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融入

閻雲舟看了看周維淡淡開口:

“宋成炎不是初入朝堂的毛頭小子,先帝能放他在涼州鎮守這麽多年,他一直盡忠職守,這一次必然是宮裏那位用涼州守將的家眷相威脅他才可能如此按兵不動。

但是這件事兒一旦經由本王之手上奏朝廷,他就知道所謂的密旨無論是宮裏的人還是魏家那群走狗都不可能認,最後黑鍋一定是他背下來。

這失察之罪可大可小,端看朝廷如何發落,一般來說如此戰時朝廷不會隨意發落守邊的大將,他多半有驚無險戴罪立功。

但是這一次,他明白皇帝要的不是一個能夠守住涼州鎮壓西域的大將,而是要一個聽話的,甚至可以同若羌沆瀣一氣與我分庭抗禮的守將,所以,他的罪名必然不輕。

與其那個時候連通家眷一並獲罪,倒不如選擇和本王同時上奏,他清楚隻要他回信本王必定會在奏折上盡量回護於他,他隻要同時請罪,至少這涼州參將的位子還能繼續坐下去,總好過抄家流放。”

這其實隻是其中一層的用意,另外一點閻雲舟沒有挑明,他這一次給宋成炎送書,讓他盡早做決斷,這個決斷可不簡簡單單關係到這一次他是否上書的問題,而是以後。

宋成炎現在就像是懸崖中被吊在中間的獅子,隻能往一個方向爬才能有一線生機。

密旨他接了,這一次上書就已經明白地告訴了皇帝這個替罪羊他不做,來日,等到戰爭真的打響的時候,宋成炎就是想要效忠朝廷,那路也已經被閻雲舟堵死了。

“這封信派快馬送往京城吧,記得,要比宋成炎的信晚一日到。”

暗玄接過了信件:

“是。”

閻雲舟看了洛月離的來信,現在整個幽州外鬆內緊,已經被洛月離給圍成了一個鐵通,因為裏麵正在鑄造兵器,閻雲舟將所有的守將都遣了出去,隻留了洛月離那邊過來的一個身邊隨從:

“幽州那邊這一批趕製的兵器什麽時候能做好?”

“回王爺,洛大人說再有兩個月。”

閻雲舟在心中盤算著時間,兩個月,兵器,馬匹,錢糧。

“王爺,洛大人最擔心的還是軍糧。”

閻雲舟站起身,看了一眼沙盤上的地形圖:

“你回去告訴洛月離,軍糧本王已經有著落了,讓他專心鑄造兵器,並且傳訊景郡王,兩個月之內,必須要回到幽州。”

“是。”

寧咎這一天的時間也沒有閑著,他真的找上了閻雲舟底下的將領,讓他們幫忙著人在營中幫他找五十名名曾經接觸過醫藥,要識字會寫字的人,最好要年輕些的。

這說起來實在算不上是什麽難事兒,下午這五十人便被湊齊送到了寧咎的眼前。

“我現在需要從你們50人中選20個出來,以後這20個人主要便在傷兵營負責照料傷兵,我會教你們醫術,會教你們如何救治你們的戰友,當然,現在有不願意在傷兵營的也可以舉手,我絕不勉強。”

畢竟這個時代,很多人從軍就是奔著上戰場的,未必都喜歡做這照顧人的活,選了一個下午寧咎才敲定了人選。

他需要給這二十人集中培訓,包括,傷兵營的衛生,消毒,如何包紮,如何換藥,如何記錄,等種種。

這一下午的時間寧咎幾乎就耗在傷兵營中了,晚上他將這二十人“分產到戶”,每人手中都分了幾個床位:

“以後,固定這床位上的人就是你們需要負責換藥和照料的人,楊府醫,晚上換藥的時候你們一人帶四個,讓他們上手跟著練練。”

寧咎還製定了早晚必須用酒精消毒一次傷兵營的規矩,以最大限度地保證衛生,防止感染。

平靜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很快,羯族便開始了再一次的攻城,但是這一次他們的衝鋒完全在閻雲舟的預料之內。

早在前一天閻雲舟便派出去了一股部隊,這一股部隊一直都沒有回城,而是埋伏在了城外,直到羯族來襲都沒有露麵。

對於羯族上一次是會用的箭簇閻雲舟已經有了準備,迎戰的人兩兩一組,盾牌幾乎可以完全遮擋住兩個人的身子。

閻雲舟站在城樓之上,冰冷的鎧甲襯的他的麵色冷肅,這一場大戰他已經在心中推演了無數遍,羯族,他需要在兩個月之內,徹底打服羯族和北牧。

寧咎也跟著他登上了城樓,血撕肉搏,無論再看過少次他都會感慨戰爭的殘忍,尤其這一次怎麽好像他們的人不敵呢?

