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你還喜歡陸河嗎

話音落下,走廊上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寂。

李妍原本還在抽抽搭搭的抹眼淚,聽到她說的話以後,臉色明顯變了變。

她僵硬的扯了扯唇角:“夏夏你……”

剩餘的話還沒有說完,冬夏已經輕聲打斷了她:“如果說家裏的經濟負擔真的這麽重,那你身上這些珠寶衣服,都是從哪兒來的?”

李妍瞳仁滯了一下,手心有些冒汗。

她避開了女人犀利的目光,皺眉,反聲質問:“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我這些東西還是搶來的?”

冬夏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慌張,紅唇輕抿:“我不關心這些,我隻是想告訴你,你們家的事情與我無關,我隻是在盡一個醫生應當盡的責任,至於你說的義務,他在拋棄我的時候就已經沒有了。”

李妍一愣,還想說些什麽,女人已經轉身離開了,態度很明顯,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了。

她氣的臉色紅白交織,好不容易平複了一下情緒,準備進去看看自己的兒子。

誰知身後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女人。

李妍被嚇了一跳,拍著胸脯緩了緩,神情不悅:“你是誰啊?”

女人笑了笑,容貌靚麗:“阿姨你好,我是許醫生的同事,周梅。”她見李妍一臉煩躁心不在焉的,便關心的問了一句:“我看你剛剛和許醫生聊的好像不是很愉快,是遇到了什麽麻煩的事情嗎?”

李妍奇怪的瞥了她一眼,應該是因為剛剛受了氣,所以說話的態度也不是特別友善,“關你什麽事。”

她繞過女人徑直走向病房。

走了幾步,背後適時響起了周梅摻和笑意的聲音:“或許我可以幫你解決也不一定。”

話落,李妍鬼使神差的停了下來,她錯愕的回頭,見女人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就好像漂浮在茫茫的大海終於找到了一塊浮木一樣。

她又倒了回去,站在周梅的麵前,狐疑的掃了她兩眼,“你真的認識我們家夏夏嗎?”

周梅從容的笑道:“您要是不相信,可以找許醫生來當麵問問。”

“這個倒不必了。”

李妍忙搖手,暗暗腹誹,如果讓冬夏知道了,肯定會摻和一腳,擋了她的路。

她看了眼四周,迫不及待的詢問:“你剛剛說可以幫我解決是什麽意思?”

——

夜色很快降臨,薄霧將整座桐城浸染的一片深諳昏沉。

月光朦朧,夜空上點綴著很多熠熠閃亮的繁星,投射在了大地上,像是編織了一層柔和的網紗。

冬夏今天上的是夜班,她去醫院食堂吃完晚飯之後,就一直待在值班室裏工作。

正心無旁騖的時候,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她在鍵盤上飛速跳躍的手指頓了下,側眸掃了一眼過去,眸子微閃。

電話通了。

鍾述溫和的聲音在耳畔響了起來:“冬夏,是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說話的語氣聽起來比以往還要沉重了一些。

冬夏遲滯了一秒,往後靠向椅背,微動唇:“我知道。”

之後,電話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冬夏的手指輕輕叩著桌麵,有一下沒一下,十分沒有規律,半響後,出聲打破了這份莫名其妙的安靜:“吃飯了嗎?”

隻是,鍾述並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反倒是淡淡的反問了一句:“冬夏,你有話要跟我說嗎?”

冬夏略微一頓,舔了下唇,平靜的說:“鍾述,你想問什麽?”

她已經知道他要問什麽了,卻還是把質問的權利交給了他。

鍾述沉默了兩秒,直言:“我母親今天找過你對嗎?”

“你怎麽會知道?”

今天阮夫人走的時候還叫她保密,自然不可能轉頭就去告訴鍾述。

而且她和阮夫人見麵的事情,知情的人也沒有幾個。

鍾述淡淡的笑了一下,“這個重要嗎?”他的嗓音聽起來有幾分的苦澀:“冬夏,是不是我不打這個電話,你就不打算告訴我了?”

兩人在一起之後,冬夏是第一次聽見男人用這種生疏的語調跟她說話。

一直以來,他都是特別溫和,甚至包括有關陸河的事情上,他都是特別的善解人意,寬宏大度。

可是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好像變得十分敏感,說話之間都透著一絲的質疑。

冬夏頓了幾秒,皺眉:“鍾述,你是在生氣嗎?”

