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誰在說謊

傅思瀅認真地處理著擀麵杖,一旁的晴音也看得認真:“小姐真是心細。這下,任誰看都不會發現這個字是新刻上去的。”

做好後,傅思瀅執拿起擀麵杖看看,確定完美了,就讓晴音將之重新放到長匣中。

她淡淡說:“想要辨明新舊,也得有人先發現這個刻字才行。”

話音剛落,房門“砰”的一聲,被人用力推開。

芸芷和容辰像兩條狗子一樣急衝進屋。

晴音迅速抱起長匣尋地方藏好。

芸芷撲向傅思瀅,大聲嚷嚷著現在滿皇城都在流傳薛公子的好友被打之事。同樣的事情,芸芷滿是好奇興致,容辰則一臉驚憂。

顧忌芸芷在一旁,他開不了嘴,容辰忽然岔開話題:“二姐,我想吃你做的桂花粥,你給我做吧!”

“稀奇,你竟然會想吃我做的吃食?”芸芷瞪眼。

“好二姐!”

容辰軟聲纏著將芸芷支開。之後神情瞬間就變得驚慌不安,麵對傅思瀅:“長姐,昨日之事會不會東窗事發?”

他昨日被長姐中毒一事嚇得失魂落魄,都忘了還有打何長易這茬事。

傅思瀅搖頭,神情鎮定:“沒有證據,查不到你我頭上。放心,有長姐在,保你無事。”

容辰稍顯安心,又問:“慕王給你解藥了嗎?”

傅思瀅唇珠輕抿,而後點頭,笑得燦爛:“毒已經解了!慕王身邊的能人異士諸多,解一個區區小毒,不在話下!”

容辰一向信任長姐,聽說毒已經解掉,自然歡欣不已。

“那個楚子期,真不是個東西。自己要死了,還要拉人陪葬。長姐,慕王打算何時斬他?到時候我一定去刑場給他扔臭雞蛋!”

容辰這話倒是提醒了傅思瀅。她是被楚子期毒害的,沒道理她死前看不到楚子期先死!

……

皇城中前一日還在流傳薛公子友人被綁架毒打之事,不過一晚的工夫,第二日天色一亮,府衙門前鳴冤大鼓一敲,事情陡然反轉。

不,倒也稱不上是絕對反轉,隻是讓事情變得很古怪了。

南山中有一戶人家姓孫,姐弟二人以打獵采藥為生。孫氏姐弟直接向府尹交待,前日孫姑娘在家中小院做飯時,遭惡徒調戲,幸好之後弟弟趕回家,才沒讓孫姑娘慘遭惡徒侮辱。

之後……

之後姐弟二人氣不過,就把惡徒裝進麻袋裏扔入山中。這兩日姐弟二人有些心不安,再去找賊人,卻發現賊人已經不見蹤影。擔心賊人是真的命喪野狼之口,驚惶之下,便前來投案。

府尹一聽這事,立即就和薛公子友人被毒打一事聯係到一起!趕忙命府衙去薛家傳喚薛津和何長易。

等渾身是傷的何長易來到府衙,立刻就被孫氏姐弟認出。姐弟二人先是驚喜他沒死,再就是恨不得吃了他!

聽聞孫氏姐弟所說,何長易大驚,連呼“冤枉”,一同而來的薛津更是仗義擔保何長易的為人。

而立刻,薛津想起之前送往傅家的凶器,急忙告知給府尹。

聽聞案發現場竟然有凶器遺留,府尹當然立即命衙役去傅家拿去。

那一根木棍子,瞬間就成為能夠證明誰說真話、而誰又在說謊的關鍵證據。

衙役來到傅家本家索取凶器時,傅思瀅剛剛將凶器交還給本家,人都還坐在前堂中和二嬸張氏言語相鬥呢。

“看不出這木棍有何來頭,但我勸二嬸無論如何都不要承認此物乃本家所有,以免徒增事端。”

二夫人麵帶譏諷:“你不是要自己查嗎,就查出個這來?”

傅思瀅一笑:“憑我的本事,一晚的工夫自然查不出什麽。可我若真的想和二嬸嬸計較清楚,請慕王爺的人去查個水落石出,一晚上的時間還是綽綽有餘的。”

一聽她搬出慕王,二夫人頓時不再多說。

就在這時,府衙的人前來,衙役沒有說孫氏姐弟投案一事,隻道是索要證物,還要求本家派人前去府衙說明這凶器的由來。

聽此,二夫人麵露不悅,很是不願。誰會想去府衙那種地麵拋頭露麵呢?好端端地和官司染上關係,實在倒黴。

見之,傅思瀅當著衙役的麵兒,親親熱熱地按住二夫人的手:“二嬸嬸這兩日多有操勞,還是留在家中歇息吧。侄女知道前後經過,願意代二嬸嬸去向府尹大人說清楚。”

二夫人雖然不想去,但也不願意由傅思瀅代替。正當二夫人要回絕時,傅思瀅悄聲道:“二嬸不趁著這會兒工夫趕緊去敲打敲打別苑的下人嗎?萬一木棍正是出自別苑,而府尹大人還會派人去審問別苑的下人呢?”

