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陸河,你有我

傍晚,人潮擁擠的機場內,一位身著黑色襯衫西褲的男人闊步從出站口走了出來。

他臉上帶著一副黑色墨鏡,遮擋住了大半張臉,隱隱可見深邃的五官,以及薄削沒有絲毫弧度的唇瓣。

他推著一個行李箱,徑自朝機場門口走去,因為身形挺拔,長相出眾的緣故,路上頻頻被人注視回頭率很高。

機場對麵的馬路上,周梅坐在一輛白色SUV裏麵,她單手撐在車窗外麵,時不時會側頭看一眼機場門口的方向,百無聊賴中看見一個男人從機場裏麵緩步走了出來,眸子明顯閃了閃。

駕駛座上的伯叔看到男人出現的時候,已經推開車門下去了。

男人穿過川流不息的馬路走到了他們麵前時,伯叔微微彎了彎腰,接過他的行李箱,畢恭畢敬的叫了一聲:“少爺。”

周梅也迅速從後座鑽下來了,她直接撲到了周井然的懷裏,臉上帶著難以掩蓋的欣喜:“哥,你終於回來了。”

周井然穩穩的接住了她,他伸手摘掉臉上的墨鏡,露出了英氣逼人的臉和犀利暗沉的眼睛,笑了笑:“最近乖乖聽話了嗎?”

周梅點頭如搗蒜,她此時安分規矩的模樣和在外人麵前犀利冷漠時簡直判若兩人,她挽著男人的胳膊,紅唇上翹:“哥,你放心吧,我最近可沒有惹事呢,你剛下飛機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飯吧。”

周井然淡淡的嗯了一聲。

兄妹好不容易團聚,周梅是比任何人都要開心,她帶著男人去了一間她經常去的高級法國餐廳吃晚飯。

點完餐服務生離開了以後,她就迫不及待追問起剛剛在車上周井然沒有回答的問題:“哥,你在國外到底出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拖了這麽久才回來?”

周井然仍舊是不打算告訴她實情,言簡意賅道:“事情已經過去了,沒有必要再提起了。”

周梅是多麽了解他,自然是清楚他不願意說那麽多,恐怕是不想讓她再牽涉其中,影響到她的生活。

思及此,她不由的板起臉,有些不滿:“哥,我可是你親妹妹,你打算連我都瞞著,然後自己去對付陸河嗎?”

周井然笑了下,溫和的說:“放心吧,不是什麽大事,對我沒有任何的影響。”

他還是一樣不願意告訴她國外發生的事情。

周梅不知想到了什麽,皺了皺眉:“哥,你是不是怕我喜歡著陸河,以後做事會在你和他之間優柔寡斷?”

周井然沉默了,意外的沒有說話。

其實對於這件事情,周梅到了現在自己也無法確定,當周井然和陸河真的正麵交鋒的時候,她到底會選擇站在哪一邊,兩個都是她深愛的男人。

無論是誰受傷,她承認心裏都不好受。

可是顯然她已經忘記了,現如今局麵已經到了不可逆轉的地步,周井然準備了那麽多年就是為了擊垮陸河,怎麽可能說收手就收手。

周梅同他一樣也是陷入了一陣迷惘的沉思。

周井然似乎是洞悉了她在想什麽,半響,沉吟道:“我現在已經回來了,事情全部交給我就行了,警方那邊盯得嚴,你以後別再插手了。”

周梅張了張唇,可是什麽話也沒有說,最後隻是違心的嗯了一聲。

這間餐廳的工作效率很高,兩人閑聊的間隙裏,服務生已經把他們點的餐食端了上來。

用餐的時候,周梅聽見了牆上的液晶電視播放時提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下意識抬頭看去,就看到了又是有關許冬夏和陸河的新聞。

她握著刀叉的手驀然一頓,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對麵,周井然無意間抬頭捕捉到了她的異樣,順勢朝著她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電視上的新聞。

他緩緩的咀嚼著嘴裏的東西,眼底閃著意味不明的光芒。

他收回了目光,切著碟子裏的牛排,隨口問了一句:“她就是傅家長女?”

周梅已經緩過神了,她有些煩躁的嗯了一聲。

周井然想起剛剛新聞上女人的照片,笑了笑,漫不經心的說:“長得挺漂亮。”

話落,周梅驀地一僵,她飛速抬頭看向對麵的男人,錯愕:“哥,你該不會也被她迷惑了吧?”

