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乖

這時候,恰好一隻蟲子飛到沈長歌的眼皮下麵,她瞬間就眨了眼。

“真乖。”慕珩解開了沈長歌的穴道。

沈長歌不是個易怒的人,可慕珩實在太過惹人生氣了。

她揚手一揮,打算砍在慕珩的肩膀上。

慕珩早有防備,立即握住她的手腕。有些疑惑,問:“你打我幹嘛?”

人前高傲冰冷的世子爺,實際上卻完全不同。

沈長歌咬牙切齒道:“慕珩!”

慕珩倒是沒想到自己這麽容易就把沈長歌給惹怒了,他鬆開手,卻無意將沈長歌給推了下去。

這......真是有幾分尷尬,他並不想推她下去的。

於是,慕珩跳下去,打算接住沈長歌。

沈長歌自己會輕功,便打了個轉身,穩穩立在地上。

她怒視著慕珩,恨不得將他給暴揍一頓。要是換了前世的她,絕對不會輕饒了他。

慕珩挑了挑眉頭,道:“沒想到,你還會武功?”

他心想沈長歌真是個稀奇的女子,好久沒遇過這麽有趣的人了,偶爾捉弄捉弄她,似乎挺好玩的。

沈長歌麵無表情回了句:“這些也與你無關。”

她說罷,就扭頭走了。

這個蠻橫無理的世子爺,她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

慕珩捏著自己的下顎,看著沈長歌遠去的身影,他一臉沉思,真是奇怪了,剛才還好心送她藥膏,她不感謝他也就罷了,怎麽還動怒了呢?

女人真是難以理解。

沈長歌這個女人更是難以理解。

沈長歌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帳篷,她將那個小瓷瓶子放在桌子上。

小五走過來,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小姐怎麽了?為何如此生氣?”

在小五記憶裏,沈長歌無論遇上什麽事情,都是一副處變不驚,淡定從容的模樣,她竟然也會生氣?

沈長歌輕吐了一口怒氣,“沒什麽,就是剛才撞見一條狗,差點被咬了。”

小五不可思議,問:“小姐怕狗嗎?”就在白天,沈長歌射中那麽多獵物,連狼豹都不怕,還會怕狗嗎?

沈長歌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解開外衣,將衣袖推上。

手臂上的傷口已經裂開了。

小五:“不是已經好了嗎?怎麽會......”

沈長歌瞥了眼桌子上的藥,道:“上藥。”

原本這傷是可以痊愈的,隻不過今日射箭時牽扯到了。

想得到什麽,就必須付出代價,她不後悔。

沈長歌一個“痛”字都沒有哼過,她早已經嚐遍這世上最歹毒的傷痛,這些對她來說不算什麽。

一個女子若是太過堅強了,其實更令人心疼。

這一夜,沈長歌躺在**,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夢中,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年春天。

她著一身鳳冠霞帔,南宮奕牽著她的手。

他們二人一同從文武百官麵前走過。

他與她並肩而立,笑看遠方。

他溫情脈脈地看著她,許諾:“錦華,朕必帶你賞盡天下風光。”

她嬌笑應下,滿心歡喜。

畫麵一轉。

盛宴之中,一把劍直刺南宮奕而來。

她推開他,以身作盾,劍刺入她的腹中,她一身是血,倒在他的懷裏。

沈長歌在夢中滿頭大汗。

忽然又聽到有一個女人嬌嗔道:“皇上,惜兒終於可以陪在你身邊了。”

南宮奕摟著慕容惜的腰,吻著她嬌豔欲滴的紅唇。

他用同樣溫柔的語氣說:“惜兒,朕終於得到你了。”

慕容惜靠在他的肩頭,憂色重重,“可是皇後......她會不會容不下我?”

南宮奕安慰道:“放心,在這宮裏,朕會護著你。”

慕容惜又道:“可是皇上說過,會讓惜兒當皇後的。”

“會的,你會是朕的皇後。”

畫麵又一轉,卻是觸目的一片殷紅血腥。

她眼睜睜地看著她的部下、親友,全部被推向了斷頭台,刀一下下砍落了他們的頭顱,一地的血流。

她嘶喊著,跪在地上哀求著,隻希望南宮奕能夠放過他們。

可是南宮奕卻與慕容惜立在邊上,冷眼看著。

他命人抓住她,親自端了一碗軟骨散,喂進了她的喉裏。

而這個時候的她,已經有了身孕。

她在夢中帶著哭腔,一遍遍哀求:“不要,不要,求你了,不要送我去楚國......”

軟骨散入喉,再高強的武功也消失殆盡。

她被捆住雙手雙腳,送給了楚國。

楚國皇帝視她為死敵,想盡各種辦法淩辱她、折磨她。

所有的皮肉之苦她都能忍受,可是她要保護自己的孩子。

他們剝光她的衣服,用滾燙的熱水淋在她的身上,用帶刺的鞭子抽打她,用最恥辱的方式對待她。

後來,楚國皇帝派人將她送回了西周。

可這時候,西周已經沒有她的立錐之地。

她的孩子逃過了楚國的折辱,卻沒有逃過自己親生父親的墮胎藥。

是南宮奕,喂了她一碗墮胎藥。

他說:“朕要親手了結這個孽種。”

他說:“蕭氏穢亂宮闈,朕廢其後位,自今日起打入冷宮,永不相見。”

他說:“隻有惜兒才配得上成為朕的皇後。”

他說:“朕從未愛過你。”

後來,慕容惜用簪子刺入她的眼眶,剜去她的雙眼。

她死了,以一種最屈辱的方式死去。

荒郊野外,狼犬分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