二夫人與傅思瀅對視片息,而後忍下憋悶,笑意盈盈地向衙役表示可以由傅思瀅代替她去。

傅思瀅走出本家大門,回望一眼頭頂上“版築世第”的門匾,嘴角揚起一絲冷笑。

嗬,二嬸在慌亂之下,一時大意地同意讓她代替前去府衙,這無疑是再一次向全皇城表明傅家和宰相府是一體的。

本家上了慕王的這艘船,別想再狡辯!

薛公子好友被扔在山間毒打之事備受眾人議論,一聽事有蹊蹺,光是在府衙外湊熱鬧圍觀的百姓就一層又一層。

傅思瀅帶著抱長匣的晴音跟隨衙役走入府衙。

大堂之上,孫氏姐弟跪地不語,隻眼神憤怒地望著何長易,毫不掩飾怨恨。而何長易則是一條胳膊夾著木板、滿頭紗布,外加鼻青臉腫。

何長易又急又氣,麵對孫氏姐弟信誓旦旦地指證,百口莫辯。他不知道為什麽這對姐弟會來汙蔑他!

明明他是在離開傅家別苑後,被一個大漢引走打暈的,才不是什麽路過求水、見色起意!

“大人,證物已取到,傅家的傅大小姐前來應詢。”

何長易驚愕回頭。

傅思瀅麵色清冷不善,以一身粉紫褂裙步入堂中,如同月下木槿仙妖踏雲而至,令莊嚴衙堂瞬間明亮。

“見過府尹大人。”

“勞煩傅大小姐走一趟。”府尹不敢怠慢傅思瀅,趕忙命人給傅思瀅備座。

傅思瀅目不斜視,示意晴音將長匣當著府尹大人的麵兒打開:“昨日薛公子給我傅家送來此物,說這是傷了這位……”

她瞥了何長易一眼,擺明不知何長易姓甚名誰,直接忽視略過,“說是傷害其友人的凶器,想請我傅家查證此物是否出自我家別苑。隻是家中昨日有旁的要事要處理,所以還未得及幫薛公子去查明。方才大人派人前來索要時,家中正打算派人去別苑詢問。”

府尹大人麵色凝重:“若是現在能當堂審個清楚,便不需勞煩傅大小姐家中再操勞了。”

一聽傅思瀅說還沒有查明木棍的來處,薛津頓時皺眉。但他昨日去傅家時有注意到衛蘭靈和小李氏在場,他心知傅思瀅所說“旁的要事”是什麽,便不好埋怨傅家的拖延怠慢。畢竟對於傅家來說,寧瑞成和衛蘭靈的事當然要放在首位。

府尹剛從長匣中拿出木棍,一旁跪在堂中的孫姑娘就立刻喊道:“大人,看,那就是證據!那是我家中的擀麵杖!我前天就是拿此物打斷了這惡徒的胳膊!!”

當即,滿堂皆驚。

何長易不知該如何辯解,薛津惱火駁斥道:“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可有證據?!”

傅思瀅“噗嗤”一下笑出聲:“嗬,薛公子可真逗,這棍子本來就是個證據,還需要找證據來證明證據?這樣論的話,天底下就沒有能破的案子了。”

薛津麵帶薄怒,又沒理由跟傅思瀅爭論。

傅思瀅抬手點了一下唇瓣:“有人認領不行,非要請我家去自查棍子來處,薛公子開口前還是三思為好。”

薛津閉唇不語。

這時,孫姑娘詳細解釋道:“小女子沒有什麽證據能證明這就是我家的擀麵杖。我和弟弟日子過得辛苦,因為弟弟過生辰,我才舍得下山換了兩斤麵,想給我弟弟做長壽麵吃。正擀著麵呢,就聽到這個惡徒在籬笆外說口渴要討水喝。我好心幫他,沒想到!嗚嗚……”

孫姑娘掩麵而泣。

堂中普通衙役無不動容,紛紛憤怒地看向何長易,都是在看一個惡棍畜生!

何長易神情痛苦,備受煎熬:“我根本就沒有見過這位姑娘,更別說向她討水喝,更別說心生歹念!大人,我當真是被人打暈的,直到後來被薛公子在山中尋找到才救回一條命!”

“你堂堂文人書生,能和誰結仇!”孫家弟弟憤怒地咆哮道,“聽說還是去大戶人家赴宴的,你若不是做了這等齷齪事,誰敢打你!要不是我及時回家,我姐姐就慘遭你的毒手了!我姐打斷你一條胳膊還是輕的,我恨不得殺了你!”

怒罵完,孫家弟弟起身就朝何長易撲去,抬腳又是幾個飛踹,直接將何長易踹到傅思瀅的座椅旁。

場麵瞬間鬧亂。

堂中衙役趕忙攔住孫家弟弟,但也隻是虛意阻攔,孫家弟弟幾腳狠踹何長易的大腿外側,把何長易踹得是冷汗驟起、麵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