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到達長安
天氣越來越冷,紀顏寧一行人到達長安的時候已經是初冬。
紀顏寧掀起車馬的簾子,看著長安的城牆,目光深邃。
她回來了。
馬車緩緩入了城,直朝著柳府的方向而去,長安城車水馬龍,人來人往,比江州城更為繁華,一眼望過去,這熙熙攘攘的場景在紀顏寧的眼中猶如置身夢中一般熟悉。
到了柳府的門前,馬車停了下來。
柳長卿下了馬,扶著表妹和表弟下了馬車。
此時柳府的門前已經站了不少的人,柳牧帶著妻子安氏與次子柳長源望眼欲穿,在接到他們入城的消息時便已經出來門口候著,還有三房的王氏跟著出來湊熱鬧。
隻見從馬車裏出來的紀顏寧穿著一襲白色錦緞長裙,披著素色絨毛披風,青絲捶腰,身姿綽約,她的目光淡漠,猶如迎著寒風而立的一隻傲梅,不懼風寒。
在看見她那張臉的刹那,柳牧已經毫不懷疑眼前之人的身份,因為她長得實在太像他的妹妹羲兒。
就連在一旁的三房王氏都暗自咂舌,這張臉倒是把府中所有的姑娘都比下去了。
“父親,母親,三弟,三嬸。”柳長卿帶著紀顏寧姐弟兩人上前,隨後笑著給家人們行禮,“我把表弟表妹帶回來了。”
紀顏寧與紀琅上前,也上前一一行禮:“舅舅,舅母,三表哥,三舅母。”
柳牧看著眼前的紀顏寧姐弟,終於還是紅了眼眶,急忙上前扶住正在行禮的紀顏寧:“不必多禮,回來就好。真是和你母親長得太像了。”
安氏在一旁笑道:“你舅舅知道你們今日回來,昨晚便睡不著了,恨不得騎馬出城親自接你們回來呢!”
柳長卿說道:“看來我這還是沾了表妹表弟的光,不然哪會有人出門來迎我呐!”
“哥,你可真不害臊,還吃表妹的醋?”柳長源笑道。
原本還有些緊張的紀琅見舅舅和舅母的態度如此溫和,緊繃的臉色終於緩了緩。
王氏道:“可別在門口站著了,裏麵還有長輩等著呢。”
柳牧聽著他這麽一說,笑道:“看我一激動都忘了,寧姐兒你外祖父外祖母都在等著你們回來呢!”
柳牧軍營出身,後回長安隨任了文職,看起來身姿魁梧,多了幾分正氣,卻並無莽夫之勇。
紀顏寧姐弟跟著柳牧入了柳府。
此時的正廳裏已經有不少人在等著,聽到了下人的一句“表小姐表少爺來了。”都忍不住抬頭望門外看了過去。
先進來的是柳牧夫婦,身後正跟著紀顏寧姐弟。
“父親,寧姐兒和琅哥兒回來了。”柳牧上前,喜悅之色溢於言表。
坐在主位上的柳員和範氏抬眸,入眼的是紀顏寧的臉,似乎又見當年柳羲兒站在自己的麵前一般。
紀顏寧麵色如常,就連她一個外人都能從這張臉上看出柳羲兒的影子,更別說他們這些曾與柳羲兒朝夕相處過的人。
範氏輕咳一聲:“什麽叫回來了,他們雖然到府中做客,但也是有自己的家的。”
紀顏寧麵上不顯,心中卻嗤笑起來,範氏對柳羲兒當真是半點也容不下,他們才剛到柳府,便說出這樣的話來,明顯就是給他們姐弟一個下馬威。
柳牧道:“他們都是羲兒的孩子,就是我的至親,想在府中住多久便住多久。”
安氏在一旁看著,不願丈夫再與婆婆爭論,便道:“顏寧,琅兒,快上前給外祖父外祖母請安。”
紀顏寧緩緩上前,行了晚輩禮:“顏寧見過外祖父,老夫人。”
聽到紀顏寧的這句“老夫人”,範氏的臉色僵住,微眯起雙眼。
紀琅微微一怔之後,也跟著姐姐一般行禮:“琅兒見過外祖父,老夫人。”
大堂裏的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範氏乃是柳員再娶的繼氏,而紀顏寧的母親柳羲兒是柳員的原配所出,按理說,無論是喚作外祖母或者老夫人都不為過,隻是她這般稱呼,一下子便戳到了範氏的心上。
果然是柳羲兒生出來的小賤種,範氏在心裏暗罵道。
柳員眼眸微閃,倒是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道:“回來便好。”
他看著紀顏寧的目光有些複雜,麵對紀琅還那麽小的孩子,神色倒是和藹起來。
他問紀琅:“可有念書?”
