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喝藥

李氏想要從女兒的神情變化中看出絲絲縷縷的線索。

不是她不信任傅思瀅,而是她怕,怕傅思瀅與何衛二人中毒有牽連。

事關人命,何衛二人平安後不可能不追究此事!

對於李氏的試探,傅思瀅緩緩蹙起眉頭:“中毒?他好端端的,如何會中毒?”

“你不知道?”

“我怎麽會知道?”

李氏沉默片息,又道:“衛蘭靈也中毒了。”

“嗯?”傅思瀅偏頭看向母親,“也中毒了?”

“她和何公子中了同樣的毒,而且是在喝下你送去的得子散後毒發的!”

說到這裏,李氏再也無法忍耐,她緊緊按住女兒的雙肩,麵目嚴肅:“思瀅,你實話告訴娘,你和這件事到底有沒有牽連?”

不等李氏將自己的擔憂表現完全,傅思瀅陡然麵色大驚,神情驚惶:“衛蘭靈在喝下得子散後中毒了?!”

她甚至驚得直直坐起身子,雙手緊抓李氏的胳膊。

恍然想到什麽,低頭匆匆在掛兜裏翻找,找到一個小藥包後打開一聞,頓時駭然。

“糟糕,我給錯藥了!”

“什麽?”

傅思瀅急急解釋道:“娘,這才是我要給衛蘭靈送去的藥。而之前她喝下去的藥則是我給楚子期準備的毒藥!”

“你……”未料想會聽到這樣的解釋,李氏臉色一白,“你給錯藥了?!”

“是!”傅思瀅一副大亂大驚之態,作勢就要下床去,“這真是要命,我給楚子期準備的是劇毒之藥,而且很折磨人,表妹服下這種毒藥,小命休矣!不行,我現在要去看看她!”

李氏一把將她拉住:“那何公子呢?”

“也是一樣,我給錯藥了!”

傅思瀅從掛兜中又掏出一副藥示給李氏看:“這是我給何公子準備的健骨散!他不是右胳膊折了嗎,我特意給他尋的好藥,但沒好意思當麵給他,就偷偷給他下到茶水裏。現在看來,我也是下錯了!”

“你!你好糊塗啊!”

李氏一聲大歎,將傅思瀅按到**,從傅思瀅的手中將她所說的得子散和健骨散都接過,然後就轉身匆匆往外走。

“你歇著,娘代你去,今晚怕是陪不得你了,我讓芸芷來。”

不等聽到傅思瀅的回應,李氏已經疾步遠去。

而李氏一走,傅思瀅臉上的所有驚慌失措和大悔大惱瞬間消失,留下的隻有冷漠。

盡管她在之前已經做好奔赴黃泉時,拉何長易和衛蘭靈給她墊背的準備,但無疑她更得考慮到最後的結果是她繼續活著,而何長易的衛蘭靈則在她的冷笑中飽受折磨而死!

嗬。

她會有罪嗎?

不,她不會的,因為這隻是一場……無心之失。

……

清晨,人還未醒,窗外麻雀的嘰喳聲就已經接連不斷地響起。

傅思瀅在芸芷的緊緊擁抱中醒來。

小丫頭像是個小火爐,窩在她的懷裏,溫暖她一整夜。

“唔。”

芸芷睡眼惺忪,發現姐姐已經醒來正用浸了蜜的眼神看著自己,頓時一個激靈清醒。

“姐姐,你怎麽醒這麽早,身體還有不舒服嗎?”

傅思瀅搖頭,淺笑著將小丫頭環在她腰間的胳膊鬆開:“瞧你冷的,昨晚上不該抱著我睡的。”

一說這,芸芷就紅了眼眶:“我害怕嘛!擔驚受怕一晚上,就害怕暖不熱你!”

小丫頭帶著哭音的話語叫傅思瀅的心頓時軟得一塌糊塗,連連在芸芷的額頭上落在親吻。

“沒事的,沒事的。”

芸芷在昨晚將要入夜時得到李氏的吩咐,匆忙忙前來慕王府陪同傅思瀅。本來還很開心,等晚上要睡時一碰到傅思瀅發涼的身子,這眼淚珠兒就再沒停。

姐妹倆個賴了會兒床就起身。芸芷還要勸傅思瀅多趟,而躺了幾乎一天一夜的傅思瀅後背都麻木了,自然不肯再臥床不起。

晴音和王府侍女陸陸續續端上早膳。早膳很豐盛,各樣吃食都有,哪怕傅思瀅沒有多大的胃口,也吃了七分飽。

正瞧芸芷吃著,忽而聽到屋外傳來道道破空聲。

起身走到屋門口向外一看,就見是漠蒼嵐正在院中射箭。

傅思瀅眯眼定睛,見他射出的箭,箭箭正中靶心,不由得很是無語。

……箭無虛發,這還有什麽好練的?大清早在外麵炫技嗎?

想了想,向漠蒼嵐走去。

射出一支箭後,不管結果,隨即就去搭新一支箭羽。當重新搭上一支長箭,抬臂拉弓時,注意到視野裏出現一道嬌小身姿,漠蒼嵐緩緩轉動箭頭,對準過去。

傅思瀅瞧到這架勢,也不犯怵,麵無表情地向漠蒼嵐靠近,還饒有興致地詢問:“我能試試嗎?”

