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口不擇言
蘇芙這一搖頭，引得皇後咳嗽更嚴重了，景仁宮的大宮女，也是皇後的陪嫁婢女明月，急忙給她拍背，心疼之餘憤怒地斥責蘇芙……
“放肆！太醫們尚且沒有定論，你不過是個鄉下來的丫頭，盡敢口無遮攔，還不速速向皇後娘娘請罪！”
“咳咳……咳咳咳……明月，不得無禮，咳咳……”
蘇芙上前兩步，輕柔地執起皇後的手腕，中指搭上脈搏，稍稍用力，眉頭和著脈搏的跳動而忽緊忽鬆……
“皇後娘娘，您可願相信民女？”
蘇芙的表情肅然，皇後正在思索，明月用力拂開蘇芙的手……
“還敢胡言亂語，信不信我立刻去回稟皇上，降你個大不敬之罪！”
“民女不敢！”
“咳咳……明月……”
皇後對明月皺眉搖頭，以示警告，明月咬緊嘴唇，低頭扯著自己的衣袖，十分委屈！
“蘇姑娘，連太後她老人家都對你的醫術深信不疑，本宮怎會不信，其實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前些年太醫們想盡辦法替本宮醫治，湯藥總是喝上一個療程便重新調換，可這一年，每日的湯藥裏已經是以人參、鹿茸、靈芝那些珍貴的藥材為主，咳咳，本宮不傻，太醫們不過是在盡人事，用這些東西給本宮續命罷了！咳咳咳……”
“娘娘……”
明月心疼得幾乎落淚，她從小便陪伴著皇後，這些年眼看著皇後一日比一日憔悴，如今更是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她實在是心痛！
“皇後娘娘，您無需如此消極，民女雖不能治愈您的咳疾，可卻有法子讓您不這麽難受，還能……還能……”
蘇芙欲言又止，明月急著詢問：“還能怎樣？你倒是快說呀！”
隻聽蘇芙低聲道：“還能讓皇後娘娘活得比現在有尊嚴！”
“你……”
明月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蘇芙隻不過是一個沒名沒分的鄉野村姑，全因太後的寵愛，眾人才尊稱她一聲蘇姑娘，可她卻膽敢對皇後口出妄言，這樣的行為實在是明月所不敢想象的！
“咳咳，明月，你先出去，在門外守著，沒有本宮的傳喚，不準任何人入內！”
“奴婢遵命！”
明月憤憤地走過蘇芙身旁，重重地瞪了一眼蘇芙，在心裏警告她不要亂說話讓皇後著急！
“咳咳，蘇姑娘，本宮不懂你方才說的尊嚴，是何用意，能否請姑娘給本宮解釋解釋？”
“皇後娘娘，您懂的，說不懂，隻不是在裝糊塗！”
“大膽蘇芙，咳咳，是誰給你的膽子敢跟本宮這樣說話？”
蘇芙不畏皇後的怒氣，定睛看向她……
“娘娘，您真的甘願這樣一直被秦貴妃壓製嗎？您是堂堂大和王朝的皇後，這後宮本應該是您的天下，可現在，各宮妃嬪對您隻剩下敷衍，民女在‘新人苑’的時候便被悄悄告知，一旦入了後宮，皇後娘娘的景仁宮可去可不去，但貴妃娘娘的金坤宮必須按時請安！”
聞言，皇後痛苦地閉上眼睛，拿起帕子捂住嘴唇，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
蘇芙迅速拿出隨身的針灸包，執起皇後的手，銀針準確地刺下，不消片刻，皇後便不咳了，呼吸也覺得順暢了很多！
“蘇姑娘果然厲害！話已至此，看得出姑娘是個極聰明的人，現在隻有你我，本宮也就直話直說了！你說的那些事，本宮早就知道，卻又裝作不知道，隻因為即便是知道，本宮也無計可施！自本宮患上這咳疾那一日起，便是靠著娘家和太後的威儀在這後宮苟活，眾人至今還尊稱本宮一聲皇後娘娘，已是不易！”
“先前隻聽聞皇後娘娘性格溫婉，嗬，今日一見，才知道皇後娘娘實則是懦弱無能！”
“蘇芙……”
“怎麽？皇後娘娘要命人砍了民女的頭嗎？還是要將民女送去給秦貴妃，讓她來發落？”
皇後捂住心口擺擺手……
“罷了，你走吧！本宮不想再跟你這瘋丫頭說話！”
“皇後娘娘，您才是皇上的結發妻子啊！您才是這後宮的主人啊！她秦貴妃何德何能，敢淩駕於娘娘的頭上？皇後娘娘您可是名門嫡出，而她，哼，名不正言不順的相府千金罷了！”
“蘇芙！本宮不知道你聽到了什麽傳聞，可這樣的話，你最好不要再說，秦貴妃是秦相夫婦的長女，是名正言順的嫡出長女，一直都是！”
“皇後娘娘……”
“不要再說了！咳咳，咳咳咳……”
見皇後被氣得怒火攻心，再次劇烈咳嗽，蘇芙終於咽下了還未說完的話，皇後冷靜下來後，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按理說，你初到皇城，先前應該與秦貴妃沒有過交集，就算她在殿選那一日揭穿了你的身份，讓你錯失了入選的機會，你對她有恨，這不為過！可為什麽，本宮剛剛在你的話語裏，卻聽出了幾分殺意！”
蘇芙也已經冷靜了不少，她很是後悔自己的衝動，皇後已經病成這樣，實在不該成為自己複仇的工具，於是她話鋒一轉，自圓其說！
“皇後娘娘有所不知，先前朱珠構陷民女傷害太後娘娘，實則是授意於秦貴妃，可是民女卻苦於找不到證據，內心實在氣憤難平！”
“唉……原來如此！這事本宮也有耳聞，幸好母後無礙，否則真是不敢想象！蘇姑娘，聽本宮一句勸，此事已經塵埃落定，那朱貴人瘋了，不管是不是秦貴妃指使的，也再沒有人能還原事實的真相，所以，你隻能打斷牙齒和血吞！要知道，這後宮不比民間，不是你認為的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有些人有些事，更並不是你表麵看到的那麽簡單！你道本宮懦弱，本宮不否認，可平平靜靜和勾心鬥角都是一樣的活著，本宮選擇前者，隻是不願意浪費僅剩的日子罷了！”
皇後說完後，蘇芙恭敬地跪地，鄭重地叩拜，行了個大禮……
“皇後娘娘，民女口不擇言，傷了娘娘，民女罪該萬死，還請皇後娘娘責罰！”
“唉……罷了，你其實並沒有說錯！”
“謝皇後娘娘！自今日起，民女每日都會來給娘娘針灸，以緩解娘娘的咳疾，還請娘娘好生保重！”
皇後露出溫和的笑容道：“有勞蘇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