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相是你吃太多

“什麽?”李氏一懵。

傅思瀅同樣一怔,以為是自己耳朵聽錯了,瞪向晴音:“你說什麽?”

晴音囁嚅著:“表小姐還沒等跑到地方,就、就出了大恭……”

話音剛落,李氏被驚得後退半步,傅思瀅急忙扶住母親。

李氏匆忙問:“現在人呢?”

“還在溷軒呢。”

“快,快去給表姑娘燒水備衣,再讓人請郎中來。”

晴音領命而去。

瞧著府中下人都在竊竊私語,傅思瀅心頭十分解氣。她隻是想令衛蘭靈好生腹瀉一番,受受身體之苦,千算萬算也不會算到衛蘭靈竟會出如此大醜。

真是人雖不如天算。

她倒要看看,衛蘭靈日後還有何臉麵見人!

衛蘭靈和小李氏雙雙肚腹不適,自然會令李氏生疑。小李氏的狀況很輕,去了一趟溷軒而已,衛蘭靈卻幾乎是到了不能離開溷軒的地步。

好不容易戰事稍歇,衛蘭靈一從溷軒出來,便顧不得身上味道古怪,“撲通”一聲在李氏麵前跪下,哭得極為狼狽可憐。

“姨母,您要為外甥女做主啊!”

李氏一頭霧水:“這怎麽說?”

“有人在我的茶水裏下藥!”說罷,衛蘭靈大哭不止。

她自幼心思聰穎,從未在人前出過醜。初到傅府時,在傅府門前發生的新衣之事,尚且能說是一場誤會,算不得是她出醜,可今日在一眾大家夫人小姐麵前發生的巨大尷尬,用丟盡臉麵來形容也毫不為過!

更何況,更何況她還在光天化日之下……沒忍住!

衛蘭靈難堪地想要鑽進地縫裏:“自打吃了表姐房中的瓜果和茶水,我與母親就雙雙不適。可姨母您與其他人就沒事,這難道不能說明是我與母親吃的茶點有問題嗎?”

一聽衛蘭靈說是有人下藥,李氏哪敢掉以輕心。立即命下人去將衛蘭靈和小李氏之前吃的東西端來,然而,東西已經吃完了。

“東西是表姐不想吃,由晴音端來的,”衛蘭靈哽咽道,“晴音說怕被表姐發現,特意叮囑讓我們吃完。”

李氏一聽,立刻命人去傳大小姐和晴音。

傅思瀅得知母親命她過去,滿是不以為意。等到母親第二次命人來喚,才磨磨蹭蹭地帶晴音而去。

小李氏和衛蘭靈住在傅府的客房。傅思瀅到時,郎中正一同到。

李氏先是嚴厲地看傅思瀅一眼,再轉頭請郎中去給衛蘭靈看看情況。

郎中詢問衛蘭靈吃了什麽,出恭出得虛脫的衛蘭靈回答隻是吃了些葡萄、喝了些茶水。

郎中很驚奇:“怎會如此嚴重?”

聞言,衛蘭靈雙眼含淚地望向李氏。

李氏頓時轉身,一巴掌重重拍向桌案,向傅思瀅質問道:“說,那茶水是怎麽回事!”

傅思瀅佯裝不解:“什麽怎麽回事?”

“你讓晴音給蘭靈和你姨母送去的瓜果茶點,是不是被你下了藥?”

傅思瀅大驚,不可置信地看向母親:“下藥?娘,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衛蘭靈鬧了肚子,你就懷疑我在她的吃食裏下藥?”

麵對一臉氣憤的傅思瀅,優柔寡斷的李氏也很糾結:“同樣的東西,娘和你二嬸嬸她們都沒事,為何就蘭靈與你姨母吃了有事?況且若是沒有你的允準,你不要的東西,晴音敢給別人送去?”

知女莫若母,李氏此話說得不錯。沒有傅思瀅的允許,就是給晴音十個膽子,晴音也不敢將傅思瀅不想吃的瓜果之物送給衛氏母女。

傅思瀅撇嘴,麵對母親的盛怒,心情很矛盾。母親對她的了解,令她感慨;可母親再一次因為衛蘭靈的幾句話就懷疑她耍手段,更令她難過和氣憤。

傅思瀅意識到,要治好母親耳根子軟的毛病,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將身後的晴音往母親麵前一推,傅思瀅道:“既然母親懷疑我下藥,那就好好審審晴音。總不至於我連兩條胳膊都不能動彈,還能親手給她二人下藥吧?”

被推出來的晴音一頭霧水,很是驚慌迷茫,“咚”地跪下:“夫人,奴婢沒有下藥!奴婢怎麽敢下藥呢?”

晴音是自小在傅府長大的奴婢,李氏清楚其秉性。但還未說話,就聽躺在榻上一副半死不活模樣的衛蘭靈氣若遊絲地道:“你若是沒有下藥,我如何會成這副慘樣?晴音,我本以為你是好心人,可……”

衛蘭靈掩麵而泣。

李氏又急又怒,對晴音說了狠話:“晴音,你若是不說實話,傅府你是留不住了!”

