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厲北城,為什麽
輕敲一下點開屏幕,一則本市新聞躍入眼前。
“香山女遊客忽然暈倒,丈夫送醫時險釀慘劇,請諸位市民禮佛同時不要忘記安全隱患!”
加黑加粗的標題下麵,是厲北城抱著她神色匆忙的一道側影,即使是周圍遊客技術不佳的抓拍,也可以清楚看到男人額頭上細細密密的汗珠,以及眼中毫不掩飾的焦急和緊張。
自言夏夜認識厲北城的那天開始,除了五年前言水柔命懸一線時,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彷徨失態的模樣。
從記者描述出的三言兩語,她大致想象的出當時情況。
香山山勢陡峭,從山腳到山頂,她親自去走還要中途休息個四五次。
而厲北城慌亂之中,竟然抱著她以最快速度從山頂直奔山下求醫,又一心隻關注著她的情況,才沒能注意後方疾馳而來的轎車,被重重剮蹭了一下,倒地滾出了好幾米。
據知情人士透露,饒是如此,那男人依舊沒有忘記保護好懷中妻子,最終二人一同被送醫急救,截至發稿為止,男子身體狀況……
一目十行看到這裏,言夏夜手腳發軟,覺得手中小小的手機重若千鈞。
她抬起手背蹭了蹭濕潤的睫毛,好不容易看清報道上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幾個字——男子身體狀況待定,轉院時暫且沒有生命危險,初步診斷為中度腦震**,清醒時間不定。
“少夫人,我正要去醫院探望少爺,您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小心觀察過言夏夜蒼白的臉色,管家低聲提議:“老夫人一直守在醫院裏,她老人家身體不好,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還請少夫人去勸勸她。”
而厲雲棠沒有收到消息,大抵是由於家長會幾乎開了整天,會議過程中禁止攜帶手機所致。
“我去。”言夏夜眼前發黑,扶著額頭深吸口氣,輕顫著將手機還給管家:“請您快一點。”
……
江海最著名的私人醫院,老夫人愁眉緊鎖的坐在病房裏,任誰勸都不肯離開。
隨性照料她的女傭不厭其煩的將飯菜換過幾遍,老夫人最多隻是淺淺嚐了一筷子,就推說嘴巴裏嚐不出味道,再不肯進食了。
言夏夜趕到的時候,女傭們像是看到救星,簇擁著她往老夫人身邊去:“少夫人來了,老夫人您好歹去休息一會,這裏交給少夫人,您總能放心了吧。”
“夏夜?”一聽到言夏夜來了,老夫人臉上總算少了點愁容,她拉住言夏夜的手歎息道:“你身體怎麽樣?當時醫生說你要等等才能清醒,北城情況又比較嚴重,我們就先和北城一起轉了院,也忘了留個人通知你。”
“奶奶,我沒事。”意識到老夫人還不知曉她這一天的行蹤,言夏夜胸口悶痛,視線徑自落到病**悄無聲息的男人身上。
在她記憶中,幾個小時前這個男人還強勢霸道的要她重新開始,幾個小時後卻這樣虛弱委頓,眉眼間凝聚的戾氣淡去,寬大的病號服掛在他身上,留在這裏的仿佛隻是一具無害的軀殼。
哪怕是他送她入獄最初的那幾個月,她恨他恨得近乎癲狂,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了他。
可是眼下他卻為了她躺在這裏,哪怕她剛剛那樣決絕的拒絕過他。
這一切,都是她害的麽?
捂住嘴咽下一聲啜泣,言夏夜帶著顫音開口:“奶奶,都是我不好,對不起。”
“傻孩子,這和你有什麽關係。”看出言夏夜是真的痛了,老夫人也不想再苛責什麽,隻是慈祥地拍拍她的手背:“醫生說什麽時候清醒要看北城自身的意誌力,現在你來了就好,有你陪著,這臭小子一定不舍得一睡不醒。”
說完,老夫人疲倦地揉揉眉心,示意女傭將她攙扶起來:“好了,我這個老太婆不打擾你們小夫妻說悄悄話,隻要你能把這臭小子叫起來,奶奶重重有賞。”
跌坐在床邊靠椅裏,言夏夜沒有聽清老夫人說了些什麽,甚至沒有留意房間裏的其他人是何時離開的。
他對她總是那麽狠心絕情,讓她不得不斷了念死了心。
不知過了多久,她遲疑著抬起手臂,指尖顫抖的撫摸過他緊閉著的俊朗眉眼,無力的聲音在病房中輕輕回**:“厲北城,為什麽?”
她執著疑惑的等著他的回應,而**的男人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
接下來幾天,言夏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她早已對這個男人無話可說,但是謹遵醫囑,又不得不努力想出些話題來,徒勞無功的自言自語。
“厲北城,我在你心裏到底是什麽位置?”她倦怠的趴在他的床邊,趁著他不會凶神惡煞的回應她,一口氣將心裏那些疑問全拋出來:“我究竟比言水柔差在哪裏?你可以對她一見鍾情,為什麽對我不屑一顧,卻又答應爺爺和我結婚?”
時間流逝,她的問題始終得不到回應,眨眼間過去一個星期。
醫生專家們數次會診,前往病房時表情越發嚴肅,處處透露著大難臨頭的預兆。
老夫人幾次三番前來探望,這天不得不讓幾個女傭強行將言夏夜壓回老宅休息,否則不等厲北城醒來,言夏夜就要率先垮了。
不遠處,俊美無儔的男人看著她像木偶一樣任人擺布,生機全無的樣子是驚人的脆弱。
抑鬱症三個字闖入他的腦海,令他微微皺了皺眉頭。
等老夫人前去找醫生探聽情況,厲雲棠遣散傭人,獨自一人進了病房。
慢條斯理在沙發上落座,他少見的點燃一支香煙,很有克製的吸了兩口,將其暗熄在煙灰缸裏,語氣高深莫測沒什麽起伏:“厲北城,你這樣有意思麽?”
**的男子一動不動,仿佛什麽都沒聽到。
厲雲棠狹長黑眸眯起,站起身緩步走到病床前,瞳孔中醞釀著驚濤駭浪:“你知道我有很多種讓你裝不下去的辦法,要試一試麽?”
他話音一落,昏迷中的男人應聲睜開眼睛,眼眸清明有神,怎麽看都不是從昏迷中剛剛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