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三滴一夢
遣了小芬出門，老夫人徑自拿起水壺倒了半杯水擱在桌子上，揭開瓷瓶的蓋子，一股異香飄來，蘇芙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半年一滴，一年半，正好三滴！”
老夫自言自語著執起瓷瓶往水杯裏麵滴了三滴，蓋好蓋子，放回匣子裏，落了鎖，有條不紊地做完這一切，才淺笑著端起水杯，輕輕地晃了晃，往蘇芙麵前一推……
“喝了它！”
“這是什麽？”
見蘇芙滿臉的疑惑，老夫人扯扯唇，冷笑道：“你不是神醫嗎？這都看不出來！毒藥啊！”
“毒藥？”
老夫人臉上的笑容更盛了……
“你說對天一的知遇之恩無以為報，願意拿命還，你說得清清楚楚，我老太婆也聽得明明白白，可是呢！軍法太過血腥，這快過年了，弄得烏煙瘴氣的也不吉利，所以就給你準備了這個，你受累，趁熱喝了吧！”
蘇芙吃驚得幾乎說不出話，看著麵前那杯冒著徐徐熱氣的水，許久才開了口：“老夫人，能不能多給我一點兒時間，不是蘇芙不願赴死，隻是還有心事未了，待一切塵埃落定，無需勞動老夫人，蘇芙必定了結了自己！”
“哼！你認為事到如今，我還會信你嗎？蘇芙，沒想到你不僅無情，更是出爾反爾，是我高看你了！”
“不是的，老夫人……”
“無需多言，怕死便是怕死，有什麽好狡辯的？嗬嗬，放心，你是該死，我卻不能讓你髒了鎢金軍營！”
聞言，蘇芙看了看老夫人，又看向那杯水……
“那這毒藥……”
“嗬嗬，你放心喝了便是！”
見蘇芙遲遲不去端杯子，老夫人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我不是你，說出的話，決不食言！”
蘇芙咬咬牙，狠了狠心，一把端起水杯，仰頭喝盡……
“好，還算有點兒膽識！嗬嗬，蘇芙，我很好奇，你是否想過要永遠留在鎢金軍營，還是從一開始，你便知道，終究有一日會離開這裏？”
蘇芙緩緩地坐下，甩了甩有些沉重的頭……
“老夫人，如果可以，蘇芙願意一輩子待在這裏，這裏的人，這裏的物，都是那樣純粹，可是，嗬，沒有可是，更沒有如果，一切本就是老天爺安排好的，由不得我，由不得……”
起身看了一眼閉上眼睛趴在桌上的蘇芙，老夫人臉上浮起了淡淡的心疼，隻片刻便消散了！
“小芬，去把左副將給我叫過來！”
“是！”
很快，左副將匆匆趕來，對老夫人拱手道：“老夫人！”
老夫人瞟了一眼蘇芙……
“不用等到明天了，速速將她送出去！”
左副將有些為難道：“可是主上那邊……”
“放心，有我在！”
“末將遵命！”
“來人呐，備轎！”
看著蘇芙被抬出房間，抬上了轎子，慢慢消失在視線裏，老夫人輕輕地歎息，自言自語道：“既然選擇離開，那就幹幹淨淨地走，從此鎢金軍營的一切，於你，便是個夢，隻是你留給天一的傷，恐怕這輩子也無法消除了！唉……”
……
“呃……”
“蘇姑娘，蘇姑娘你醒了嗎？”
在一聲聲焦急地呼喚中，昏昏沉沉地蘇芙悠悠轉醒，看著在眼前放大的那張和善的臉，她吃驚道：“殷姑姑？”
“啊呀！太好了，蘇姑娘您可算是醒了，您昏睡了三天三夜，可嚇壞人了！”
在殷姑姑的攙扶下，蘇芙坐了起來，一頭霧水地皺眉……
“我昏睡了三天三夜？我怎麽了？這裏是哪兒？”
“老奴也不知道，許是累了吧！”
殷姑姑說著，倒了杯水遞給蘇芙，笑著指了指門外……
“這裏是未央宮啊！您醒了，老奴可得快點兒去告訴太後娘娘，免得她老人家著急！”
殷姑姑說完便出了門，蘇芙揉著頭，一臉的迷糊……
“未央宮！我怎麽會在未央宮呢？我不是應該被送去鎢金軍了嗎？嘶……頭怎麽這麽疼呢！”
蘇芙明明記得之前吳總管說要把她送去鎢金軍的，可怎麽一覺醒來，她又回到了未央宮？那小滿呢？等一會兒殷姑姑回來，她得仔細打聽一下，看看能不能將小滿從慶太妃的朝夕宮要回來！
“什麽？一年多！”
聽殷姑姑說自己已經出宮一年多了，三天前才回來，蘇芙吃驚道：“這怎麽可能？”
“蘇姑娘這話說的，老奴還會誆你不成！”
聞言，蘇芙的頭有覺得微微地疼……
“為何我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呢？殷姑姑，那我可是被送去鎢金軍了？”
殷姑姑搖搖頭：“這，老奴就不得而知了，應該不會吧！倒是有個叫碎玉的宮女被送回來了，可卻是棺木裝回來的一具屍首！”
說著，殷姑姑看了看門口，湊到蘇芙耳邊小聲道：“聽聞那鎢金軍宛如閻羅殿，從沒有人活著走出來過，蘇姑娘定是去了別的地方，要不然怎麽可能平安回來呢！”
殷姑姑的話似乎很有道理，蘇芙木然地點了點頭，可心裏卻總覺得不對，卻又不知道哪裏不對，於是幹脆不去想了！
“對了，殷姑姑，你還可記得我那婢女小滿？”
“當然記得，挺伶俐的一個丫頭，蘇姑娘是想為小滿求一份恩典，那回頭等您見了太後娘娘，老奴一定幫襯著多說幾句好話，將小滿弄出下四署！”
蘇芙感激地握住殷姑姑的手……
“多謝殷姑姑，隻是小滿如今並不在下四署！”
“不在那裏，在何處？”
“我出宮前，她已經去了慶太妃的朝夕宮！”
聽了這話，殷姑姑突然皺起了眉頭，想了想疑惑道：“蘇姑娘，您可確定，小滿是去了朝夕宮！”
“當然，我看著她去的！”
“這就奇怪了，老奴時常奉太後娘娘的命去朝夕宮給慶太妃送東西，昨日還去了的，慶太妃素來喜歡安靜，宮裏伺候的總共就那麽幾個人，這都好幾年，也沒添新人啊！”
“怎麽可能！我親自送小滿出的下四署，她不在朝夕宮，又在哪裏？”
“蘇姑娘您先不要著急，許是老奴年紀大了眼神兒不好，等明日我再去仔細找一找！”
見蘇芙急了，殷姑姑趕緊勸她，如今蘇芙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得低頭道：“多謝殷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