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怎麽死的自己心裏沒點數?

蘭芷清坐下之後,才看了一會兒場中的舞蹈,就無聊的打了好幾個哈欠。

她抬頭悄悄看了一眼老夫人的方向,發現從老夫人的那個角度,應該看不到坐在皇室席位裏的她,於是她徹底放飛自我,不僅連故作文雅的淑女形象都維持不下去,還坐在位置上大咧咧磕起了瓜子。

宇文流淵中途不可置信的盯了她好幾眼,隻覺得這女子的粗俗程度在不斷刷新著他內心的下限。

春棠和冬杏渾身不自在,她倆全程站在蘭芷清的椅背後麵,和九王帶來的兩個護衛對視,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無奈。

攤上這樣的主子,可真是沒法省心……

好在,一個突然響起的好聽女聲打破了這兩人間微妙的氣氛。

“咦?這不是蘭二小姐麽?”

十三公主宇文晴初帶著婢女來到座位,看到蘭芷清居然出現在原本屬於四皇子的位置上,表情頗為驚訝。

“公主殿下!”

蘭芷清彼時剛剛拿起翡翠盤子裏的最後一粒瓜子,見宇文晴初過來,她急忙拍了拍手上的瓜皮碎屑,起身朝宇文晴初粲然笑著揮了揮手。

前世,蘭芷清深受皇帝寵愛,哪怕她“失手”把哪位皇子給揍成了豬頭,皇帝頂多也就責備她兩句,從來都不會多說什麽。

宮裏的一眾皇子公主覺得皇帝偏心,連帶著也記恨起了蘭芷清,所以當蘭芷清宣布與太子訂婚時,宮裏除了十三公主宇文晴初一個人給她送了賀禮,其他皇子公主連半點表示都沒有。

當初她跟宇文晴初不算很熟,宇文晴初前世病入膏肓,她跟著眾世家女子前去探望,宇文晴初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時,居然還不忘叮囑她道——“二小姐,太子哥哥其實並不似表麵那般簡單,你性子天真爛漫,若是執意嫁給太子哥哥,你婚後還需得多留個心眼才是。”

可惜當時的蘭芷清完全沒聽進去,覺得宇文晴初是在危言聳聽,可現在回想起來,這位十三公主宇文晴初是當真善良,是唯一一個真正在為她著想的人。

“蘭二小姐,本宮倒是有段時日沒看見你了。”

宇文晴初隻是驚訝了片刻,但她很快便露出了得體的笑容,與蘭芷清挨著坐下,語氣柔和又親切,隻是稍顯虛弱:

“昨日我聽人說你得罪了九哥,還以為你們倆見麵會打起來,沒想到今日瞧見你們坐在一起,居然還能這麽和睦?”

宇文晴初的話裏難免帶了一絲調侃之意,惹得蘭芷清有些窘迫,而宇文流淵更是直接黑臉。

“晴初,休要胡說。是她自己非要坐在這裏的,本王與她不熟,更無任何瓜葛。”

宇文晴初似乎難得看見向來冷冰冰的自家皇兄臉上出現情緒起伏,覺得有些喜感,本想掩唇憋笑,沒想肺裏氣血上湧,竟忍不住垂身低咳起來。

“公主?”

蘭芷清這才後知後覺的掃了一眼宇文晴初,發現她今日穿的有些單薄,瘦弱的瓜子臉本就虛弱無骨,此番一咳嗽,就愈發顯得如同死人般蒼白了。

蘭芷清瞬間急了,她一邊給宇文晴初拍背,一邊匆忙把自己身上的小貂絨披肩脫了下來給宇文晴初披上,語氣中滿帶怒火:

“現在是深秋,宴會又是在戶外舉辦,公主殿下你穿這麽少,就算是為了美,也不能連命都不要了啊!你最後怎麽死的你自己心裏都沒點數嗎?!”

沒有注意到宇文流淵和宇文晴初瞬間愣住的神色,蘭芷清招手道:

“春棠,再去給公主殿下找一件狐裘和一個手爐過來!動作快點!”

小丫鬟領命就急匆匆跑了出去,宇文晴初感覺自己身上這件披風還帶著少女那溫暖的體溫,心中既有點感動,又有點受寵若驚:

“蘭二小姐,不必那麽麻煩了,我沒事的,況且這又不是什麽大病,隻是我前段時日不小心感染了風寒,到現在還有些咳嗽罷了……”

“不,管它什麽病,隻要是病了,就必須得認真對待。”蘭芷清凝肅的神情,沒有半點她平日裏玩世不恭的樣子。

“公主殿下,臣女之前曾在梅雪穀中學過兩年的醫術,如果殿下您信得過臣女的話,能讓臣女為您診一次脈嗎?”

“可以倒是可以——”

宇文晴初有些將信將疑的把手腕遞了過去,蘭芷清輕柔接過,將她白嫩指尖搭在公主潔白的皓腕上,臉色鄭重的開始診脈,看那手法和樣子,倒的確像是學醫之人。

一探到宇文晴初的脈象,蘭芷清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竟然……已經這麽嚴重了嗎?

蘭芷清記得上一世,宇文晴初就是風寒久久未愈,多年以後發展為肺癆,起初咳痰、而後咳血,最終藥石無醫,病入膏肓,死的時候也才二十幾歲,膝下還有兩個年幼的孩子,小小年紀便已經再也見不到母親。

她本想著宇文晴初現在才十七八歲,就算有咳疾,也總還有挽救的餘地,可一摸宇文晴初的脈象,蘭芷清便知道若繼續這麽發展下去,宇文晴初剩下的壽命絕不會超過五年。

看到蘭芷清蹙眉,宇文晴初擔憂道:

“二小姐,看你表情這麽難看……我的病……是真的很嚴重嗎?”

蘭芷清聞言並沒有立即回答,隻是抬眸問她道,“請問公主殿下,大概有多長時間沒有召過禦醫了?”

宇文晴初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回答,她身後一位樣貌清秀的貼身婢女就已經搶著說道:

“公主她都已經有兩個多月沒看禦醫了!奴婢也勸過她好多次,可公主總以為這是小病,不把它當回事。二小姐您快勸勸公主吧,奴婢真的很擔心公主再這樣下去,病情會不會越來越嚴重……”

“小桃,別多嘴。”

宇文晴初本想喝止婢女,可蘭芷清已經聽到了。

麵對包括宇文流淵在內的眾人擔憂的眼神,蘭芷清深吸了一口氣,給所有人吃了一顆定心丸。

“這病,能治——”

她說到一半,又認真盯著宇文晴初的眼睛道,“但光大家重視不行,還需要公主你自己重視起來,並堅持每天吃藥,好好保暖,千萬不可再繼續受涼了。”

等春棠把狐裘和手爐拿來後,蘭芷清又叫她去拿了紙筆,當場提筆給宇文晴初寫了一張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