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以退為進
薛氏這時候好像沒有照顧陸津了,她也扭頭過來,問:“恒兒,你妹妹到底怎麽了?”
林氏今日還是挺高興的,她十分滿意陸婉準備的夜明珠,也很滿意她對自己的親近,現見她哭了,自然更加重視。
“她問我,是不是因為……”陸恒有點不知所措的望了眼玉姨娘那邊,有點說不出口的樣子。
陸婉哀嚎了一聲,更加傷心難過,直接站起來,衝到了林氏的懷裏,十分無助的抱著林氏哭。
林氏被這小孩子一衝,隻覺得腰都要斷了,幸虧鴛鴦見了,扶了一把。
這本是中秋團圓的家宴,陸婉突然哭了,一下子讓氣氛冷了下來。
陸璋勳見陸恒望了玉姨娘那邊一眼,心中已有了猜測。
“祖母,婉兒好難過,婉兒想回將軍府。”
林氏忍著腰痛,忙哄道:“怎麽突然就想回去了?你告訴祖母,怎麽了?”
白太姨娘見陸婉哭的傷心,蹲下身子,輕輕的用帕子給她擦眼淚。
陸婉瞧了瞧兩人,壓低了聲音,哭道:“那我說了,祖母、太姨娘,你們不能告訴別人,不然被別人知道了,會說我沒規矩的,隻會哭。”
林氏連忙保證,她現在隻想聽聽原因。
陸婉因為哭了一會兒,說話有些結結巴巴,但讓林氏跟白太姨娘都能夠聽懂。
林氏皺著眉,不知道如何寬慰陸婉,莫非她要承認那玉姨娘的確比白太姨娘的位置還高?
那怎麽可以,若是被侯爺知道了,對她的態度隻怕更為不喜。
可那玉姨娘憑借的什麽坐下來?
也是憑著是她的侄女,但出嫁從夫,現玉姨娘隻是個小小的,無所出的姨娘……
“小孩子心情變化的快,你先帶下去哄哄,讓人另備些吃食。”陸璋勳現在雖三世同堂,但他的耳力依舊極好,自然聽到了陸婉所說的話,他對白太姨娘叮囑一句,飽含警告的眼神瞪了林氏一眼。
林氏心裏頭大驚,那小蹄子不守規矩,為何要賴在她身上,這可真是太冤了!
白太姨娘牽著陸婉下去,看那背影,還能依稀感受到陸婉在哭,一聳一聳的。
林氏眼神不善的盯著玉姨娘,語氣平淡的說:“既然白太姨娘下去照顧婉兒了,玉姨娘過來給我夾菜吧。”
玉姨娘愣了一下,卻也不敢造次,忙應了一聲,朝陸承勵淺笑,就起身去服侍林氏吃飯了。
陸恒見陸婉走了,撇撇嘴,也想去看看,卻被薛氏給攔住了。
“好好吃飯。”
陸恒雖有些不快,看偷偷往祖母那邊看,瞧到玉姨娘被祖母折騰的滿頭大汗,又忍不住笑著扒飯了。
陸津早就吃飽了,打了個嗝,說:“娘,小姐姐……我,小姐姐……”
“你想去找婉兒姐姐?”薛氏聽到小兒子說話,溫柔的又問了一遍。
陸津聽到薛氏答對了,大聲的回答:“是!”
薛氏想了想,同林氏一說,便準了,陸津便被奶娘抱去找陸婉了。
陸恒十分羨慕的看了一眼陸津,弟弟怎麽想去就能去了,他為什麽不能啊……
“給恒兒夾個雞腿。”林氏淡淡吩咐了一句玉姨娘,後笑著對陸恒說話,“恒兒吃了雞腿,快快長大。”
陸恒看著玉姨娘顫顫巍巍的夾著雞腿過來,笑著答應,然後一不小心碰到了玉姨娘的身子,玉姨娘一抖,雞腿就掉了。
林氏眼神一暗,玉姨娘忙給陸恒道歉,再去夾。
“謝謝祖母。”陸恒開心的繼續吃了起來,這個晚上,他吃的特別多,乃至於到了半夜,肚子疼了半天才好。
側廳。
“謝謝太姨娘……”陸婉任由白太姨娘給自己擦幹了眼淚,紅著眼道謝,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白太姨娘微微一笑,道:“大小姐別難過,您也別擔心,玉姨娘肯定是不會越過公主的。”
陸婉這下不吭聲了,隻是看著白太姨娘,似是不相信的嗯了一聲。
她方才是故意哭的,祖母聽了必然會整治一番玉姨娘,久而久之,這姑侄的嫌隙就大了。
若是她如前世那般的性子,直接命人整治玉姨娘,或直接點出來,祖母的麵子沒了,也定然會對她不喜。
她如此以退為進,不僅僅是為了懲罰玉姨娘那麽一次兩次,而是想讓這些人心中的肮髒全部湧現出來,自食其果,再無重來的機會。
若是這人心中不惡,又怎麽會自己跳進那萬丈深淵?