漠蒼嵐看著她:“不行。”

然後重新瞄準長院對麵的靶子,放箭,立中紅心!

傅思瀅撇嘴。

走到漠蒼嵐身邊站定,猝不及防又是被凍得一個抖索。

“你!”她轉頭訝然望去,“你是不是更冷了?”

前幾日在賀宴上她就覺得他更冷了,怎麽今日發現更甚!這麽冷,他真的不會被凍死嗎?

漠蒼嵐頭也沒轉,淡然道:“功力更甚而已。”

“是嗎?”

傅思瀅狐疑皺眉。再想到在之前他對付楚子期的長劍時,一招生霜變雪,驚豔無比,也便隻能將將相信。

她對武功什麽的,一概不知,當然對他的話語無法做出明智判斷。

眼瞧他默不作聲,專注射箭,傅思瀅看得倒是枯燥:“你的箭術如此高超,還有練習的必要嗎?”

在下人更換箭靶的時候,漠蒼嵐得了些許閑,道:“一日荒廢,唯己明了;百日荒廢,眾敵便知。”

傅思瀅眼珠子一轉:“那你就荒廢九十九日嘛。”

漠蒼嵐斜她一眼:“無知。”

傅思瀅:“……”

漠蒼嵐在練習完一百箭以後,就停止收手。

見他回屋不再晨練,傅思瀅好奇跟上:“你不練練別的嗎,長劍大刀什麽的,那種長鞭也很有氣勢呀!”

漠蒼嵐一進書房,傅思瀅剛也想跟上,就被方止攔住。

方止客氣地笑了笑,示意傅思瀅回頭去看芸芷:“傅大小姐,您該喝藥了。”

扭頭一看,就見芸芷怯怯地站在偏房前向她這邊張望,見她看過去,急忙揮手,其身後端藥的晴音也連連示意。

傅思瀅趕忙過去喝藥。

方止小鬆一口氣,進入主子的書房,見同樣要喝藥主子正端起藥碗,不由地笑道:“傅大小姐若要跟進來,屬下真不知道該如何阻攔。”

漠蒼嵐未言,端藥正要喝,忽而聞到藥味不對,立時眉頭一皺:“這不是我的藥。”

方止一驚,剛要驚色,又聽漠蒼嵐說:“藥性弱許多,應該是她的。”

說罷,將碗放下一推,示意方止把藥給傅思瀅送去。

“應該是下人端錯了,畢竟府中一直隻給主子熬藥,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這種錯都能犯,查下去。”

“是。”

吩咐下人去查出錯的人後,方止親自端著藥碗給傅思瀅送去。

而傅思瀅此時是剛剛嚐過一口藥,頓時被大大傷害了味覺般生不如死。

“怎麽這麽難喝!”

芸芷和晴音還以為她是撒嬌,一個個哄她。

“姐姐,藥哪有好喝的?”芸芷叉腰,“快點喝,喝了才能早點病好!”

晴音重重點頭,順手將王府侍女一齊送來的蜜餞給傅思瀅奉上:“主子吃點蜜餞,忍一下就好。”

傅思瀅苦巴巴皺眉:“不是……是真的很難喝,又苦又酸的,還一股子……一股子血腥味!”

芸芷和晴音要再勸,方止及時出現。

“傅大小姐,是下人失誤給您送錯了藥,這才是您的藥。”

換了藥,傅思瀅將信將疑抿一口,嗯,發現好多了。

眼看方止將那碗難喝至極的藥端走,她靈光一閃,張口問道:“那碗藥是你家王爺的?”

“是。”

“嘖,真是可憐。”傅思瀅的神情耐人尋味。

方止淺淺點頭,沒多說,退下離去。

而等一回頭將傅思瀅的原話告訴給漠蒼嵐後,漠蒼嵐照例仰頭一口飲盡傅思瀅口中難喝至極的藥。

放下藥碗:“她說的不錯,本王的確可憐。”

聞言,方止還想再說幾句安慰之語,隻聽主子又說:“從今天起,把她的藥熬得跟本王一樣難喝。”

方止:“……是。”

傅思瀅喝過藥,想到重要的事情還沒有說,就又去找漠蒼嵐。

下人通稟說傅大小姐求見,漠蒼嵐捏了捏眉心,對方止說:“等會兒給她找點事,讓她別總來煩我。”

方止:“……是。”

要是讓傅思瀅知道他這樣嫌棄她,八成要豎眉瞪眼。他以為她樂意找他呢?!

“什麽事?”

漠蒼嵐懶得搭理,傅思瀅也懶得客套,開門見山:“你何時處死楚子期?”

從監牢管事的口中已知傅思瀅見到了被剜眼的楚子期,漠蒼嵐眼神略有複雜地瞥她一眼:“我以為你與他是舊識,會手下留情。”

“正因為我與他是舊識,才更為怨恨,”傅思瀅咬牙,“他對我如此心狠殘忍,我可不想他比我活得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