他湊到了閻雲舟的身邊,小聲問道:

“是不是我們比較被動?”

閻雲舟側眼看了看他:

“佯敗。”

寧咎這次看見已經被架在城樓上的火炮,他知道白城本身應該沒剩下多少能夠用的火炮了。

上一次用是因為羯族的箭簇實在是讓他們傷亡太大,閻雲舟才會用一些,這一次,難不成那箭真的這麽厲害?逼得閻雲舟不得不用火炮?

閻雲舟想要將人引到火炮的射程之內,但是很顯然上一次羯族已經吃過這火炮的虧了,這一次沒有靠的太近,寧咎剛想問他們不靠近怎麽辦的時候就聽到了底下齊齊的叫罵聲。

那聲音仿佛經過了排練一樣,罵的十分難聽,仔細聽來都是罵羯族膽小,窩囊,活該在隨州死了那麽多的人…

羯族和北牧受不了激,即便主將還有理智,但是底下的士兵已經有不要命衝城門這邊衝過來的了,畢竟隨州一役那麽多人都葬身在了汪洋之中。

寧咎看了看身邊這人,這罵人的法子不會是這人想出來的吧?不過倒確實是好用,兩軍對陣,不光是打,還有謀,誰的軍心先亂,那麽結局已經注定。

閻雲舟並沒有急著命人開炮,而是等羯族的分歧更大,直到對方主將已經準備鳴金收兵的時候,閻雲舟赫然出聲:

“開炮。”

戰鼓擂響,白城的守將再不戀戰,而是立刻脫身往城門跑,幾乎是與此同時,城牆上架著的炮火齊發:

“撤,快撤。”

那冒進的羯族被這炮火炸的血肉淋漓,這一次寧咎向前一步眯起了眼睛,他需要知道這個時代的炸彈到底威力有多大,閻雲舟則是拉著他的手臂將人擋在了身後:

“過來,小心飛濺的彈片。”

羯族已經開始退敗,但是這一場戰役還遠沒有結束,閻雲舟再一次開口:

“擂鼓,吹號。”

烏沉沉的號聲響徹在這片戰場上,擂鼓是發射火炮的號令,而那烏沉的號角則是埋伏的士兵發起衝鋒的指令,那已經向後退敗的羯族和北牧被忽然衝出來的白城士兵伏擊了個正著。

前有截兵,後有炮火,軍心已亂,軍心一亂,那就是萬劫不複,這一場戰役的成敗已經注定,城樓之下殘陽如血,羯族能夠逃回去的人已不足三成,寧咎轉過身如夢初醒一般地問道:

“我們贏了?”

閻雲舟的臉色慘白,卻還是點了一下頭:

“是,我們贏了。”

但是沒有一場戰爭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這一次也一樣,傷兵被一個一個抬了回來,寧咎看了看下麵的人忽然開口:

“你先回營帳,我想下去看看。”

閻雲舟看了看底下那尚未打掃的戰場微微皺眉:

“下去?看什麽?”

“我想看看那被火藥炸到的人,判斷一下這火藥的威力。”

“我同你一起。”

閻雲舟不放心他下去,寧咎拉了他一下:

“哎呀,我沒事兒的,你看看你那臉色,快進去歇歇吧。”

“讓暗玄跟著你。”

寧咎沒再拒絕,他帶著暗玄出了城,他方才其實從城樓上看到了,那炸藥爆炸的半徑其實並不大,很多那炮火周圍的羯族人被掀翻在地之後還能爬起來。

“寧公子,你,你看這些屍體做什麽啊?”

暗玄出來的時候還挺擔心寧咎會嚇著的,畢竟這人應該沒有這麽近距離地到過戰場,這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地方,換個膽子小點兒的他都得被扛回去。

而閻雲舟顯然不放心寧咎,雖然沒有跟下去,但是一直在城樓上沒有離開,目光一直跟隨城樓下那個步在血海中的人。

屍體對寧咎來說並不陌生,新鮮的不新鮮的他都見過很多,但是這種數量的新鮮屍體他確實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感受到,血腥味彌漫在他的鼻間,他擰著眉心往前走,專找彈坑的地方。

他目測那彈坑的直徑應該隻30-40cm,深度在20-30cm左右,他蹲下身檢查了很多死去的羯族人的屍體。

發現那些羯族人身上很多人的致命傷其實並不是炸藥所傷,而是身上的刀山等外傷。

隻有離彈坑很近的屍體才是真正的死於炸傷,他撿起了地上碎裂的彈片,這彈片是用土陶做的,和近代用的土炮其實是很類似的製作方法,單純的沒有加苦味酸的黑火藥其實並沒有很大的威力。

見他回城閻雲舟才下了城樓,寧咎見他就快步上去:

“怎麽還沒回去?外麵多冷啊?”

