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值得更好的。
陳路轉過頭剛好看到一個男生怒氣衝衝的指著那個兼職的女孩大吼，女孩被嚇得一哆嗦，對方手裏端著的那滾燙的湯汁還濺到了她的胳膊上。
奇怪的是就算這樣她也沒敢吱聲，隻是深深低著頭。
那個男生每嚷一句，女孩就得被嚇的顫抖一下，眼眶明顯已經濕了，還不敢讓眼淚掉下來。
“這人有病吧？明明是他自己喝多了走不穩撞到人家的，居然還先咬上別人了。”江超眯著眼吐槽道。
陳路點點頭，二話不說就走上前，把女孩輕輕拉到了自己身後。
“都不是人家給你碰掉的，你這樣嚷嚷太過分了吧？”陳路打量著這個似乎已經醉酒的男生說道。
對方和自己差不多同齡的樣子，還有兩個同行的男生跟在他身邊。
再高的分數線也篩不掉人渣啊……
“關你什麽事啊？你想幹架就直說！”
見對方怒氣衝衝的看著自己，陳路倒也不急，轉頭去看了看對方身旁的那兩個男生。
居然一個肯說出真相的都沒有，反而不懷好意的看著自己。
好家夥，這也能同流合汙嗎？
不少看熱鬧的人已經聚了過來，還有不少人舉起手機正對著這裏，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陳路冷不丁的就攬住了對方的肩膀，指了指角落的監控，“有監控的，兄弟。還有這麽多人錄著呢。”
說著陳路又指了指自己已經靠起來的那幾個室友，小聲說道：
“你也是這個大學的吧？
我們是法學院的，這兩個是學生會幹部。
看到那個抽煙的沒，別看他這吊兒郎當的樣子，他爹是公安局局長。
咱可千萬別跟他打起來，他腦子有病的，下手沒輕沒重不說，
萬一……我是說萬一啊，到時候你在裏麵接受警察叔叔批評的時候搞不好他在他爹辦公室打遊戲呢。
所以咱別惹他們。”
男生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愣愣的看著他，“你就不怕他倆學生會的職位沒了？”
陳路裝作絲毫沒有聽懂的樣子眼睛一眨一眨的和對方對視著，“不會啊，他隻是沒勸住我們，又不會動手。
不過我相信大家都是文明人嘛，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以後說不準還有機會互幫互助呢，認識一下？”
男生看著麵前神態淡然的陳路，緊張的咽了口唾沫。
見陳路好話賴話全說了，皮笑肉不笑的，男生居然真的被唬住了。
既然給我台階下了……那就下了吧？
隨後他便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好。”
全然沒有了剛才囂張跋扈的樣子。
果然和陳路想的一樣，這種脾氣上頭不過腦子的，一般慫的也很快。
欺負女生的膽子是有，讓他惹硬骨頭這種人是萬萬不敢的。
一段小插曲就這樣莫名其妙結束了，陳路剛回去，幾個人就又嗚嗚喳喳起來，好像他們對陳路做這種事已經習以為常。
“要是墨雨晴在場看到肯定會愛上你的！”
“……你是來陪我喝酒的還是來在我傷口上撒鹽的？”
話音剛落那個女孩就悄咪咪走了過來，再次支支吾吾的道了聲謝。
“謝……謝謝。”
陳路看了看對方已經泛紅的胳膊，柔聲勸道：“你最好趕緊拿涼水衝一下，然後記得去藥店買點藥抹上，你這燙的有點嚴重了。”
“下次再遇到這種事你該說什麽就說什麽，別站那像受氣包一樣白挨罵，你又不欠別人的。”
女孩用力點了點頭便離開了，隻留下落到地上的一滴淚珠。
陳路朝幾人聳了聳肩，“走吧，吃飯去。”
……
男生喝多了之後是能吹很久牛的，陳路莫名其妙就被拉著待到了晚上十點。
一出門冷風就撲麵而來，凍得陳路打了個哆嗦。
“這鬼天氣。”他不禁吐槽了一句。
旁邊的商場倒是已經早早關門，但是街邊還是燈紅酒綠的。
“這點宿舍都快關門了吧？去不去網吧？”鄭浩宇搓著手說道。
江超和李思年都沒什麽意見，把目光一齊投向陳路。
“你們去吧……我回家一趟。”陳路輕聲道，冷風不斷吹到他因為喝了酒而有些發燙的臉頰上，讓他越來越清醒，也越來越失落。
江超拍了拍他的肩膀，“早點睡吧。”
看著陳路有些落寞的身影，幾人都有些心疼。
江超剛點燃一支煙，又看到在旁邊玩鬧的幾個小孩子，連忙掐滅說道：“讓他自己緩一下吧……”