周井然手上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向她,忍不住失笑:“想什麽呢。”

他停頓了下,眸色複雜,幽幽的說:“她可是陸河的女人。”

*

夜色如墨,萬家燈火。

下午駱月離開了以後,冬夏就去了一趟醫院,去看安安和李妍。

安安的情況比她預想之中要好很多,很多檢查結果都比較穩定了,現在隻需要有合適的心髒,就可以盡快進行手術了。

另外關於許趙承的事情,李妍好像已經從悲傷中抽離了回來,現在隻想著盡心盡力照顧好安安,希望犯人能夠全部繩之於法。

她剛回到公寓,在玄關處看到男士皮鞋的時候,頓了頓,似乎沒有想到陸河已經回來了。

她換上拖鞋之後,就快步走向了廚房。

不出所料,男人已經在準備晚餐了,他身上穿著白襯衫黑西褲,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了結實的手臂,背影挺拔,肩寬背闊,筆直的雙腿包裹在熨帖妥當西褲下,顯得十分修長。

冬夏還沒有開口,廚房裏麵忙碌的男人好像後背長了一雙眼睛一樣,溫和的問道:“回來了。”

她微微怔了兩秒,抱臂靠在門框上,勾唇:“我記得我聽沈一航說過,你以前一直都是一個工作狂,平日下班從來沒有按點離開過公司。”

男人沒有回頭,輕笑了一聲:“你也說了是以前,現在不一樣了。”

他的嗓音如沐春風,帶著絲絲的柔意,無意撩動了她的心弦。

冬夏心髒漏了一拍,她定定的盯著他的背影,舔唇,忽然開口叫了一聲:“陸河。”

男人的身軀似乎是怔了一下,好半響,他轉過身看向女人,麵容清雋,唇畔間噙著一抹笑意,嗯了一聲。

是他沒有錯。

冬夏意外的鬆了一口氣,她走進了廚房,四處看了下:“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陸河揚了揚下巴,指著洗碗池裏麵的一籃菜,勾唇:“幫我擇菜吧。”

冬夏係好圍裙走過去的時候,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了,好像男人每次讓她幹的活都是這個,該不會是……他自己本身不喜歡擇菜所以都留給她吧?

想到這,她忍不住去瞥了一眼男人。

陸河注意到了她的目光,麵不改色,隱隱掀唇:“不要在意這種小細節。”

冬夏:“……”

窗外的夜色漸漸變得深沉粘稠,柔和的月色如同輕薄的網紗籠罩在這座燈火霓虹的城市。

飽食饜足後,冬夏和陸河兩人去了陽台外麵乘涼。

冬夏手裏捧著一杯熱騰騰的茶,仰頭看著滿天熠熠閃閃的星河,自喃:“真漂亮。”

她以前真的從來沒有發現桐城的夜晚也會有這麽美麗耀眼的景色。

她側頭去看男人的時候,發現他也正仰頭看向夜空的方向,側顏線條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柔和許多。

半響,她動了動唇:“我今天碰見駱小姐了。”

陸河收回目光,平靜的看向她。

冬夏頓了下,紅唇抿出了一抹弧度:“她很可愛。”

陸河似有似無的勾了勾唇,看著她溫柔的臉,輕言問道:“她說了什麽?”

“她說了很多。”

冬夏斟酌了一會兒,笑,坦言:“她還讓我千萬不能辜負你。”

陸河點了點頭,煞有其事的說:“認識她這麽多年,終於說出了一句討喜的話。”

兩人相視一笑,隨後都各自移開了視線。

冬夏捧著手裏的茶抿了一口,片刻,耳畔裏忽然聽見了男人低啞的嗓音:“冬夏,我有沒有跟你提過,我的家人。”

夜色靜謐,涼風習習。

男人的嗓音如同羽毛,輕輕的拂過心尖,引起了陣陣顫栗。

冬夏驀地一頓,側頭看向他。

陸河停頓了幾秒,眸色氤氳,平緩的開口:“我有個弟弟,他叫陸臨,他跟我不一樣,他很活潑很討喜,長輩都很喜歡他。”

他說到這裏,停滯了兩秒,繼續說:“九歲那年我和他被綁架了,綁匪收到贖金以後,隻放了我,然後讓我眼睜睜看著我弟弟被他們撕票活活燒死,我的父親因為這件事情打擊太大,同年腦溢血去世了。”

心髒倏地一緊。

冬夏下意識緊緊握住了男人的手,指尖顫抖,她有些心疼:“陸河,不要說了。”

陸河側眸看向她,薄唇抿成了一條平直的線。

冬夏或許已經能夠明白了,為什麽他會患有精神疾病,為什麽會人格分裂,就在別的孩子都在快樂度過自己的童年時,他卻在一個人默默承受著巨大的黑暗絕望,外界的非議,長輩的眼光。

她能清楚的體會到那種感覺,所有的人一夕之間都離你而去了,你的世界隻剩下你自己,所有的黑暗和痛苦隻能自己一並吞下。

她無法想象,那個時候還未成年的陸河,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人被活活燒死,卻無能無力的樣子。

他當時該有多麽的絕望,才會一度的封閉自己,導致陸離的出現。

好半天,她張了張唇,緊緊攥著男人冰冷的手:“陸河,你有我,你現在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