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開箱
上海站，會議室裏。
會議桌邊坐著的，還是早上的那些人。
隻不過，此時會議室裏的氣氛就遠比早上的時候要輕鬆多了。
日本人接到消息之後的反應，出乎了戴春風的意料之外。
他本以為，接到這麽一份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恐嚇威脅性質的傳話之後，日本人那邊肯定是暴怒之下，直接要求國府這邊將金山找緝拿歸案，嚴厲懲治的。
就像“一二八事變”時候那樣。
然而，日本人接下來的反應竟然是意外的有些……
平靜？
要說日本人沒反應也不對，他們直接向租界管理處進行了嚴厲的控訴，要求巡捕房就菊野武道社的事件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這話說的，就很玄妙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日本人氣勢洶洶的外表下，想要息事寧人的態度。
隻不過在私下裏，日本人卻是加大了搜索力度，和力行社一樣，想要把金山找從藏身之處給找出來。
戴春風看著傳回來的各種消息，緊鎖的眉頭逐漸化開了。
日本人不想打仗。
或者說，日本人現在還不想打仗。
這就是好事。
“去，把最近的駐滬日軍動向拿過來。”
“是。”
沒多久，王天風就拿著一堆的文件回來了。
隻不過戴春風翻看了沒兩下，就直接扔在了桌子上。
“就這些東西？你來上海這麽多天了，到底都幹了些什麽？”
我幹了些什麽？處座你能不清楚？我那麽多的金銀財寶是送給誰了？
“是屬下無能，隻不過上海站這邊之前因為陳默群的失職，情報係統幾乎處於半癱瘓的狀態，屬下手底下的人才剛接過來，實在是查不到多少核心的情報。”
“廢物。”
“處座教訓的是。”
戴春風看著麵前一堆雞毛蒜皮般的情報內容，心中氣不打一處來。
駐滬日軍就在眼皮子底下，他們上海站的人竟然都探聽不到具體的情報，說陳默群是頭蠢豬。
還真是委屈蠢豬了。
“你們說，他是不是早就料到這些了？”
戴春風有些懷疑的問道。
“不像。”
“應該不是他。”
王天風和顧慎言同時說道。
戴春風說的“他”，自然就是指金山找了。但要是說金山找一個鄉野武師能夠看清楚日本人的虛實，抓住日本人不敢激化衝突的痛點的話。
他們不信。
因為這不是純粹的靠心計就能做到的，而需要開闊的眼界，以及對於時局的精準分析。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個馬宇。
顧、王二人知道，在戴春風的心裏，應該也是這樣想的。
戴春風看了一眼顧慎言，開口問道：
“關於這個馬宇的來曆，還是沒查到？”
“沒有，就目前已知的信息來看，我倒是有點推斷。”
“說。”
“首先是馬宇的口音，明顯是歸綏甚至更北一邊的人，其次，對方如此仇視日本人的態度，以及他要藏匿身份來看，這個馬宇很有可能也是東北流民出身。”
“可以查實嗎？”
“這個，處座你也知道，這幾年東北過來的流民實在是……”
“算了，這個以後再說吧。不過既然這個馬宇不是紅黨，又這麽有見地的話。王天風，你去想辦法把他拉到我們力行社裏麵來。”
“是，處座。”
王天風點頭領命。
有了戴春風的命令，王天風自然可以名正言順的把拉攏馬宇的任務從顧慎言手裏接過來。
這樣一來，就不存在顧慎言尾大不掉的情況了。
“既然日本人也不打算深究下去的話，那這件事估計也就到此為止了，剩下的事情，由王天風你自己跟進。”
“是，處座，屬下明白。”
“嗯，慎言呐。”
“是。”
“你跟我，一起去南京。”
“是，處座。”
這一次的事情鬧得太大，上達天聽了，既然有了個差不多的結果，那戴春風自然是要去南京向委員長當麵匯報一下的。
光是日本人暫時不想要開戰這一點，就是個非常重要的情報不說，現在戴春風抽身離去的話，後續如果說萬一情況惡化，戴春風也不需要擔這個第一責任。
屆時，隻需要把王天風推出去祭旗就行了。
隻不過，他竟然叫了顧慎言和他一起去，這讓顧慎言和王天風都有些意外。
但是兩人都沒有多問什麽。
待到戴春風和顧慎言、鄭耀先離開會議室之後，王天風看著麵前路鋒的照片，目光深思。
他得好好想想，該怎麽拉攏這個愛好古怪的馬宇才行。
……
那麽這會兒，被王天風惦記的路鋒在幹嘛呢？
他依舊是在武館的鐵匠鋪裏麵當著他的監工，催促著那些力行社安排過來的人努力工作。
要知道現在都已經入夏了，三十多度的高溫天，他們這些人每天都得在幾百上千度的高溫爐旁邊日日不停的打鐵。
整個人幾乎都快要虛脫了。
這要是換了一般的匠人遇到這樣不拿人當人的主家，怕不是直接就撂挑子不幹了。
我才掙你幾個錢？犯得著拿命去拚？
可問題是，他們不是真的鐵匠，而是帶著任務來的潛伏人員。
讓他們撂挑子，他們敢嗎？
繼續打鐵可能會累死，要是敢撂挑子那回去就是個死。
等死，死打鐵乎？
於是乎，他們隻能繼續每天努力打鐵，至於說竊聽器什麽的，那就讓它們繼續在箱子裏吃灰吧。
隻不過今天，除了打鐵之外，路鋒還給他們安排了一個新任務：
拆保險箱。
也就是路鋒從井上真太郎的辦公桌裏拿回來的那個保險箱。
路鋒又不會什麽溜門撬鎖的技術，沒鑰匙沒密碼的，路鋒便直接選擇了最簡單的打開方式。
暴力拆解。
他直接讓那些個打鐵的“師傅”們，用大鐵錘加鋼釘、鋼鋸，生生的把這個不大的保險箱給拆成了一堆廢鐵。
從而順利的拿到了裏麵的東西。
一塊金磚，幾根金條，一疊日元鈔票，幾個精致的玉件。
以及兩份資料檔案。
張大張二幾個“打鐵師傅”們看著那些金條、日元，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有兩個人甚至有些不懷好意的握緊了手裏的鐵錘。
財帛動人心。
要知道光是那一塊金磚，就有二十五斤重，那些日元加起來怎麽也有個上萬塊了。
雖說金山找凶名在外，可他現在不是不在這裏嗎？麵前這個病懨懨的賬房先生，還不是一錘子下去就沒了？
有這麽多錢在手裏，不管是去南洋，還是去更遠的地方，都能活的好好的。他金山找還能追到那麽遠的地方去不成？
幹嘛要在這個破鐵匠鋪子裏遭這樣的罪呢？
這幾個人都是力行社安排進來的，彼此間互相看了看對方，都是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差不多的想法。
鐵匠鋪裏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機靈如老孫頭，在看到那一塊金色之後，就很果斷的走了出去。
“砰”
就在張大張二準備動手之際，一聲槍響把所有人都給嚇了一跳。
“哎呀，竟然走火了。”
路鋒一臉無奈的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手槍，槍口似乎還有一絲青煙繚繞。
頓時，張大張二他們的眼神就變得清澈了起來。
路鋒似乎是完全沒有發覺他們的神態變化一般，把保險箱裏的東西隨手一包，就走出了鐵匠鋪。
“孫師傅，麻煩你去盯著他們一點，別讓他們偷懶。”
“好的，馬先生。”
老孫頭看著一手持槍，一手拿著小包的路鋒，二話沒說就點頭回去了。
難怪了，人家敢一個人留在這裏，手頭上會沒點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