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懷疑

外麵的動靜非常大,寧咎忍不住有些慌,閻雲舟好歹也是正一品親王啊。

這在自己府裏有弟弟裏應外合的被刺殺也就算了,這現在可是光天化日在大街上,怎麽還有人敢行事這麽猖狂,難道又是宮裏的那位動手了?

廝殺聲傳到了轎廂之中,遠處射來的箭簇劃破空氣的聲音炸響在了耳邊,一支箭竟然直奔寧咎的麵門。

寧咎那一瞬間仿佛看見了死神,但是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卻在那箭簇刺穿寧咎的頭之前截住的箭簇。

因為速度太快,箭尾將閻雲舟的手掌磨破,淋漓的血滴了出來,寧咎的脊背處都是一層的冷汗,沒有一次他覺得離死亡這麽近過。

“外麵是什麽人?他們怎麽敢在街上就這樣截殺?”

閻雲舟的眼底泛著涼意:

“自然是想要本王命的人。”

外麵的箭簇時不時會透過車窗射進來,寧咎現在渾身的毛孔都已經立了起來,不自覺地靠近閻雲舟。

兩隻箭竟然同時射了進來,閻雲舟截住了一支射向寧咎心口的,另外一隻躲閃不及,傷了手臂,狹小的轎廂中一下就傳來了一股子血腥味兒。

寧咎心跳的厲害:

“給我看看。”

他一下拉過了閻雲舟的手臂,將他身上那繁複的袍袖拉上去,箭擦過了手臂,血淋漓而下,他知道要不是閻雲舟幫他擋了要命的一箭,這一支他也能躲過去,這麽一想,心中忽然就有些泛酸。

外麵的動靜小了下來,很快,巡防營的人姍姍來遲,外麵烏泱泱的跪下了一片的人。

轎廂的門被打開,閻雲舟手上的血還在滴著,麵上陰沉如水,隻是看了看那巡防營的統領。

那統領是當今皇帝最寵的貴妃的弟弟,此刻被盯在身上那道目光看的汗都有些下來了,但是閻雲舟卻一句話都沒有說直接吩咐了回府。

回到府裏,寧咎就跟了進去,楊生已經在候著了,寧咎仔細看了傷口,是擦出來的箭傷,沒有傷到骨頭,這裏也不能縫針,隻能用金瘡藥止血之後包紮,閻雲舟的臉色蒼白,靠在床頭閉著眼睛,緩聲開口:

“閉門謝客,對外隻說我傷重難起,宮裏來人也一律擋回去。”

“是。”

當朝一品親王在青天白日下當街遇刺,這可不是上一次那在府裏的刺殺,瞞不住,閻雲舟一貫是稱病告假不上早朝,但是這件事兒卻在朝堂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第二日,武將幾乎是抱團參奏巡防營統領黃昭,不光是黃昭,整個負責京都戍衛的幾乎是被從上參到了下。

第一次武將在朝野上口水仗打的這麽利索,昨天那麽大的動靜,這巡防營的人竟然過了那麽久才到,這黃昭是誰的人誰都清楚。

平日裏遇不到事兒就算了,但是這一次行刺的是閻雲舟,上次皇帝賜婚的事兒已經讓很多武將都心懷不滿,但是畢竟那個時候皇帝還冠冕堂皇的找了欽天監的算命,就算是再不滿,這些武將也說不出來什麽。

但是這一次巡防營是如何都摘不出去了,就連禦史台的那些老古板也出山了,這一次的刺殺必須徹查到底,巡防營更是要肅清奸佞。

這件事兒誰都知道沒辦法善了,梁平帝最後還是貶黜了黃昭,暫時認命了一個軍中出身的副統領暫代巡防營,著大理寺徹查焰親王被刺殺一案。

隨後禦醫,大內珍貴的藥材就立刻送到了焰親王府,但是卻連門都沒有進去,隻說王爺病重閉門謝客,藥材留下了,但是禦醫卻禮貌地給請走了。

梁平帝李啟回到了禦書房就摔了一地的奏折:

“是誰動的手?沒有長腦子嗎?黃昭也是個沒腦子的。”

就算是要殺,閻雲舟能在大街上殺嗎?李啟低頭看著跪在他麵前的暗衛首領:

“閻雲舟手裏的那隻火器營你們查到眉目了嗎?”

