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雙重人格
進出茶餐廳的客人越來越多,空氣裏也浮現了一絲嘈雜。
溫如舟靠在椅背上,敲著膝蓋的手指頓住,定定看著對麵的女人,沉默了。
他溫和的視線變得有些犀利莫測。
冬夏平靜的迎視他的目光,斟酌了一會兒,問了一句:“陸河會生病,和他的父親有關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好像也說得通為什麽他父親的死因會被掩蓋了起來,兩者之間一定是有關係的吧。
溫如舟默了半響,說:“你應該自己去問他。”
他沒有否認她的判斷,也就是說,她猜對了,陸河真的患有雙重型人格。
冬夏有些恍惚。
這也能解釋的清楚,為什麽有些時候,她看見的陸河有些不一樣,不管是說話的方式還是言行舉止,都恍若變了一個人一樣。
溫如舟靜靜的打量了她片刻,見她眼神有些失神,思忖幾秒,薄唇輕啟:“陸離,這是陸河另一個人格的名字。”
冬夏頓了頓,略帶錯愕的看了他一眼。
似乎完全沒有想到他會願意跟她說這些話。
溫如舟一眼便明白她這個眼神是什麽意思,淡淡的解釋:“我不是相信你,我隻是相信陸河的眼光而已。”
他停頓了一下,平緩的說:“五年前陸河從溫哥華回來以後,陸離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這幾年他也沒有再接受催眠治療,直到近期,我才發現他的另一個人格又重新覺醒了。”
冬夏對上溫如舟探究的眼眸,心髒咯噔一跳,手心竟然沁出了冷汗。
她舔了下唇,遲疑:“你是說,他的另一個人格會覺醒,是因為和我有關?”
溫如舟不置可否。
他冷靜的開口:“準確點來說,是自從遇上你以後,他的另外一個人格才會頻繁出現,所以我猜想,陸離還記得五年前發生的事情。”
冬夏安靜聽著他井井有條的分析,在聽見“頻繁”兩個字的時候,突然有一瞬的呆滯。
頻繁的出現,是不是就意味著主人格很有可能會被次人格代替隱藏?
溫如舟撞上她複雜的眼神,好像洞悉了她想問什麽,頓了下,有些凝重的點頭:“對,你猜的沒有錯,長期下去,主人格很有可能會被次人格侵占,從而永遠隱藏在身體裏無法觸及的地方。”
他說著,去看了一眼冬夏,意味不明:“比起這個,我更加好奇的是,為什麽遇上你以後,次人格會反應的這麽強烈。”
冬夏啞聲,她沉默了好一會兒,問道:“我能做什麽嗎?”
溫如舟搖了搖頭,淡淡的說:“你什麽也不需要做,和平常一樣就好了。”他挑眉,繼續說:“我想,陸河應該不希望你知道這件事情。”
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暴露出自己的缺陷,換做是任何人都不會願意,何況是像陸河那樣高傲站在頂端的人,更加的不可能。
冬夏明白了他的意思,沒有說什麽。
隻是心口有些隱隱作痛。
溫如舟見她臉色不太好,原本想無視,可是還是沒有忍住。
他輕歎了一聲,平緩的說:“許小姐,陸河他,在很小的時候曾經曆了非常人能承受的痛苦,或許你看他表麵風光人人敬仰,可其實,他比任何人都要脆弱,要敏感,甚至,自卑。”
——
回到公寓,冬夏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就倒在了**睡覺。
長時間的壓力讓她很快沉沉入睡。
外麵陽光明媚,臥室內因為遮光窗簾嚴實封閉的緣故,光線透不進來,所以顯得十分昏暗。
**的女人呼吸平緩均勻,身上蓋著薄薄的被單,睡顏很安靜,但是細看,會看見她的眉心有些緊蹙。
冬夏隻是夢見了一些畫麵。
五年前,溫哥華。
那天,她剛從醫學院下了課離開,獨自回去公寓的路上,在拐進一條巷子的時候,因為視線一直專注在手機上的緣故,沒有留意腳下的情況,直接被倒在拐角處地上的男人絆倒了。
她還記得,他當時身上穿著黑色襯衫黑色西褲,身形異常的挺拔修長,襯衫腰部的位置不知道被什麽利器劃開了一道很長的口子,模糊的血肉交融,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她被絆倒之後沒有來得及站起來,就給眼前看到的一幕嚇得不輕,雙腿發軟。
可能也是因為本身學醫的緣故,實習的時候也見過不少傷患,所以她也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她已經記不太清當時是出於什麽樣的心理,才會費勁把一個陌生男人帶回家,而不是直接送去醫院以後撒手不管。
或許是猜到了他身上的傷有可能是被什麽人追殺,送去醫院之後可能會暴露了行蹤,所以才沒有這麽做吧。
