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驚心偶遇
“停車！”
“籲……蘇姑娘，怎麽了？”
五四勒停馬車，轉身詢問，蘇芙撩開簾子走了出來……
“就停在這裏吧！前麵還有幾步，我自己走過去即可！”
“那不行，這樣吧，你且等等！”
說著，不能蘇芙答應，五四快速拴好馬車，往墓穴處跑去，一刻鍾後又匆匆折回，微微喘息道：“去吧，沿路的荊棘都已經斬斷了，隻是道路不算平坦，你仔細些！”
“多謝！”
蘇芙的感謝倒是讓五四不好意思了，黑色麵巾下麵的臉一直紅到了耳根，抬手撓著頭發傻笑……
“嗬嗬，無需客氣，應該的！”
戴上備好的白紗鬥篷，提著祭祀的東西，蘇芙深一腳淺一腳，緩緩走向薄霧深處……
硬撐著擺好香爐、酒菜，一杯水酒沒入泥土，蘇芙再也抑製不住地嗚咽出聲：“嗚嗚嗚……”
使盡全力將無字碑深深摟住，好似要將那塊冰冷的石頭侵入心脾……
“我來遲了，我來遲了……”
芊芊十指輕顫，一根根沒入墳頭的土裏，突然間，她開始發了瘋一般地拚命挖了起來……
“不會的，三百多人呐，怎麽會一夕之間全都沒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都是夢，是個噩夢，不是真的，等夢醒來，其實什麽都沒有發生，你們都還在，都還好好地活著，啊……啊……”
血和露水混著泥土，不肖一會兒便糊得雙手滿滿都是，蘇芙撲倒在墳上，撕心裂肺地哀嚎著……
一旁的土堆後麵，心兒一臉疑惑地探頭望過來……
“公主，南宮府，不是已經被滅門了嗎？那這位姑娘是……”
長公主百裏幽茫然地輕輕搖頭，她當然無法回答心兒的問題，因為她連自己心裏的疑問都回答不了，可是她不能出去，一則，實在不知對方與南宮家是什麽關係，她不能貿然行事，二則，她答應過皇帝，不讓任何人知道她過來祭拜南宮家一事，所以，她和心兒才會天不亮便到了，天一亮便要離開！
“那姑娘哭得如此傷心，讓人瞧著倒像是南宮府上的哪位小姐！”
心兒的話讓長公主有些激動：“怎麽可能，琉璃已經不在了！”
“會不會是旁室的某位嫁出去的小姐呢？”
“沒有，南宮大人的幾位兄弟都沒有年長的女兒，出嫁的隻有琉璃和……”
娉婷二字才欲出口，長公主又硬生生地咽下，冷冷道：“南宮府上出嫁了的小姐，隻有琉璃一人，別無其他！”
“著實奇怪，不是小姐，總不會是哪個婢女吧？”
“別亂猜了，仔細聽聽她在說什麽！”
主仆二人都不說話了，傾身附耳細聽……
“那邊兒冷嗎？嗚嗚……聽聞你們走得都很平靜，隻是……隻是屍身被懸在城外許久……嗚嗚……你們受苦了，受苦了……”
蘇芙的雙手顫顫巍巍，輕撫著墓碑，好似那墓碑就是父兄被風幹的屍身，唯恐一個不小心，便會讓他們痛苦不寧！
突然，蘇芙看到墓碑前散落的糕點碎，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細看之，這才發現，除了墳頭上，旁的地方皆是雜草叢生，拔掉的草還散落在周圍，根兒上新鮮的泥土昭示著，這草才剛剛拔掉不久！
還有墓碑，幹幹淨淨，完全沒有露水的痕跡，這，明顯是有人擦拭過的！
“有人來過？”
蘇芙皺眉掃視著四周，長公主和心兒趕緊縮回到土堆的後麵，大氣都不敢出！
“公主，她，她不會發現咱們了吧？”
心兒緊張得渾身發抖，長公主握住她的手，小聲道：“沒事，既然她來祭拜的，那肯定不會是什麽壞人，就算被她看到，咱們不說出身份便可，沒事的！”
“嗯！”
看了好兩圈沒看到人影，蘇芙這才放棄了，低下頭有些難以抑製的驚喜……
“還有人記得南宮家，還有人記得，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喜悅又化作了淚水，濕了麵頰和麵紗，蘇芙跪在墓碑前，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
“你們放心，殺生之仇滅族之恨，我一刻都不曾忘記，終有一天，我要讓他們跪到這裏，向你們懺悔！”
“我好想你們，好想你們啊！爹、娘、哥哥，我好想你們啊！”
克製了許久，蘇芙還是忍不住呼喚出口，土堆後麵的長公主如遭了雷劈一般，任憑心兒怎麽拽著她，還是不管不顧地衝了出去……
“你是誰？你叫誰爹、娘、哥哥？說，你究竟是誰？”
驚恐地轉身看著突然出現的長公主，蘇芙一時說不出話來了，渾身顫抖地跌坐在地……
長公主一步步逼近，盯著蘇芙的眼睛一眨都不眨……
“摘下鬥篷，讓我看清楚，你究竟是什麽人！”
眼看著長公主的手將要碰到鬥篷的邊緣了，蘇芙猛然起身，踉蹌著奔跑，頭也不回地衝向了來時的路……
“站住，站住，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我沒有惡意，我隻是想知道你是誰？求求你不要走，不要走啊！”
長公主回過神來，瘋了似地追出去，慌忙中摔倒在地，她痛苦地捶打著地麵，心兒上前扶她，她重重地甩開，隻是一聲聲地呼喚著，直到蘇芙消失在晨霧裏，再也看不見蹤跡……
“蘇姑娘，你這是怎麽了？”
見蘇芙急匆匆跑過來，五四嚇得瞌睡立刻就沒了，蘇芙顧不上說話，上了馬車徑自掀開門簾：“沒事，別問了，咱們快走吧！”
“怎麽這麽著急？這不是還早著嗎！”
“說過別問了，快走！”
突然發怒的蘇芙，把五四嚇得愣住了……
“哦，哦，走，走，這就走！”
解開拴馬繩，五四揮動韁繩：“駕……駕……”
車棚內，摘掉鬥篷的蘇芙緊緊地摟著自己的身體，還是抑製不住地抖索著……
“嗚嗚……嗚嗚……二嫂，對不起，我不能讓你看到我，我不能，二嫂，對不起……”
“公主，她已經走了，地上涼，您起來吧！”
心兒流著淚跪在長公主身邊，長公主傷心地倒在她的懷裏，喃喃自語：“我真的沒有惡意，求你告訴我，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