這會兒已經飄起了雪花,閻雲舟抬手拂去了寧咎額前頭上的雪:

“等等你。”

寧咎摸了摸他的手,果然,像是冰棍一樣,但是他此刻要去傷兵營,隻能轉頭:

“暗玄你快送他回去。”

“是。”

這是寧咎建造的“醫院”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適用。

再進傷兵營的時候他不得不感歎閻雲舟果然治軍極嚴,他的那些規矩哪怕隻立了這短短的幾天,但是隻要是規矩,這軍營中的人都會遵守,他進去的時候,新進來的傷兵已經被安置在了空餘的床位上。

楊生立刻過來:

“寧公子,那兩個您看看。”

寧咎立刻回頭,一個人是大腿上被紮了一刀,血流了很多,一個人是傷了腹部,他來不及多說什麽,立刻先過去止血,這一忙活就是深夜。

不過這一次比起上一次很顯然井然有序多了,重傷患者和輕傷患者在安排床位的時候便被分開了,其實一場戰役過後,還是輕傷掛彩的人多,這些人則由那二十人按著寧咎教過的方式。

先用酒精給自己的手消毒,再用煮好的草藥給傷口消毒,再用生理鹽水衝洗傷口,最後上藥,包紮,而剩下的一些需要簡單縫合的則是交給軍醫,複雜一些的由楊生和寧咎負責。

寧咎處理的四個重傷的士兵,縫合了五個比較複雜的傷口,回到房間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閻雲舟精神差,已經睡下,但是他惦記著寧咎,門一開他便醒了。

屋內還給寧咎留著燈,寧咎進來的時候看見桌子上那盞昏黃卻溫暖的燈的時候渾身的疲憊才如潮水一樣發了出來。

“回來了?餓不餓?”

寧咎看向**撐著起來的人,行到好像已經快過了腦子,他直接快步到了床邊,什麽也沒說直接抱了上去,兩隻手環住了那人勁瘦的腰肢,下一刻就能睡過去的腦袋直接搭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閻雲舟都被他忽然親近的動作弄的心中一軟,抬手輕輕環住了他的腰背,手輕輕拍了一下:

“很累吧?我讓人送水進來。”

寧咎現在感覺眼睛一閉就能睡過去,渾身所有的細胞都在叫囂著不想洗澡,但是內心深處又完全無法接受就這樣直接睡覺。

他好像一個樹袋熊一樣掛在閻雲舟的身上,閻雲舟被他逗笑了:

“我幫你洗。”

寧咎腦海中的神經清醒了一點兒點,外麵的侍從已經將水抬到了裏麵,閻雲舟拍了拍寧咎,手上用力撐了一下床榻,抱著人起來,寧咎隻覺得身體一輕,瞌睡都醒了大半。

“快放我下來,你的腿不要了?”

閻雲舟卻沒有將他放下來,直接將人抱到了裏麵的浴室,寧咎的身上沾染了不少傷兵的血跡:

“來,坐下,讓我伺候伺候勞苦功高的寧主任。”

寧咎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我自己可以的,你,你出去吧。”

“聽話,衣服脫了,進去泡一泡,我幫你擦擦後背。”

寧咎也不是那種糾結矯情的人,他們兩個再親密的都做過了,脫個衣服而已,他邁進了浴桶:

“不洗頭發了,好難幹。”

“好,我幫你挽起來。”

閻雲舟幫他把頭發都挽了上去,溫熱的水讓身上一切的疲憊都發了出來,閻雲舟將毛巾擰濕,幫他擦了擦後背,手輕輕在他的肩頭按了按,舒服的寧咎差點兒趴在浴桶上睡過去。

十幾分鍾後閻雲舟才輕輕低頭叫他:

“好了。”

寧咎裹了大毛巾擦幹淨,換上了幹淨的寢衣這才被閻雲舟牽著到了**,幾乎是腦袋倒在枕頭上就睡了過去,閻雲舟側頭看著他睡著的樣子附身在他的額頭上印了一個吻。

第二天寧咎醒來的時候閻雲舟已經起身了,其實這還是因為閻雲舟早上要巡營,不然那他也不舍得弄出動靜吵醒寧咎:

“你再睡一會兒吧。”

寧咎抱了抱被子,確實不是很想起,沒一會兒又瞌睡了一下。

他起來的時候閻雲舟已經讓人將準備好的早膳端上來了,寧咎吃飯的時候都不禁在想,他明明和閻雲舟同食同宿,但是現在弄的好像見一麵都難,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一邊吃一邊腦海中浮現出了昨天的場景,閻雲舟昨天抱著他去洗澡還幫他擦背,最後牽著他到了**睡覺?他大口咬了一口饅頭,心中那種貓撓一樣的癢癢感讓他沒控製住勾起的唇角。