這時,眼前的一幕突然切換成了另外一個場景。
窄小破舊的公寓裏麵,男人昏迷不醒的趴在單人**,因為體型身高的緣故,單人床根本容不下他,所以他小腿以下至少有半截是懸空在外麵的,畫麵看起來有些滑稽。
她就坐在床畔的位置,把從藥店買來的藥物工具全部拿出來,之後小心翼翼脫下了男人身上的黑襯衫,開始給他清理傷口。
在之後四個小時處理傷口的過程中,男人一直沒有恢複意識。
她一開始有點兒擔心男人如果醒來了,翻身要是稍不注意,會讓傷口出現感染的症狀,所以就拉了一把椅子守在床沿邊上,以防萬一。
可是她沒有想到自己最後會抵不住困意,熟睡了過去。
等醒來的時候,**的男人早就不知所蹤。
……
冬夏醒過來的時候,外麵已經日落西山,金燦燦的餘輝遍布了整座城市。
她坐在**緩了一會兒,腦海裏還在重複著睡時做的夢,奇怪的是,畫麵都十分的清晰。
可能是因為曾經親身經曆過的原因,所以才會異常的深刻。
她掀開被子下床的時候,擱置在床頭櫃的手機不適時震動了起來。
電話是郭婉茹打來的。
自從上一次兩人談話不歡而散之後,中間就再也沒有聯係過了。
電話響了第五遍,冬夏才遲遲接聽了起來。
郭婉茹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沒有再像那天勸她去美國一樣冷硬了。
她說:“冬夏,我聽說你今天休息半天,晚上回來傅宅吃晚飯吧。”
冬夏走到盥洗室裏麵,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拍了下惺忪的臉,抿唇拒絕:“我晚上有事。”
郭婉茹像是早就猜到了她會拒絕一樣,在那一邊語重心長的說:“冬夏,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對,瞞著你不讓你見許趙承是我的不對,可是我也有我的苦衷。”
冬夏弓著腰,扶著洗臉台的邊緣,有水珠順著她的麵頰滴落,她沒有說話。
郭婉茹停頓了一下,輕輕淺淺的歎了一口氣,說:“你今晚過來傅宅,我會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訴你。”
等她說完之後,冬夏直接掐斷了電話,她抬眼看向鏡子裏的女人,眸子有些深沉。
——
晚上,傅宅。
冬夏抵達的時候,傅家的傭人早早已經準備好了飯菜,隻要入座就可以用膳了。
而意外的是,傅希林也在。
後者在看到她的時候,出奇的沒有惡言相諷,隻是冷冷的掃了她一眼,便裝作沒看見一樣。
冬夏見到她這一副模樣,反倒還有些不適應。
郭婉茹正好從樓上書房走下來,看見站在客廳的冬夏時,眉目染上了欣悅的笑意。
“人已經到齊了,我們先吃飯吧。”
冬夏落座之後,掃了一眼餐桌上擺放的碗筷,還有三個空餘的位置。
除了傅賀遠以外,還有兩個人。
她皺了下眉,察覺到對麵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由的抬眼看去。
對麵的位置坐著傅希林。
此刻她正用一種十分鄙夷且嘲弄的眼神看著她,換做是別人她可能會覺得莫名其妙,可是對方是傅希林,恨不得將她抽筋拔骨的傅希林,所以她看不順眼她,露出這樣的眼神,也好像並沒有什麽奇怪的。
她自然而然的無視她的目光,剛剛端起碗筷,突然聽見了二樓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冬夏微微一頓,抬頭朝二樓的方向看去,眼眸一滯。
郭婉茹注意到了她的視線,笑著解釋:“忘了跟你說,今晚鍾述也來家裏吃飯了,對了,晚點應該還會有一位客人。”
冬夏克製的收回目光,看了她一眼,眸子黯然,放在桌子上的手一點一點蜷縮了起來。
其實她早該猜到了,哪裏有什麽真相,哪裏有什麽苦衷。
從頭到尾,都隻不過是這個女人在利用她那僅存的一點兒希望欺騙她罷了。
冬夏冷下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壓抑住自己的憤怒。
她擱下碗筷,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見狀,郭婉茹也站了起來,厲言命令道:“冬夏,有什麽事情,吃完飯再說。”
她話音剛剛落下,從門口走進來了一個身形挺拔的男人。
冬夏沒來得及看向門口,就先看見原本坐在位置上看戲的傅希林突然站了起來,從她麵前跑了過去,叫了一聲。
“陸河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