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好一個順勢為之

“喝吧,這是太後恩德,念你是平陽公主的女兒,給你留個全屍。”

“把她丟到水裏去,淹死她!”

不要,她還有仇要報,她還有恨,她不能死!

香芹發現陸婉臉上露出痛苦之色,急忙起身輕輕推了推陸婉。

“小姐,您怎麽了?”

“啊!”陸婉從夢中驚醒,睜開眼,把香芹嚇了一跳。

因為那眼中帶著濃濃的不甘與恨意。

在外頭叮囑小丫頭好生熱著粥的香茹,聽到叫聲,心頭一顫,忙跑到裏屋。

“小姐,不怕,不怕。”

香芹見陸婉神情不太對的樣子,忙坐在床邊,把陸婉抱在了懷裏,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陸婉慌亂的心也逐漸穩定下來,她緊緊拽著香芹的衣袖,不肯放手。

香茹見了這情景,也有幾分難受,靠近輕聲道:“小姐,奴婢給您準備了粥,吃一些吧?”

“嗯。”

陸婉應了一聲,皺了眉,摸了下喉嚨,她的嗓子好疼。

“香芹,你好生照顧著小姐,我去請大夫過來。”香茹見陸婉這樣子,知她嗓子啞了,突然這麽尖叫一聲,定然受了傷害。

香芹忙點頭,臉上也有些急。

“小姐,你還難受嗎?”

香芹伸出手仔細摸了摸陸婉的額頭,又把手伸進衣裳裏頭,摸了下後背,濕透了,但身子也不燙了。

陸婉搖搖頭,張了張嘴巴,說不出話,有些沮喪。

香芹眼睛一酸,落了兩滴淚,不過她馬上就偷偷抹掉了。

“奴婢給小姐換身衣裳,這衣裳都濕了。”

香芹又喚了小丫頭進來幫忙,又讓人在外頭守著,勿要讓人進來衝撞了小姐。

陸婉乖乖的讓香芹換了一身衣裳,隨後便窩在**,默默無語。

香茹領著大夫進來,大夫望聞問切後,鬆了口氣,道:“縣主隻需好好按照禦醫大人的方子調養身子即可,這熱退了便好。”

“那嗓子?”

香茹聽完,鬆了口氣,忙又問道。

“調養幾日,飲食不要吃刺激的東西,便會好了。不過能開口的前幾日,勿要多說話。縣主年紀尚小,還未長好,隻要好好養著,都不會落下病根的。”

“多謝大夫。”

香茹一喜,忙吩咐了人送大夫出去,又喚人去正院說一聲,便差人端了熱粥過來。

“您現在隻能喝這些,再過些日子,好些了,奴婢再給您準備您喜歡吃的。”

香茹坐在床邊,吹了吹熱粥,見陸婉不是很高興的樣子,故意笑著說了一句。

陸婉隻好張了嘴,被香茹灌了一肚子的粥。

“香芹,你先去休息,後半夜再過來。”香茹見陸婉吃飽了,把粥碗撤了,瞧著香芹說了一句。

香芹知香茹不放心別人守著小姐,點頭,便下去睡覺了。

陸婉看著香茹放下了紗帳,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也有些苦惱,隻好揮手讓香茹先不要放紗帳。

“小姐現在不想睡覺?”香茹問了一句,見陸婉點了頭,便又把紗帳綁上,“奴婢忙忘了,剛喝完了粥,哪能睡的著啊。”

陸婉退了熱,腦子清醒不少,她想起佟懷玉說的那幾句話,那話中的大姐姐,估摸著就是佟懷玉的姐姐,佟懷錦。

那佟懷錦很有可能出事了,且事情還不小……

可前世,佟懷錦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到了年紀,便嫁給了百年世家趙家的嫡係子孫。

“香菱呢?我有話想要問她。”陸婉抓著香茹的手,急切的在她的手心,寫下這些話。

香茹深深的看了陸婉一眼,後道:“香菱護主不力,奴婢讓她在房裏好好想想,等小姐好了,再按章程處罰。”

陸婉也盯著香茹的眸子看了許久,心知這次之事,又是她自己自作自受來的。

她支開香芹,讓香菱去探聽事情,最終害了自己,讓佟懷玉差點得手。

若不是香菱及時趕到,若不是她每日蹲馬步,讓身體紮實了些……

佟懷玉與琴兒一下子便可得手,而她,也會落得個溺水而亡。

不要,她不能這樣死去!

她絕對不要這樣子窩囊的死去!

“小姐,奴婢知道您心裏有主意,可是您這樣做的話,奴婢,真的,會護不住您的……”

陸婉的手顫抖了一下,她的掌心接到了一顆滾燙的水珠。

“公主希望小姐無憂無慮的長大,香茹也希望小姐一世安好……”

陸婉的心似被什麽東西揪了一下,她低下頭,在香茹的手心裏默默寫著。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樣的事情我再也不會做,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

香茹悶聲應了,派人去尋香菱過來。

陸婉伸出手,小心的抹掉香茹眼角的淚花。

“小姐。”

香菱進來,低聲喚了一句。

香茹瞧了眼香菱,起身,道:“奴婢去瞧瞧外頭的門窗有沒有關好。”

陸婉望著香茹離去的背影,暗恨自己的自以為是,以為在將軍府中就不會出意外,竟忘了自己如今隻有五歲,誰都能欺了去!

