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人已經咽氣了

“舅舅?”

眾人聽見她的稱呼,當即齊刷刷朝那個姍姍來遲的男人投去了注視的目光。

既然蘭芷清叫這個男人“舅舅”的話,那是不是說明這個人……就是傳說中那位神秘莫測的梅家現任家主,梅祭舟?

來人眉骨英俊,國字臉,和蘭芷清的眉眼有兩三分相似,但更顯滄桑堅毅,看起來隻不過四十歲上下的年紀,身穿一襲獸皮製作的勁裝。

乍看倒不像是什麽一手遮天、富可敵國的梅山之主,倒像是個英勇的將軍,打扮的十分低調。

但來人身上的那份上位者的氣度,還有不怒自威的氣勢,都足以說明他的真實身份一定無比尊貴。

“舅舅……”

蘭芷清許久不見梅祭舟,再見到梅祭舟,居然害怕的有些哆嗦。

這倒不是因為她慫,而是因為梅祭舟從小給她的感覺,就是一個非常嚴厲的人,梅祭舟平日裏不苟言笑,對她和蘭墨亭的要求也非常苛刻。

但上一世,她記得她和宇文元棋大婚的那天夜裏,梅祭舟不遠萬裏從北疆趕了回來,就是為了參加她的大婚。

梅祭舟為了祝福她這位唯一的外甥女出嫁,早在很久以前就派人在東海搜尋最明亮最罕見的碧色夜明珠,將它雕刻成了她最喜歡的鈴蘭花模樣。

那鈴蘭花模樣的夜明珠栩栩如生,在夜裏發出了絢爛的光彩,當時可謂是羨煞了一眾世家貴女。直到那個時候,蘭芷清才明白原來在終生不娶、無兒無女的舅舅心中,她就是他最珍貴的掌上明珠!要不然他也不會送她如此貴重的禮物!

可梅祭舟正是因為趕過來參加了她這場大婚,才會被皇帝和蘭淑兒等人算計,最終落得個死無全屍的淒慘下場。

想到這裏,蘭芷清不自覺濕潤了眼眶,雖然內心還是對這位嚴肅的舅舅有些本能的畏懼,可她還是努力對著梅祭舟揚起了笑容:

“舅舅,好久不見。”

梅祭舟很少見到這麽溫和的蘭芷清,尤其是她還對自己笑了,更是讓梅祭舟有些受寵若驚。

不過他也隻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不自覺放柔了語氣道:

“一年不見,清兒你真是……長得越來越像你母親了。”

還不等蘭芷清回話,那廂窩在宇文流淵懷裏的蘭墨亭已經撅起了紅嘟嘟的小嘴:

“哪有,阿姊這麽醜,怎麽能跟娘親比?”

不顧蘭芷清瞬間黑了一半的臉色,蘭墨亭晃悠著兩條小短腿,那小模樣別提有囂張了。

梅祭舟這才注意到蘭墨亭居然是被抱在宇文流淵的懷裏,當即皺了眉頭,對蘭墨亭語氣嚴厲的嗬斥道:

“臭小子,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麽動不動就讓別人抱著你?快下來,你這樣成何體統!”

梅祭舟的語氣很凶,但他在麵對宇文流淵的時候,還是稍稍收斂了些許的,他作揖一禮道:

“對不住,我家墨亭太過淘氣,給你添麻煩了。”

“無礙。”宇文流淵麵色淡淡,懷裏依舊很自然的抱著蘭墨亭,並沒有任何要鬆手的跡象。

見梅祭舟不解,碧璽上前一步解釋道,“梅家主您可能有所不知,方才有輛突然衝出來的馬車差點撞上了蘭少爺,是我家王爺及時救起蘭少爺,要不然蘭少爺剛剛可就危險了。”

“失控的馬車?”梅祭舟眉頭緊鎖,臉上的表情已經非常難看。

“梅家主,就是那輛!”

碧璽伸手一指,所有人頓時將目光集中在了那輛撞毀了牆壁,此時還倒在路邊,正往外冒著滾滾灰塵的馬車。

梅祭舟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著宇文流淵的眼神裏滿帶感激,“多謝九王爺救命之恩,我家這位臭小子向來莽撞,若是衝撞了王爺,還請王爺恕罪。”

梅祭舟也不是個傻子,他既然知道了對方是王爺,再通過觀察對方的瞳孔顏色、樣貌、以及身形特征,便可以輕鬆辨認出來,眼前抱著墨兒的這位王爺,便是那位傳說中西梁第一美人與天玄皇帝的獨子——九王宇文流淵。

“梅家主客氣了。”

宇文流淵平日裏對誰都是十分冷漠傲慢的,但是唯有麵對梅祭舟的時候,他表現的十分謙遜有禮,顯然是發自真心的尊重這位梅山之主。

“本王隻不過是順手之勞,蘭少爺平安無恙最重要。”

“不過……那馬車怎麽會突然撞過來的呢?”

蘭芷清捏著下頷,與眾人麵麵相覷,“走,過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藺溪橋跟在梅祭舟身後,梅祭舟跟著蘭芷清,而宇文流淵則是抱著蘭墨亭,和碧璽、藍珀等人走在最後方。

“嘶——這麽慘烈的嗎?”

看到眼前的場景,蘭芷清忍不住咬了下唇。

那馬車已經被撞了個稀巴爛,馬也受了傷,倒在地上哀鳴陣陣,看起來似乎是有兩條馬腿被撞斷了。

馬車上隻有一個趕車的車夫,車廂裏沒有坐人。蘭芷清蹲下身,本想詢問一下車夫到底是怎麽個情況,可她剛把散落的車軸給踢開,那車夫便張口吐出一灘鮮血,手腳抽搐著沒了聲息。

她把兩指合並抵在車夫的脖頸上,半晌,方才在眾人投來的目光中緩緩搖了搖頭。

“不行,人已經咽氣了。”

藺溪橋蹙眉道:

“死因呢?”

“乍看上去很像是胸腔受到了劇烈衝擊,因五髒六腑碎裂,心跳隨之停止而引起的暴斃身亡。”

“我來看一眼。”

藺溪橋上前,和蘭芷清並肩查看車夫的死因,其他人都非常識趣的給他們兩個梅雪穀弟子讓出了通道。

後知後覺的梅祭舟這才注意到藺溪橋也在這裏,當即麵露疑惑:

“溪橋,你什麽時候來的京城,怎麽也沒聽你父親提起過呢?”

他感覺有些不對勁。

梅雪穀門規嚴格,門下的弟子如果要出穀,都必須得提前征得穀主的同意。即使藺溪橋是穀主的獨子,也絕對不可例外。

然而藺溪橋卻突然一聲不吭的出現在了京城,難道……他是沒有經過批準,偷偷溜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