“夫人!”晴音大驚,回頭看向傅思瀅求助。

李氏又嗬斥道:“看她做什麽!我讓你說實話!”

傅思瀅一邊點頭,一邊旋身往旁邊的椅子裏一靠,冷笑道:“對啊,看我做什麽?我娘要聽實話!”

李氏瞧傅思瀅一眼,對於傅思瀅絲毫不怵的模樣感到很心痛。令李氏焦急的自然不是為衛蘭靈討回公道,而是怕自己的女兒變成個心狠手辣的毒婦!

一旁的衛蘭靈哭意稍歇,視線中指縫間穿過,看到坐在椅上的傅思瀅態度輕佻,不由地眼神怨恨。

苦無援助的晴音哭著道:“夫人,奴婢不敢說假話,奴婢真的沒有下藥!所有的東西都是眾目睽睽之下從偏房端來的,沏茶洗葡萄也都是由別的丫頭做的,奴婢全程沒碰手。隻是最後親手給衛夫人和表小姐端了過去,可那是在屋裏,奴婢哪有機會下藥啊。”

聽得晴音沒有立即吐露她之前的吩咐,而是解釋了一堆無作案機會,傅思瀅略有欣慰。

晴音這丫頭總算是學聰明,知道盡量保護主子了。

隻是李氏不是輕易好糊弄的,晴音也拖延不了兩句。

“我問你,你為什麽膽敢將大小姐不吃的葡萄,給表小姐端過去?”李氏一針見血。

“我、我隻是看表小姐受了委屈,所以才……”

話未說完,李氏用扇子柄重重敲響晴音的額頭:“還不說實話!”

晴音被猛猛一嚇,再也堅持不住,哭著道:“大小姐見衛夫人和表小姐有心前來探望,感慨這幾日冷落了她二位,可又拉不下臉麵去和好,這才囑咐奴婢給她二位多準備一些瓜果茶水奉上!”

屋內驟然一靜。李氏神情古怪地瞥傅思瀅一眼,又逼問晴音道:“然後命你偷偷在茶水裏下藥?”

晴音慌得連連擺手:“沒有!絕沒有下藥!”

見李氏一直懷疑下藥,哪怕是晴音也不由得又急又氣:“夫人,您為何一定要強迫奴婢承認下藥?奴婢沒有做過那種事,大小姐也從來沒有說過那種話!那些葡萄和茶水都是幹幹淨淨的,與您和本家夫人小姐們吃的毫無差別!”

李氏一怔,看著神情羞憤的晴音,霎時間無話。

晴音感到莫大的屈辱:“您就是將奴婢趕出傅府,奴婢也絕不會承認沒做過的事。”

見母親神情怔怔,傅思瀅在一旁涼涼地道:“怎麽,娘親審問人就是先斷定有罪,然後再逼迫下人承認有罪?”

“我……”李氏倏地看向傅思瀅,搖頭,“娘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傅思瀅神色淡漠,“我沒有命晴音給她們倆下藥,出乎您的預料?”

“思瀅!”李氏悔不當初。

傅思瀅起身,走向衛蘭靈。衛蘭靈兩眼通紅,滿是害怕地看向她。

傅思瀅笑:“怕什麽,我連抬胳膊都費勁,不會打你的。”

聞言,衛蘭靈更是畏懼得縮起脖子。

一直沒說話的小李氏軟著聲音,上前拉住傅思瀅:“思瀅,蘭靈是痛得失神了,才會胡思亂想、疑神疑鬼。你原諒她啊。”

傅思瀅覷一眼小李氏,避開小李氏挽過來的手。

“她痛得失神了,就汙蔑我給她下藥?”

衛蘭靈委委屈屈地小聲道:“一屋子的人,隻有我與母親起了動靜,吃食又是從表姐那裏送過來的……”

傅思瀅狠狠翻出一個白眼。

這時,坐在一旁頗為尷尬的郎中問道:“不知這位夫人和小姐吃了多少葡萄?”

衛蘭靈答:“一大盞。”

“喝的是什麽茶水?”

“蜂蜜青茶。”

郎中恍然大悟:“這就怪不得。若是葡萄吃得多,再喝些水,本就容易鬧肚子,更何況喝的還是加了蜂蜜的青茶,那就更潤腸通便。一時起了這麽大的動靜,也是情有可原。”

郎中的話令衛蘭靈傻掉:“嗯?”

郎中解釋道:“是在下疏忽,未想到這茬。尋常人家吃葡萄不過是數顆,到不了能鬧肚子的地步,相府自然非尋常人家能比。”

聽到郎中的話,隻聽有一個之前同樣在屋子裏伺候的丫頭說:“夫人,奴婢當時就在衛夫人和表小姐的身旁候著。那一大盞葡萄數量的確很多,而且、而且大都是由表小姐吃了,衛夫人吃得少些、喝得多些。”

聞言,李氏啞然,未想到竟會是這種原因。衛家未曾有過這種經曆,是以衛蘭靈不知痢疾的厲害,隻能想著是被下藥。

李氏霎時間看向傅思瀅,神情萬分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