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叔叔,你是不是可憐我?

“是麽。”

厲雲棠嗓音低沉,難辨喜怒的勾了勾唇。

下一瞬,拳頭與肉體親密接觸的聲音悶如驚雷,夾雜著骨頭折斷的脆響。

剛剛還盛氣淩人的男人五官扭曲,眨眼間慘叫著滾落在地。

“厲爺,我們……”

兩個保鏢心驚膽戰,麵麵相覷不敢上前,自覺將頭埋得很低。

手下按著的也不再是用來給自家少爺尋歡作樂的女人,而是個招災惹禍的燙手山芋。

“滾。”

兩人如蒙大赦,立刻閃出五米之外,和落了難的少爺一起噤若寒蟬。

他在她身前駐足,黑到泛藍的瞳孔中隻有她一人狼狽身影。

言夏夜眼圈泛紅,在他幽深目光下無所遁形。

隻能盡量扯住身上破碎的衣服,勉強維持著岌岌可危的尊嚴。

西裝外套帶著他的溫度從天而降,清冷氣息將她包圍。

“站得起來?”

她下意識點頭,起身時不受控製踉蹌一步。

厲雲棠長腿一邁,將跌落在他懷裏的小女人打橫抱起,踹開閻二徑自出了包廂。

一路上,即便厲雲棠選擇了距離最近的安全出口,還是引起了附近所有人矚目。

言夏夜臉頰微紅,整個人僵了僵,卻也清楚眼下不是逞強的時候。

暗自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她強行壓下心中幾分複雜,昏昏沉沉依靠著男人肌理分明的堅實胸膛。

隔著夏季薄薄的襯衫,屬於他的氣息鮮明到不容忽視。

昨晚一夜未眠,再加上酒精雙重作用,言夏夜心跳的飛快。

“小叔叔……”

“嗯。”

他低眸看她,一雙黑瞳涼涼潤潤的斂了光華,隻是站在那裏,便有一種深如沉淵,高深莫測的氣勢。

仿佛生來就該萬眾仰慕,逐雲之巔。

二人間差距太過巨大,她無從揣度,更看不透他。

夜風微涼拂過臉頰,卻吹不散她體內蔓延開來的燥熱。

鬼使神差般,她在微醺中喃喃開口:“小叔叔,你是不是可憐我?”

等待回答的過程中,她自下而上仰視著他,視線聚焦在他完美無瑕的側臉,一顆心七上八下沒有著落。

“如果我說是,你會難過麽?”

言夏夜染著醉意的水眸暗淡些許,口是心非的答:“……不會。”

也許其他女人並不介意被強者憐憫同情,她卻對此敬謝不敏。

過去的五年中,她之所以能在監獄裏咬緊牙關活出個人樣來,除了找到孩子的信念支撐,也要徹底和過去愚蠢可憐的自己一刀兩斷。

但是即便她已經拚命努力過,在厲雲棠這樣得天獨厚的男人看來……

大概仍然是跳梁小醜,不值一提。

“言夏夜。”他低沉磁性念出她的名字,打開車門俯身將她放在副駕駛上,又親自為她係好安全帶,才注視著她的眸子從容道:“我不是可憐你,你也不需要任何人可憐。”

說完,厲雲棠退後一步,繞到車子另一邊打開車門,發動轎車。

言夏夜收回視線,自嘲地牽了牽唇角,默默斬斷心中一絲悸動。

多年前清清白白的她尚且不敢妄想,何況時至今日,她不過是個刑滿釋放的犯人。

現實殘忍又可怖,卻恰好使她得以在他所向睥睨的魅力下維持清醒。

在他麵前,她仿佛從來都是自慚形愧。

身體滾燙頭腦昏沉,不知不覺,她慢慢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意識陷入一片黑暗。

駕駛座上,沉穩俊美的男人抬手替昏睡中的女孩拉好滑落肩頭的外套,又側眸瞥了一眼她身旁震動不停、擾人清夢的手機。

昏暗車內,屏幕上厲北城三個字清清楚楚。

男人若有所思,再次看了看言夏夜並不安穩的睡顏,在她皺起眉頭前及時掛斷。

“嘟嘟嘟……”

另一邊,厲北城麵色陰沉的放下手機,拒絕了言水柔送到唇邊的水果。

或許是言夏夜這次出獄後改變太大,即便他早已要求閻二不準動真格的,卻還是從日落開始便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脫離了掌控。

所以當手機響起,他並沒有留意到身旁言水柔咬著唇瓣欲言又止,看也不看的接通電話:“言夏夜,你敢掛我電話……”

“那個小姑奶奶有你家厲二爺撐腰,還有什麽不敢的?”一提起言夏夜,閻二立刻覺得他剛剛包紮好的肋骨又開始撕心裂肺。

想不到那位厲二爺平時看上去清貴優雅,真動起手來和個亡命徒也沒什麽區別。

有那麽一瞬間,他還真以為自己沒法兒活著見著明天的太陽了。

聽著手機中的大嗓門,厲北城眉頭一皺,不動聲色抹去心中那一絲微不可查的遺憾,再開口時帶著笑意:“閻二,你這話沒頭沒尾,什麽事兒和我小叔扯上關係了?”

“你說我這頓打挨得多冤,是,我是對她粗暴了點,可那也是你讓秘書傳話說可以隨便玩的,現在倒好,我家老頭催著我回去領受家法呢!”閻二不理他的話茬,自顧自發泄著一肚子的怨氣:“我不管,今晚的事你可欠了我天大的人情,那份合同你讓我五個點,沒得商量!”

“等等,你到底在說……”

不等他說完,那邊已經憤然掛斷。

厲北城莫名其妙的收起手機,腦海中將幾個要點聯係在一起,陡然望向垂著小腦袋不發一語的言水柔。

心中驀然一沉,他暗自軟了軟即將出口的語氣,卻還是無法遮掩質問的本意:“水柔,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北城,對不起。”

言水柔在一旁聽了個七七八八,對厲二爺的救場又是疑惑又是怨憤。

如果對方沒有及時出現,等到言夏夜被閻二徹底玷汙,就算厲北城可能會生氣暴怒,但是最終,哪怕是看在雅兒的麵子上,她不相信厲北城會不站在她這一邊。

想到這裏,言水柔心口一陣不甘心的抽痛,臉色眼看著灰敗下去,帶著哭腔顫聲說:“我按照你的意思去找閻二少的時候,那裏有很多人,我不好意思把話說的太明白,才導致閻二少誤會,還差一點害了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