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星月香餅
“蘇芙，你好大的膽子，說，究竟是誰指使你這麽做的？說！”
秦娉婷用顫抖的手指向滾落在地的那盤糕點，麵目猙獰得好似見鬼了一般，宮女太監嚇得紛紛跪地，蘇芙卻是一臉的迷茫，起身微微俯首……
“民女惶恐，實在不知做錯了什麽讓貴妃娘娘如此惱怒？還請貴妃娘娘明示！”
“大膽蘇芙，你還要在這裏裝瘋賣傻嗎？這是什麽？你敢說不知道！”
看著地上四散的奶白色點心，蘇芙滿眼都是心疼，再抬起頭，眼角已經有淚水滑落……
“貴妃娘娘，這點心是民女家鄉的小食，民女出生低微，拿不出什麽像樣的東西送與貴妃娘娘，卻又不好意思空著手過來致謝，於是早起借了未央宮的小廚房，用新鮮的牛乳和了精細的麵粉，一滴水都未加，一刻都不敢離開，足足蒸了一個時辰，怕娘娘不喜太甜，隻篩了薄薄的一層糖粉……”
“閉嘴！你還敢邀功！”
秦娉婷顯然被蘇芙的話氣到了，完全顧不上儀態！
“貴妃娘娘，就算您不喜歡民女做的點心，也無需生這麽大的氣，命人端出去丟了便可！”
一旁的如意起身扶著秦娉婷坐下，在她耳邊小聲道：“娘娘，看她這樣子，不像是在撒謊，或許，隻是巧合，娘娘，她現在是太後心尖上的人，又剛剛治好了太後的眼疾，連皇上都對她另眼相看，若是因為此事與她有了過節，那日後……”
秦娉婷似是被說動了，卻不想再開口，背對著蘇芙，身體因激動而起伏不定，如意則轉身對蘇芙道：“蘇姑娘，你不知道，我們娘娘自幼食不得牛乳，所以金坤宮從不允許有牛乳治成的吃食，並不是娘娘不喜歡你做的點心，你的心意娘娘自是知道的，隻是娘娘她聞不得這牛乳的味兒，所以才……”
蘇芙聞言立刻跪地。
“民女不知貴妃娘娘有如此忌諱，因而犯了大錯，還請娘娘責罰！”
秦娉婷頭也不回地揮揮手，吉祥匆匆過來攙扶起蘇芙。
“蘇姑娘，娘娘乏了，您先請回吧！”
“民女告退！”
“把這些勞什子，都給本宮丟出去，全都丟出去！”
秦娉婷暴怒，宮女們恨不能生出兩雙手來，著急忙慌地將散落一地的糕點碎清理幹淨，待一切安定下來，如意小心地給秦娉婷沏了茶，一邊拿出扇子給她打扇，一邊小心地開口……
“娘娘，這蘇芙的確有古怪，先是雉雞圖，現在又是點心，隻是不知她究竟是什麽來路呢？”
“哼！這還用問，當然是百裏幽那個賤人搞的鬼了，除了她，當今世上還有誰會想著處處跟本宮作對！”
“那就對得上了，想來長公主是因為二公子的事情，一直記恨著娘娘，所以就教唆蘇芙……”
“啪！”
“賤婢，什麽二公子？誰準你提二公子？”
如意嚇得顧不上捂臉，跪下不停地磕頭……
“咚，咚，咚……”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該死，當然該死！”
秦娉婷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
“今日你們都在這裏，本宮隻再說最後一次，本宮是秦相的長女秦娉婷，與欺君罔上、通敵賣國的南宮一門毫無任何關係，所以，從今日起，本宮不想再聽到一句有關南宮家的話，若有違背，別怪本宮不顧多年的主仆情分！”
“奴婢遵命！”
“至於如意，信口雌黃，壞了本宮的規矩，自己出去領十板子吧！”
“娘娘……奴婢領罰，謝貴妃娘娘！”
如意心裏委屈，可又不敢不從，隻得乖乖地出去領板子了！
“百裏幽，你以為靠一個小丫頭就能把本宮氣到嗎？癡心妄想！”
“蘇芙，你這個小賤人，毛還沒長全呢就敢公然跟本宮叫板，好啊！本宮倒要看看，你有幾條命！”
身後傳來秦娉婷的怒罵聲，蘇芙款款走出了金坤宮的大門，天空有雪花飄落，蘇芙的臉上卻綻開了比雪花更為嬌媚的笑容……
牛乳香餅，最平常不過的點心，卻是秦娉婷還是南宮娉婷時最喜愛的，她的姐姐南宮琉璃心疼她年幼喪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硬是學會了做這牛乳香餅！
歲歲月月年年，普普通通的牛乳香餅，被南宮琉璃做出了越來越多的花樣，今日是花朵模樣，明日是動物模樣，後日又是仙子模樣……
而今日蘇芙送去的便是南宮娉婷最喜歡的星月形狀的牛乳香餅，那一年她剛入宮，南宮琉璃就是做了星月形狀的牛乳香餅，說是從此她們姐妹，就如同星星和月亮一般，永遠也不會分離了！
“秦娉婷，原來你也還記得，我親手為你做了近二十年的牛乳香餅，卻喂出了一隻畜生，不，你秦娉婷，甚至連畜生都不如！鳥獸尚且知道感恩，你卻是吃人不吐骨頭！哼，你不讓旁人提起，就能躲得了心裏的罪孽嗎？殺人償命，你必須為你犯下的罪負責！這，才隻是剛剛開始，我的好妹妹，可要好生保重自己，咱們來日方長！”
“站住！”
宮牆的拐角處，蘇芙被人喝住，轉身一看，連忙行禮……
“蘇芙見過長公主！”
百裏幽走到蘇芙身邊，厲色道：“蘇芙，你好大的膽子，盡然敢獨自去金坤宮，你是不要命了嗎？”
“多謝長公主！還請公主放心，民女隻是去給貴妃娘娘送東西的！”
“送東西？”
百裏幽一臉的懷疑……
“本宮提醒你，少去招惹秦娉婷，她絕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民女謹記，多謝長公主提點！”
“不必了！本宮無意關心這後宮的紛爭，隻不過念在你治好了母後的眼疾，多說一句罷了！”
“民女知道，長公主這是要去給太後娘娘請安嗎？”
“本宮要做什麽還輪不到你來管，你隻要好好照顧母後，然後早早地滾出宮去即可！”
百裏幽揮袖而去，她的婢女杏兒一邊緊緊追隨，一邊頻頻回頭看跪在地上的蘇芙，她恭敬地伏在地上，口口念念道：“恭送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