她的話就好像是一盆冷水,瞬間澆醒了鍾述失控的理智,他慢慢冷靜了下來,動了動唇:“我隻是在氣我自己而已。”

他說:“冬夏,從一開始利用陸河的事情把你綁在身邊的時候,我就每天都在僥幸的想,或許等一段時間你就會忘記他,或許慢慢的你也可以喜歡上我,以至於到了現在,時間過的越久,我發現自己的私欲逐漸增長,總想著利用陸河把你綁在身邊,不斷的提醒你們之間的差距,讓你知難而退,我在氣我自己,是明明知道你並不快樂,但還是自私的不願意把你放走。”

“不是,不是你的錯。”

冬夏輕輕淺淺的歎了一口氣,扯了扯唇:“鍾述,從一開始為了逃避自己的感情而選擇了這一條路的人是我,你沒有錯,你是向我拋出了橄欖枝,將我從泥沼裏拉出來的人。”

鍾述安安靜靜的聽著,片刻沉默之後,溫和的笑了下:“這麽說,我還救了你對嗎?”

冬夏頓了下,也笑了起來:“對,你救了我。”

話落,兩人同時笑出了聲,清淺的笑聲在電話內盤旋回**,落入了對方的耳畔。

另一端,鍾述臉上的笑意逐漸散開,他抿了抿唇,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了這一句話。

他說:“冬夏,我放你走吧。”

冬夏一怔,她聽見男人無奈艱澀的聲音,心口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一樣,有些難受。

他真的很好很好。

這段短暫的感情裏麵,他們之間誰都沒有錯,錯的隻是他們不是彼此的良配。

她垂著眸,手指摩挲著辦公桌的邊緣,輕聲道:“鍾述,我真的很抱歉。”

鍾述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手機緊緊貼著耳朵,反倒過來安撫她:“冬夏,你不需要對我感到抱歉,我知道我母親的性格,我也知道她會對你說些什麽話,同樣的,我也知道你會有怎麽樣的決定,我隻是不想看到你為難罷了。”

他的話很輕,也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冬夏捏緊手機,不知道能說什麽要說什麽,最後所有複雜情緒都換成了一句:“鍾述,謝謝你。”

鍾述發現,好像把心裏堆積如山的話全部說出來之後,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隻是可能有些不習慣,心頭總感覺空落落的。

他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壓下內心的情緒,唇畔浮現了笑意:“冬夏,你要記得,我愛過你。”

他說:“不管未來發生了什麽事情,不管你以後的選擇是什麽,你隻需要知道,隻要是你,我就可以為你做任何的事情,我也會一直一直在你的身後,這些都無關情愛,隻是覺得你值得我這麽做。”

冬夏默默的聽著他說的話,眼窩莫名有些脹痛。

她隔了一會兒,唇角上翹:“鍾述,比起情侶,我們之間或許更加的適合做朋友。”

“是這樣沒錯。”

鍾述和冬夏在一起的時間裏,也曾懷疑顧慮過,他們之間,或許真的就隻是適合做朋友。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突然之間想起了陸河。

想起了他曾經說過的一些話,想起了他曾經說過他不了解冬夏,也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沉默了半響,突兀的問了一句:“冬夏,你還喜歡陸河嗎?”

冬夏似乎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明顯是怔了幾秒。

她眸光有些複雜,沒有回答。

鍾述半天聽不到她的聲音,好像也猜到了她的答案,他默了下,平緩冷靜的開口:“冬夏,如果你覺得逃避沒有用的話,不如一直往前走吧。”

一直往前走麽?

冬夏遲疑了,下一秒,耳中又聽了鍾述的聲音:“陸河那個人,我雖然接觸的不多,但是他如果真的喜歡你,我相信,他一定有能力可以保護你。”

男人說這句話的時候,態度特別的認真且誠懇。

仿佛是在給她介紹對象一樣。

冬夏沒有忍住笑了下:“你之前還說他很危險,怎麽一下子改變了想法?”

鍾述聳肩,有些無奈的解釋:“可能是一下子想開了,還有就是,比起把你交給其他人,還是陸河更加讓我放心。”

還有一半的原因,是那個男人,比他更加的了解冬夏。

兩人恢複了朋友的身份之後,聊天的氛圍明顯輕鬆了不少,也沒有像以前那般拘謹了。

聊了一會兒,電話就掛斷了。

冬夏在看書的時候,聽值班的護士說一區有一個患者身體不舒服,就過去看了一下,檢查完沒有什麽大礙之後,就回來了,

誰知在走廊上與同樣值班的周梅狹路相逢了。

窗戶外麵夜色已經十分的濃鬱。

走廊上靜悄悄一片,四目相對,冬夏的眼眸暗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