“草！”鄭浩宇突然罵了一聲。
“墨雨晴為什麽看不上路哥啊？”
江超隻是默默聽著，叼著熄滅的煙頭沒有說話，看了看手機屏幕上亮起的消息。
墨雨晴：陳路在哪？
他抬頭才看到陳路已經跑沒影了，大拇指在泛著光的屏幕上輕敲了幾下。
“你早點問也許還來得及，現在晚了。”
“別的女孩子會發現陳路到底有多好的。”
說完就刪除了聯係人。
陳路並沒有立刻回家，而是漫無目的四處逛著，最後逛到了附近的一座公園裏。
走過零星的幾盞路燈之後，周圍便隻剩漆黑一片，隻有借著外麵的亮光，才能稍微看清點東西。
這點公園已經沒有什麽人了，他坐到一個秋千上，深深地籲了口氣。
他小時候天天跟墨雨晴在這裏玩，哪怕是現在，也依舊能從很多地方看到回憶的影子。
陳路自嘲般勾了勾嘴角，笑容裏盡是苦澀。
當時過家家的時候兩個人還說什麽長大了要結婚。
真搞笑，隻有他當真了。
他抬起頭，把目光隨意的投向遠處，忽地又從街邊的長椅那，看到一道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身影。
是傍晚在校門口發傳單的那個女孩。換其他人陳路可能不太敢確定，但是對方那讓她不怎麽起眼的劉海，現在又成了她標誌性的特點。
所以陳路一眼就認出來了。
女孩正坐在路燈下的長椅上，一個人悄咪咪抹著眼淚。
有些昏暗的燈光打在她身上，讓她本就孤零零的身影看起來更加淒然。
像是被世界遺棄在角落。
她似乎跟任何事物都那麽格格不入。
猶豫片刻，陳路還是站到了女孩的麵前。
“怎麽這麽晚了還沒回家？”
女孩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一哆嗦，看清是陳路後似乎又稍微鬆了一口氣，連忙低下頭，把眼淚擦幹。
氣氛沉寂了一會兒，她才吸了吸鼻子，低聲道：“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在這裏待會……”
陳路聯想起傍晚發生的事情，轉而問道：“你燙傷的地方抹藥了嗎？”
“沒有……”
“等我一下。”
幾分鍾後。
“你怎麽回事啊？燙傷不處理的話很麻煩的。”陳路大喘著氣說道。
晚風不斷吹動著少女T恤寬鬆的袖口和頭發，坐在那裏活脫脫一個受氣包的樣子。
陳路隨即便蹲到了女孩身前，拿藥膏戳了戳對方的胳膊，示意她塗一下。
結果女孩真的就把胳膊伸了出來。
然後……就一動不動了。
被罵了也不知道還口，現在還說一步才知道動一步……
這人怎麽憨不拉幾的……
陳路暗自吐槽了一句，幹脆就自己親手給對方塗了，哪怕這個路燈不是那麽亮，還是看得出女孩的手臂很白很嫩，用力按一下感覺都能按出水來。
被燙到的地方已經紅了一片，還有些起皮。
“你到底拿涼水衝了沒？”陳路低著頭問道。
“衝……衝了。”女孩聲音很小，怯怯的，但是很好聽。
雖然陳路感覺自己語氣很柔和，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女孩像是被批評了一樣一直低著頭。
“那你為什麽不去藥店啊？這都多晚了。”
“當時工作還沒做完，而且……買藥要花很多錢。”
陳路有些無語，隻能默默把藥膏塗到女孩燙傷的地方。
“這樣就好了，藥膏還有很多，記得要勤抹。”
陳路囑咐完抬起頭，發現女孩正愣愣的看著自己。
突然又刮過的一陣風吹開了女孩的劉海，露出了如寶石般清澈的眼睛。
她那清純白淨的臉龐也映入了陳路的眼中。
江超，你瞎了嗎？五分？這是一百分啊……
本來路邊喧鬧的車流和鳴笛聲頓時全都在陳路耳邊消失了。
世界安靜的出奇。
仿佛世間的一切紛擾再也與他們無關。
此刻二人的世界裏都隻有對方一人。
他從少女純淨又柔和的雙眼中看到了路上來往車輛的車燈，看到了自己身後的高樓大廈萬家燈火，看到了璀璨繁星，最後；
他看到了他自己。
……
“不……不要再看了好不好？”
良久，緩過神來的女孩滿臉羞愧的低下頭，怯生生的說道，眼前還蒙上了一層水霧。
陳路莫名笑了笑。
明明是可以理直氣壯說出來的事情。
居然還說什麽好不好的。
傻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