他之所以如此忌憚閻雲舟,不光是因為他是北境軍的統帥,更是因為他的手中有一支火器營,這一支火器營隻在上一次對戰北牧的時候他用過一次,後來就銷聲匿跡了。

他也曾詢問過,但是閻雲舟隻說那最後會製造火器的老師傅已經沒了,上一次對戰的時候用的就是僅剩的火藥,他用了很多的方式刺探,搜尋,但是這隻火器營就像是真的消失了一樣,尋不到任何的痕跡。

“陛下恕罪,安插在軍中的探子均沒有發現火器的存在。”

“廢物。”

周邊跪了一圈的人,誰也不敢這個時候去觸黴頭。

這個案子落到了大理寺的手中,也就是落到了蘇北呈的手中,他接到線報的時候都嚇了一跳,直到閻雲舟的一個暗哨過來捎了口信他才算是放了心。

幾天之內,這大梁都城是被翻了一個徹徹底底,蘇北呈手下不知道抓了多少可疑的人進大理寺監牢。

但是誰都不覺得這個動靜鬧的大,甚至有不少武將下了朝還會去幫蘇北呈查案,抓人,就連大理寺的監獄都從單人間變成了雙人間。

但是這外麵的腥風血雨卻沒有吹進焰王府,府門從那天閻雲舟回府之後就再也沒有打開過,卻沒人知道每天晚上都有一隻狗從王府後院草叢的狗洞中來回送信。

寧咎這兩天卻開始著急,現在王府就像是鐵桶一樣,外麵那麽多人想進都進不來,他現在出去去酒鋪,這簡直就是給閻雲舟上眼藥。

這肯定行不通,但是閻雲舟從回來狀況就不太好,他不能再寄希望於酒鋪身上了。

當天下午他就將燒瓶,冷凝管,錐形瓶還有可能用到的設備的樣式畫在了紙上,找來了管家:

“這幾樣東西我急著要,你趕緊命人去做,要琉璃的。”

現在他也顧不上遮掩,閻雲舟這幾天呼吸困難,這不是好征兆。

他趴在桌子上想著,最好是能夠製備出氧氣來,這樣緩解是最快的。

他拿著毛筆蘸了墨水又開始鬼畫符,一個個方程式躍然紙上,高錳酸鉀加熱製氧氣倒是方便,但是高錳酸鉀從哪能弄來?

這個地方有沒有高錳酸鉀都是兩碼事兒,這個方案肯定是行不通的,電解水更是想都不用想,雙氧水分解製氧氣倒是簡單,但是和高錳酸鉀是一個問題,雙氧水弄不到。

最後隻剩下了一個方案,硝酸鉀分解,比上麵那些方式都靠譜的就是硝酸鉀是直接存在在自然界中的,用硝石就可以直接替代,他隻要找到天然的硝石,就可以加熱製出氧氣來。

想到了他就立刻出了屋子,這個事兒問桃月和順才是不可能有結果的,他還是準備去找管家,他能看出來,閆賀文在這府中很有話語權。

他描述了硝石的樣子,還有可能存在的地方,他說的起勁兒沒有注意到閆賀文有些變了的神情。

這兩天白日裏閻雲舟幾乎見不到寧咎,這天下午閆賀文卻進了閻雲舟的院子,而且神色有異,閻雲舟抬手揮退了下人:

“王爺,方才寧咎問我要了硝石。”

閻雲舟驟然抬眼,眼底有一瞬間的震驚,隨即閆賀文上前:

“您受傷回府的那天,他就給了我幾個圖紙,讓我照著上麵的樣子讓人用琉璃給做出來,那上麵的東西,有幾個像是花瓶還算是常見,但是也有幾個我實在認不出是做什麽的。”

“圖紙呢?”

“在這裏。”

閆賀文呈了上去,閻雲舟展開圖紙就看見上麵精細畫著的圖樣,他的臉色變了變,閉了一下眼睛:

“寧咎。”

“他要什麽你就給他什麽。”

閆賀文應聲退下,閻雲舟卻忍不住的有些咳的止不住,他是真的不希望寧咎是宮裏的人。

這兩天寧咎都是每到晚上才會到閻雲舟的屋子,哦,除了晚上兩人還會在吃飯的時候碰麵,隻是閻雲舟的臉色越發不好看。

這天晚上睡覺之前寧咎忍不住開口:

“王爺,你別躺下,這樣還是會咳喘,你靠坐起來睡會好一點兒。”

閻雲舟抬眼看了看他:

“你懂些醫道?”

寧咎點頭,這個時候沒必要謙虛,他上前一步,想將閻雲舟身後的靠枕堆靠起來一些,讓他好靠著。

“這樣會舒服一些的,你試試?”

閻雲舟盯著他的動作,眼底的情緒晦暗不明,半晌才開口:

“腰上有傷,靠不久,你會推拿嗎?”

寧咎驟然抬頭,腰上有傷所以不能靠著?他看著身邊這個臉色白的厲害的人忽然覺得內心有些同情,好歹是手握重權的王爺啊,怎麽可以弄的這麽淒慘?

“會,我給你按按?有藥油嗎?”

寧咎認命了,他雖然不是推拿科的,但是學醫這麽多年,基本功還是有的,閻雲舟指了指一邊的盒子,寧咎過去拿了一個藥油,聞著就和他們現代用的那種薑油差不多。

“王爺能趴下嗎?”

閻雲舟頓了一下,還是趴了下來,用後背對著人,算是大忌,這也算得上是一個試探。

寧咎不疑有他,搓熱了手上了藥油,絲毫不知道現在暗中有多少人盯著他,但凡他的動作有一個不對的地方,恐怕直接就血濺三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