“小姐,奴婢甘願受罰!”

香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堅定的看著陸婉。

陸婉望著香菱,瞧了眼她的膝蓋,皺著眉,朝她招了招手。

“小姐,奴婢錯了就該受罰,奴婢不起來。”

香菱骨子裏也帶著倔強,陸婉就是她的主子,她連主子都護不好,該死!

陸婉有些不耐的拍了下床,嘶,好疼,然後指了下自己的喉嚨,瞪著香菱。

香菱這才反應了過來,忙起來到了床邊。

陸婉指了下她的手,香菱把手遞過去。

“偏院發生的事情,跟佟懷錦有關?”

香菱有些驚訝陸婉竟然知道,點頭。

“怎麽回事?”

陸婉眼神一變,佟懷錦的命運莫非,就此改變了嗎?

“宴會舉辦的時辰差不多了,陸陸續續就有夫人小姐告辭了。聽說是佟二小姐想要回去,佟夫人就發現佟大小姐不見了,便派人去尋,然後就尋到了偏院。偏院裏,佟大小姐跟一名男子在一起……”

陸婉皺著眉,抓著香菱的手飛快的寫。

“可有褪去衣裳?”

香菱稍愣了一下,有些奇怪的看了眼陸婉。

小姐怎會知道這樣的事情?

“奴婢沒有親眼看到,不過那些夫人小姐沒有議論到這些,奴婢猜測,沒到那地步。”

不管到了何種程度,佟懷錦的名聲肯定都是毀了的。

宴會上有的夫人小姐皆來自京城上流人家,那趙家,佟懷錦今生恐怕再難嫁進去了。

桑佟伯府的名聲這些年日益下降,在京城遍地是貴人的狀況中,地位並不凸顯。

佟懷錦遭此一招,到底是有人單單想要陷害佟懷錦,還是有人想要讓桑佟伯府再無回天之力,甚至,是有人故意設局,讓姨母的宴會開不下去!

桑佟伯府臉上無光,誰會高興?

佟懷錦名聲盡毀,誰會得意?

姨母初次操持宴會,出現了問題,誰會從中獲利?

而誰,又有能力在將軍府設下這樣的局?

“小姐,可要奴婢——”香菱話才隻說到一半,聲音變戛然而止。

陸婉正在絞盡腦汁的回想前世的那些人,便聽到香菱話說了一半,有些疑惑的抬起頭。

“唔。”

這麽一瞬,陸婉的嘴被人堵住,她的瞳孔不由變大,想要尖叫,卻沒有辦法喊出聲音。

香菱被人點了穴道,警惕加憤怒的看著眼前的人。

“我隻是來送信的。”

影九淡淡看了香菱一眼,鬆開了陸婉,從懷中拿出信箋,遞給了陸婉。

陸婉喘了幾口氣,臉色又慘白了幾分,惹得香菱氣的眼睛通紅。

“縣主,抱歉,我不知道你身子這麽虛。”

影九也愣了一下,忙道歉。

陸婉打量著影九,把他手中的信箋拿過,上頭書:給婉兒。

這個字體,是寧澈的字。

陸婉此時便猜到了影九的身份,也明白,香菱應是打不過影九的。

“勞煩你幫我的婢女解穴。”

陸婉朝影九招了下手,示意他過來,影九周身都有一股防備,卻也沒有拒絕。

影九看到了陸婉的口型,愣了一下,平樂縣主的嗓子怎麽了?後又見她指了一下香菱,心領神會,道:“她不能亂叫。”

陸婉點了下頭,影九一個動作,香菱便能動了。

香菱走到陸婉的身邊,心疼的伸出手摸了下陸婉的額頭,怕她又發熱了,發現無事,眼神不善的盯著影九,恨不得與他一決生死!

陸婉低下頭,拆開了信箋。

“阿婉:見字如麵。你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佟懷玉定不會落到好的,相信我。你上回所說之事,現在時機到了,明日,侯府必會派人來看你,順勢而為就好。阿澈。”

“縣主若是看不懂,我可以解釋一下。”

影九看陸婉半天沒有說話,提了一句,畢竟陸婉年紀還小,恐就算認得字了,意思也不懂。

陸婉抬眸,靜靜的看著影九,看的影九心裏有點發毛。

“順勢而為?他可真夠冷血的。”

陸婉抓著香菱的手,把心中所想寫上,香菱便不悅的看著影九說了出來,但心裏卻不知道小姐所說何事。

影九淡淡答道:“物盡其用。”

好一個順勢而為,好一個物盡其用。

陸婉想哭又想笑,心中忽湧起無限悲涼。

現下姨母懷孕,胎像不穩,自顧不暇,她回侯府也是順理成章之舉。

姨母心中定然會難受許久……

罷!

“信我收到了,請回。”

陸婉看著影九,直到他走了,才有些無力的把信箋遞給香菱,讓她速速燒了。

香菱把信箋扔進了炭爐子裏頭,一股濃煙燃起,過了許久,才有了明火。

屋子裏頓時有一股煙味,香茹在外屋都聞到了,忙進來伺候陸婉躺下,讓香芹打開窗子通通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