

齊安諾的聲音很平淡,“哦,是嗎?她什麽時候結婚的?我怎麽不知道啊?”

張茉笑了一聲,“說是快了,哎呀,和她那口子肯定是先上車後補票嘛,她自己倒是不害臊,還挺得意。”

齊安諾也笑著回答,“她這麽多年在圈裏蹦躂來蹦躂去,不就是在挑老公嘛,現在倒是修成正果了,她老公是誰啊?”

張茉拍了拍手,語調歡欣,“哎呀,就是那個陸家的,陸斯辰,咱們關城的新貴,黃金單身漢呢。”

齊安諾倒是有些訝異了,“是他啊?我經常在我爹地口中聽說他,我爹地簡直對他讚不絕口,說他頗有手段,年紀輕輕就聲名鵲起了。不過……黃金單身漢是個什麽說法?”

張茉嗬嗬一笑,打趣道:“哎呀,關城誰不知道,你家的傅清野不就是鑽石王老五嘛,那陸斯辰和傅清野比起來還差那麽一丟丟,所以就叫黃金單身漢咯。”

齊安諾打了她一下,“去去去,我們家清野馬上就不是了……”

…………

兩個女人又說又笑的走遠,隻有那些話語清晰的飄進了薑漫雪的耳朵裏。

等到門外已經毫無聲響,薑漫雪才是緩緩扭開了隔間的門,走了出來。

她對著鏡子想洗個臉,但是看到鏡子裏那張臉,手就無法抬起。

世上最陌生的其實是自己的臉,你可以描述出任何人的特征,就是無法清楚的說明自己的臉有何特征。

因為太過熟悉,反而失了真。

任誰聽到別人說自己的閑話,都會心情不好,知道是一回事,可是親耳聽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閉了閉眼,潑了一把冷水在自己臉上,想讓自己稍微冷靜一下。

可是,冷水卻依舊讓自己冷靜不下來。

林雅如要來嗎?林雅如,挺著肚子的林雅如,要來了嗎?是不是陸斯辰會去門口親自接她,然後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她下車,像是迎接自己的寶貝公主一般,既紳士又溫柔的將她帶到眾人的麵前。

那她呢?她算什麽呢?

後廚裏的灰姑娘嗎?還是一個永遠等不到仙女教母的灰姑娘。

薑漫雪看著鏡子中自己的臉龐,沒有精致的妝容,沒有大牌高定的禮服,沒有珠寶首飾,甚至沒有一雙美得讓人豔羨的高跟鞋。

她和外麵那個名利場格格不入,像隻誤入天鵝群的醜小鴨。而這隻醜小鴨本來就被人唾棄是隻想要攀高枝的麻雀,嗬,多可悲啊。

薑漫雪對著鏡子中的自己扯出了一個笑容,勉強的笑容。

她想回去了,想趁著眾人不注意的時候,悄悄回去了。她承認,她不敢也不想麵對那些人,尤其是陸斯辰和林雅如,她不想看到兩人恩愛繾綣的模樣。

這樣的感覺,很可悲,也可憐。

薑漫雪揉了揉有些發疼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從衛生間裏走了出去。

悠揚的小提琴聲飄**在大廳的上空,衣香鬢影,觥籌交錯,處處都是衣冠楚楚的紳士和禮服翩翩的美人,如同一幕華麗的浮世繪。

眾人都在歡聲笑語,有侍者端著小蛋糕詢問她要不要來一塊,薑漫雪禮貌的拒絕了。

這是一場慈善晚宴,她又沒有什麽能貢獻的,又怎麽能厚著臉皮在這裏蹭吃蹭喝呢。

她找尋著大門的方向,走了幾步,身形頓住了。

一個身著紅裙的女人出現了,深V的領口,別樣的風情,小肚微凸,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可不正是林雅如嗎?

所幸,她是一個人進來的,並沒有像薑漫雪想象的那樣,由陸斯辰牽著她進來。

這讓薑漫雪心裏多多少少好受了一些。

為了給自己留點顏麵和台階,她決定要盡快的離開這裏,不然到時候真的看到陸斯辰和林雅如在一起秀恩愛的模樣,她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表情去麵對。

還沒走幾步,忽然有一個黑影撞了過來。

“啊!”

一聲驚叫,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你幹什麽?”張茉一臉怒意,她手上端著一杯紅酒,可是此時紅酒已經灑了一大半,另外一半將她的禮服打濕了。

她拎起裙擺看了幾眼,憤怒的開口道:“我這裙子可是今天專門從法國空運回來的,獨家定製的,全球隻有這一條而已,弄壞了你賠得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