他飯後直接去了傷兵營,裏麵的井然有序超過了他的預期,果然在軍營中推行製度確實要方便一些,他著重去看了昨天做手術的那幾個人,然後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阿司匹林和磺胺已經捉襟見肘了。

他確實要再做一些了,而且這一次他準備將規模擴大一些,將可以分出去的工作分給別人做,現在酒精,大蒜素的製備就可以完全脫手了,但是阿司匹林和磺胺想要完全脫手肯定是不可能的,隻能分著分出去。

他回去的時候路過了前廳,在門口聽到了閻雲舟的聲音他頓了一下腳步,暗玄看見他過來,二話沒說直接掀開了裏麵的簾子,這下寧咎不進去都不好了。

寧咎進去裏麵的聲音斷了一下,閻雲舟抬眼見到他目光的暖意多了一分:

“忙完了?”

“啊,對。”

寧咎有些尷尬,但是還不等他尷尬,李鐵牛還有鄒齊幾個人就都圍了上來:

“寧公子,你真是太厲害了,今天我進傷兵營都以為走錯了地方,哎呦,那哪是傷兵營啊,那麽幹淨,那麽有規矩,還有這包紮的手法也不一樣了,你看我這胳膊,包的多整齊,我第一次見到纏的這麽整齊的紗布。”

說著李鐵牛就讓寧咎看他的胳膊,寧咎聽著他的說法有些好笑,一旁的人也湊了過來:

“是啊,這傷兵營的變化真是太大了,以前一進去不是血腥味就是臭烘烘的味兒,現在隻有酒的味兒。”

寧咎…那叫酒精…

閻雲舟適時咳嗽了一聲:

“你們都坐回去,煜安,過來坐。”

寧咎直接坐在了他的身邊,閻雲舟卻直接開口:

“正好你過來了,也說說傷兵營的情況吧。”

寧咎有些意外,在是在他們平時議事的廳中,他還是第一次在這地方被問到他負責的事,那種感覺很微妙,就像是一種認同感,他看了看底下的將領,也沒有人有異議,反而都是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自己,既然這樣,寧咎便也直接開口:

“我將不同的事物責任劃分到了每一個人的頭上,以後收治的傷兵,會分為三種,輕傷的人由那二十個人負責消毒,清創,包紮,而需要縫合傷口的則留幾名軍醫。

不過目前看幾名軍醫還需要多練習,而傷最重的人由我開刀醫治,傷兵營裏的傷兵會分頭劃分給不同的醫師,負責換藥,而且傷兵營中的人會統一時間吃飯統一時間休息,以求以最快的速度恢複。”

寧咎這一番話將底下的人聽的一愣一愣的,他們印象中的傷兵營還是混亂不堪,滿地血汙的場景,而這才多久的功夫,就大變樣了。

閻雲舟看著寧咎目光中的讚許絲毫不加掩飾:

“傷兵能否盡快康複關係重大,以後就有勞寧公子了。”

這一幕看在底下的人眼裏簡直是打情罵俏,既然已經融了進來寧咎也就沒有急著出去,索性坐下聽著他們議事。

這才知道閻雲舟已經準備用兩個月的時間來徹底收拾了北牧和羯族,所以這就說明他們離起事的時間也就隻有兩個月了?

“王爺,糧草怎麽辦?幽州的糧草應該不夠堅持到秋天。”

閻雲舟的目光盯住了沙盤上的一點:

“涼州盛產穀物,比起對北境的苛刻,戶部從前對涼州糧草的撥發卻沒有過什麽大的克扣,涼州的糧草充沛,宋成炎這一封折子上去,必然已經得罪了宮中那位,兩者選邊站他已經沒有選擇了。”

宋成炎隻能倒向他這邊,寧咎這兩天也聽說了涼州那位參將的事兒,這才有些心驚,閻雲舟就是用了這一封信直接將涼州的那位參將給拖了過來,不過換個角度想,閻雲舟也是在救他吧,畢竟若羌與羯族勾結是跑不掉的,閻雲舟願意等他回信,已經是給了生機。

在這一刻寧咎才真的覺得身邊這個人的謀算之長遠。

閻雲舟的手指落在了若羌上:

“至於兵器,銀錢,若羌自己撞到刀刃上,便怪不得本王了。”

若是若羌安分守己,他倒是還真沒有理由去擅動它,畢竟西域三十六國雖然各自為政但是這麽多年下來也算是同氣連枝,他貿然動一個,很可能引起其他小國的恐慌甚至動亂。

但是這一次是若羌勾結大梁北境之敵,單就這個名頭,閻雲舟便可以名正言順的發兵若羌,若羌依靠鐵礦和鍛造兵器一向富庶,撐到秋收應該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