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這個破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第二天一大早，盧有金果然來找了張清河，告訴他河沿上的活繁重，女知青們就不要去了，男知青們還可以去，隻是工分就不是滿工分了，而是五個……
張清河就算是早有心理準備，但是聽了盧有金的話，他心裏仍舊忍不住有些忿忿。
短短一夜的時間，不光女知青們沒了活，就連男知青們的工分都整整少了一半，一想到昨天李軍他們那種憤怒又無奈的表情，張清河的肩膀就忍不住一塌。
“好的，大隊長我知道了。”
盧有金見他沒說什麽，心裏也忍不住歎了口氣，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昨天李軍的事情就算了，隻是你要跟他講清楚，以後可不準這麽衝動了，朱會計這次不計較，可不會一直不計較……”
張清河聽他提到李軍，哪裏不清楚，這是借著李軍的事情給自己敲警鍾呢，雖然心裏不平，可這麽多年，這樣不公平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早就麻木了。
“我會跟其他知青說的。”
眼看著該說清楚的都說清楚了，盧有金也沒在這停很久，不然一會兒人多了，就光是那些知青們的眼神，都讓他有點不敢麵對。
張清河悶著頭往院子裏走，正好碰到沈元周從屋子裏出來洗漱，沈元周看著盧有金的背影，忍不住問道：“大隊長都說了？”
張清河見到他，總算是沒忍住歎了口氣。
“和你昨天猜的一樣，李軍沒事，隻是……”
沈元周見他情緒有點不太好，忍不住勸道：“李軍沒事已經很好了，至於那個挖膠泥的活，女知青們確實也吃不消，不去也是好事兒……”
張清河知道他這是在安慰自己，忙笑了笑。
“這個事我還得去找朱青說一下，她在女知青裏頭人緣最好，由她去說，大家情緒可能不至於太差。”
他說完就去廚房找朱青了。
朱青聽了他的話，倒是沒說什麽不好聽的，反而笑了笑。
“那正好呢，昨天我看京市新來的那兩個女知青手上都有傷，今天不去的話，她們正好歇歇，等回頭她們吃了早飯，我就帶她們去林場撿柴火去，行了，你別哭喪個臉了，多大點兒事！”
張清河見她是真的不在意，幹脆找了個凳子坐在她旁邊，幫她看著灶台裏的火。
朱青猜到他是不知道該怎麽給那些男知青開口，也沒拆穿他，默默地將餅子都貼在鍋邊才蓋上鍋蓋。
“行了，這裏不用看著了，我去後院去跟女知青們交代一聲，你也別躲著了，早晚都是要說的。”
朱青說完，扯下圍裙就出了門，張清河看著她灑脫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
“就是，多大點的事兒，有啥不敢說的！”
朱青到後院的時候，女知青們都起來了，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洗漱，看見朱青過來，盧芳芳還忍不住問她：“你不是在前院貼餅子嗎？怎麽回來了？”
“大隊長給張清河說了，今天河沿上的活，咱們女知青不用去了，所以我來給你們說一聲，不用著急洗漱了。”
“憑什麽！說不讓幹就不讓幹了？”
說話的是田曉麗，家裏條件不算好，所以昨天聽說能給十個工分，她別提多高興了，雖然後來鬧了一場，她也隻以為是大隊長少給點工分，哪知道今天竟然說，女知青不用去了！
對比起她來，大部分的女知青倒是鬆了口氣，畢竟掄著鐵鍁一忙一天，她們的身體也確實受不了。
朱青能猜到田曉麗的想法，忙拉著她進了自己的屋子，鄭玉蘭和林雯雯對視了一眼，都趕緊洗漱了收拾好東西回了屋。
等到關了門，林雯雯才忍不住說道：“還真讓你說著了，大隊長真的不讓女知青去了！”
鄭玉蘭點了點頭，笑道：“那你收拾收拾，咱們回頭跟著朱青姐去林場撿點柴火去？”
“沈知青不是說可以找村裏的孩子們收嗎？”
“太紮眼了，回頭咱們撿點收點，別人說不到啥，全靠找村裏的孩子收，就怕有心人看到要做文章。”
若是前兩天鄭玉蘭這麽說，林雯雯會覺得她想多了，可是經過了昨天方欣和楊青青鬧的那一出，她覺得還是老實的聽鄭玉蘭的話吧……
女知青們除了田曉麗有些情緒，其他人倒是都沒什麽不滿，男知青們的氣氛就沒那麽好了，尤其是李軍，聽說居然一天隻有五個工分，嚷嚷著說不幹了，張清河聽了他的話，也不生氣，樂嗬嗬的說道：“你不願意去就在知青點呆著，誰不願意去都可以呆著，沒事，大隊長巴不得咱們都不去，活都讓村民們幹了，工分他們賺完，咱們窩在知青點裏不給他們找麻煩，他們就燒高香了……”
李軍本來隻是想說兩句氣話，如今聽了張清河的話，有些煩躁的蹲在地上，使勁的薅了薅自己的頭發。
“這個破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他已經在這熬了快四年了，從一開始的意氣風發到現在的憤怒無力，這一年多他給家裏去了無數封信，想讓家裏人幫忙在城裏找找關係，看能不能把他轉回城裏去，可是寄出去的信多半都石沉大海，就算是偶爾有幾封回信，也都是勸他再忍忍。
就這樣忍了又忍，忍到現在，他甚至已經有些絕望了。
沈元周看著李軍泄氣的模樣，衝著包景玉點了點頭，包景玉立刻懂了他的意思，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拍了拍李軍的肩膀。
“嗐，多大點事兒，不想去上工就不去，我那有瓶二鍋頭，怎麽樣，嚐嚐去？”
李軍還沒反應過來，其他人聽到包景玉有酒，眼神都亮了！
“是紅星嗎？”
包景玉點了點頭道：“是啊，紅星，怎麽著各位，不然咱們就都不去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張清河見那些男知青們一個個的興奮的跟個猴兒似的，忙揚聲道：“那就都不去了，你們收拾兩個菜出來，我去找大隊長說，不就是五個工分嘛，咱不要了！”
他說著，就往門口走，男知青們瞧他這麽麻利，還有些驚訝。
“張哥一貫都勸我們多忍忍，今兒個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居然替我們去回絕大隊長了？”
包景玉見大家情緒都好多了，心裏也忍不住高興。
“既然大家都賞臉，那我壓箱底的幾瓶也不藏了，咱們都給造了，痛痛快快的醉一場！”
李軍聽了他的話，使勁揉了揉自己的臉。
“既然要喝酒，我得去換身幹淨的衣裳，這破破爛爛的衣裳可配不上紅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