“那是自然!若是那區區一個玉姨娘也敢越過福柔長公主,我家主子定然第一個不會同意。”
白太姨娘似是驚訝了一下,找到那聲源看去。
綠枝一直隨著香茹一處,默默不語,現下到了這裏,自然要表態了,她見白太姨娘的視線過來,行了一禮。
“奴婢是安陽公主身邊的綠枝。”
綠枝倚仗的是安陽公主,自然不懼,反而自報家門,這側廳的其餘人,到時候自會告訴侯府的主子,這件事情,可沒那麽簡單就能處理的。
白太姨娘淺笑,朝綠枝頷首。
侯府的小丫頭們依次端了佳肴擺上,似乎比席麵上的還香。
陸婉除了眼睛紅紅的,也不難過了,她的眼睛都盯在了吃食上麵。
“大小姐嚐嚐這個。”
白太姨娘邊自己吃,邊給陸婉夾菜,把香茹的工作給搶了去,卻並不顯突兀。
香茹深深的看了白太姨娘一眼,垂下眼簾,候在一旁。
陸津被奶娘抱著進了側廳,奶娘朝陸婉、白太姨娘行禮,說了來意。
“小姐姐……我是津兒……”
奶娘把陸津放在了陸婉身邊,陸津乖巧的坐著,也不亂爬亂動,隻一個勁的叫陸婉。
陸婉吃完了飯,擦了嘴,低頭去看這個小家夥,伸出手戳了一下他肉乎乎的臉蛋,手感還挺好。
“小姐姐……”陸津眼睛亮了一下,就要去抓陸婉的手。
陸婉任他抓住了,看他要做什麽。
“我還以為津兒會抓著我的手吃呢,嚇死我了。”陸婉觀察了許久,見他隻是好奇的拿著玩,笑了。
陸津也跟著笑,但心裏頭卻在說:我隻是想抓抓小蘿莉的手,才不會做吃手那麽不衛生的事情!
“二少爺很喜歡大小姐呢。”白太姨娘笑吟吟感慨一句,吸引了陸津的注意力。
陸津眼睛又亮了一下,不過轉瞬,又繼續黏著陸婉了。
這個老女人雖然挺有氣質,也比林氏好看多了,但是,看上去也是個心機婊,還是小蘿莉純潔可愛。
陸婉目光閃了閃,逗著陸津,說:“我聽說太姨娘古琴彈的極好,可以彈給婉兒聽聽嗎?”
“海棠,去拿琴來。”白太姨娘對她的婢女說了一句。
海棠很快就抱來了琴,身後還有人抬著架子,擺好之後,白太姨娘試了下音。
陸婉抱著陸津,期待的看著白太姨娘。
陸津眯著眼睛,舒服的窩在小姐姐的懷裏。
“一曲《陽春》。”
白太姨娘淺笑,手指輕輕撥動琴弦,從慢到快,從快轉緩……
陸婉閉上眼睛,她倒是沒想到白太姨娘的音律造詣這麽高,竟然能讓人感覺身臨其境。
琴聲隱隱約約傳到正廳,陸璋勳心情大好,知白太姨娘定是把陸婉給哄住了。
林氏臉色一僵,心中暗暗猜想那小妖精定然是在彈琴哄她的孫女。
“太姨娘彈的真好聽。”陸婉臉上帶著驚訝跟好奇,本想抱著陸津過去一看,但她抱不動,隻好把陸津放在了一旁。
陸婉伸出手,似想摸一下,看了眼白太姨娘,白太姨娘淺笑讓她試試,她才撩撥了幾下。
“叮……”
“這首陽春用琵琶彈出來更好聽,不過大小姐倒是隻用學古琴就足夠了。”白太姨娘笑了笑,手指又撥動了起來,她又換了一首《白雪》。
陸婉站在那兒,認真的看著白太姨娘的指法,嘴角含笑。
她自然隻用學古琴,那琵琶、古箏之流,名門貴女中唯有那麽一二喜歡的才會學,畢竟她們要學的太多。
“大小姐若是喜歡聽,往後可常到太姨娘那裏聽。”白太姨娘停了手,語笑嫣然,風華絕代,讓人難以拒絕。
“好啊。”陸婉眨眨眼,笑著回答。
陸津不滿小蘿莉竟然撇下自己走了,使勁的跟奶娘表達了許久,奶娘才知道抱他過去。
這一過去,就看到了那老女人在引誘他的小蘿莉!
綠枝聽了白太姨娘彈的琴,對她倒是有了點好感,琴音辨人,這麽好聽,人應該也差不到哪去吧?
“彈的好!”
陸璋勳高興的進來,雙手拍了兩下,極為滿意的看了白太姨娘一眼。
“祖父!”
陸婉天真無邪一笑,朝陸璋勳撲了過去。
陸璋勳彎腰把陸婉抱起,笑嗬嗬的把她拋起來。
陸婉咯咯的笑,極為快樂,完全沒人會想到,她今個兒還哭的那麽難過。
“祖父,祖母呢?”陸婉的小腦袋往後看了看,卻不見別人了。
“等會兒就過來了。”陸璋勳笑著把陸婉抱在腿上,另外一邊,抱著陸津,“津兒,我是誰?”
“祖父……小姐姐……”
陸津反應很快,但他馬上就把目光放在了陸婉身上。
陸婉見他這麽黏自己,心中一暖。
不過,姨母怎麽還沒派人來接自己回去呢?
過了許久,林氏來了,身後還跟著一臉菜色的玉姨娘,陸婉淡笑不語。
“婉兒今日還要回將軍府嗎?不想陪陪祖母嗎?”
林氏看著陸婉,嘴上說著這話,心裏頭卻打算趁著今夜好好敲打一下玉姨娘。
這公主的喪還在老大身上,這玉姨娘出了一點小差錯都可能影響老大未來的仕途!
陸婉有些苦惱的抓著衣服,看了眼玉姨娘,垂下了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