紀琅點頭:“入學堂已經一年了。”
柳員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雖然換了個地方,但是念書之事不可荒廢,過些日子便讓你舅舅帶你去白鷺書院入學。”
紀琅朝著頷首,行禮道:“多謝外祖父。”
見他們姐弟規矩齊全,不像是小門小戶裏養出來的,到像是認真教養過的孩子,柳員的心底多少還是滿意的。
二房的柳長祗說道:“祖父,這白鷺書院收的都是七品以上的官家學生,而且入學是要通過夫子們的考核才可,表弟是商族出身,底子又不知如何,隻怕人家白鷺書院不肯要。不如送到平昭書院,那裏不設門欄,隻要交得起錢即可,也是不錯的。”
柳長祗是柳家嫡長孫,也是二房的嫡長子。
柳長卿道:“大哥這便是小看了表弟了,且不說我們柳家乃是世家,表弟自己也很爭氣,自然不會比旁人差。”
柳牧道:“過兩日我帶琅兒去白鷺書院去看看。”
紀顏寧站在原處沒有說話,紀琅是她一手教出來的,她自然清楚他的實力,想要進入白鷺書院綽綽有餘。
柳牧又給紀顏寧和紀琅介紹起了柳家其他的人。
二房的人裏有二舅柳楠、二舅母周氏,嫡長子柳長祗,嫡長女柳聘婷,三小姐柳芸婷;三房的人裏有三舅柳暘,三舅母王氏,二小姐柳青韻,四少爺柳長風,五少爺柳長庭。
柳牧膝下隻有柳長卿和柳長源兩個兒子。
未到長安之前,柳長卿已經家中的人都給紀顏寧和紀琅介紹過,所以記起來倒是不難。
柳員道:“路途勞頓,先下去歇著吧。”
他擺了擺手,便示意他們可以退下了,輕歎了一口氣,也不知在感歎些什麽。
安氏帶著他們姐弟往安排好的院子裏而去,他們姐弟住的院子和大房的比較臨近,倒是比較方便。
紀顏寧自己帶了三個丫鬟,二十個護衛,不缺近身伺候的人,安氏便在她的院子裏安排了些許幹粗活的丫鬟。
安氏沒有女兒,一直是她心中的遺憾,對二房三房的那幾個侄女實在是喜歡不起來,如今看到紀顏寧,心裏覺得歡喜得很,長得招人喜歡,又有規矩,真是越看越覺得讓人疼愛。
“若是還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跟舅母提,不必拘謹,以後這兒便是你的家。”安氏對紀顏寧說道。
紀顏寧道:“多謝舅母,顏寧不是會拘謹的人。”
安氏輕笑,這個外甥女倒是個直性子。
她說道:“老夫人那邊,你不必太過放在心上。”
紀顏寧頷首,示意自己會注意的。
她們正在說著話,突然從外麵進來了兩個婆子,麵色冷漠。
兩個婆子上前給安氏行了禮,說道:“大夫人,老夫人派老奴過來教表小姐規矩。老夫人說了,表小姐如今是柳家的人,就不能再像以前在小地方一般隨行,若是丟了柳家的臉可就不好了。”
紀顏寧垂眸,看起來就算是她想安分,範氏未必能給她安寧。
剛來就想給她下馬威,當真以為她是任人揉捏的小兔子?
安氏的臉色也沒好到哪裏去,老夫人向來對大房不太親近,但是她忍忍便也罷了,但是對孩子都如此,實在太過刻薄。
她沉聲道:“寧姐兒這裏我自會安排,就不勞母親費心了。”
那婆子道:“老奴隻管按老夫人的命令去做,大夫人若是有其他安排,可以先去與老夫人稟報。”
安氏還想說什麽,紀顏寧卻是攔住了她,說道:“既然是老夫人安排的,兩位嬤嬤必定有過人之處,隻是作為下人,你們既然稱我一句表小姐,卻不對我行禮,難道這便是你們的規矩?”
那兩個婆子沒想到紀顏寧居然還對她們挑起了毛病,冷哼一聲,說道:“我們是老夫人的奴才,卻不是表小姐的奴才,自然用不著向表小姐行禮。”
紀顏寧眼眸含著冷笑,說道:“即便我是客人,作為柳府的下人,兩位嬤嬤也理當向我行禮,在被指出錯誤不是想著反省,而是如何狡辯。我覺得兩位嬤嬤並不配教別人規矩。”
兩個婆子一噎,一時無言以對,紀顏寧句句逼人,就算是她們想反駁也反駁不了。
安氏道:“別以為表小姐剛來就可以隨意糊弄,錯了便是錯了,你們沒有資格教顏寧規矩。”
兩個婆子不情願地向紀顏寧行了禮,說道:“老奴規矩再不好,也是老夫人親自指派的,規矩是一定要教的。”
安氏微眯起雙眼,話都說到了這個地步,這兩個奴才居然連她都不放在眼裏。
這分明就是想為難顏寧。
紀顏寧卻不緊不慢地說道:“既然兩位嬤嬤覺得顏寧需要學規矩,那就請嬤嬤和舅母看看,顏寧到底需不需要學規矩,由兩位嬤嬤出題,若是有一個禮節做錯了,我自然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