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遲來的晚安
寢室裏很快就安靜了下來，陳路聞著還沒有散去的酒味，繼續看天花板。
雖說陳路的學校很不錯，但是麵對考研或者實習，隻要是大學生就沒有壓力不大的。
他想跟李思年一樣過輕鬆日子，也想趁著年輕學江超那樣搏一把。
走其中一條，必然就會錯過另一條路上的風景。
人生就是這樣，你甚至無法預料自己選擇的這條路是否好走，亦或者會看到什麽。
正是因為沒法下定決心，才會思來想去，患得患失……
直到失去邁步的勇氣。
“有我陪著你呢。”
女孩憨憨的話突然回**在他耳邊，陳路緩緩拿起手機，給梁芷柔發了個消息。
陳路：你在幹什麽？
這看起來很是直男的句式已經成了陳路每次跟梁芷柔聊天的引子。
梁芷柔每次都會老老實實回答自己在幹什麽，她也很喜歡這樣和陳路互相分享自己的狀態。
隻是這次女孩不知道在忙什麽，沒有像往常一樣秒回。
……
柳妍開著江超的車，準備把他送到他朋友那裏。
她知道自己男朋友一直以來的痛點在哪，所以這種時候很慣著他，說送就去送了。
迷迷糊糊的江超感受到顛簸又醒了過來，問道：“這是要去哪？”
身旁的柳妍覺得好笑，道：“你說這是要去哪？不是你讓我把你送到你朋友那的嗎？”
“哦……”江超別過臉，凝視著窗外向後飛奔的景色。
一輛輛車從旁邊穿過，遠處各種公司的高樓大廈依舊亮著燈火。
二十一世紀的人們似乎從來不會在晚上九點鍾休息。
這就是沒有自由的日子啊。
他看著外麵的夜色，表情突然變得很認真，“我想搏一把。”
“你已經說過一遍了。”柳妍語氣裏滿是寵溺。
江超頓了頓，頭倚著車窗，繼續道：“我真這樣幹，到時候搞不好會跟家裏鬧掰，然後這輛車一賣……我就一無所有了。”
“你不嫌棄我？”
柳妍緩緩打過方向盤，笑著啐了他一口，“我還是更嫌棄現在的你多一點！”
“按理說我喜歡的江超可不會這麽唯唯諾諾的。”
江超朝著車窗裏的映著的自己笑了笑，臉上的陰霾散去了許多。
“哦對，我還嫌棄以前的你。”柳妍補充道，“你要是敢像咱倆認識之前那樣沾花惹草的，我就打斷你的腿。”
“靠！我算是栽你身上了。”
他坐在副駕駛上，跟柳妍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根本沒注意到後排坐了個人。
墨雨晴看著打情罵俏的兩人，心裏莫名有些羨慕，江超需要柳妍的時候，柳妍會立刻趕到他身邊，但自己需要陳路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親手把他趕走了……
柳妍從車內後視鏡看了神情複雜的墨雨晴一眼，墨雨晴也對她使了個眼色。
她深歎一口氣，道：“說起來，陳路最近是不是跟一個女生走的很近？”
“嗯。”
“怎麽認識的啊？”她又問。
江超仔細回憶了一下，“就你那個好閨蜜拒絕他表白那天，我們一宿舍陪他出去喝酒。
那個女生當時正在咱們學校南門發傳單呢。
然後剛好碰到有人欺負那妹子，你也知道陳路是什麽性格，他二話不說就衝上去給人懟熄火了。”
說著說著他借著酒勁很是自豪的笑了，他是真心喜歡陳路這朋友，“後來我們出門的時候，陳路說要自己走走，剛好在公園又碰到那妹子，陳路發現她不小心燙傷的地方沒抹藥，就順帶給人家買了膏藥。
那女生剛好也是我們學校的，隔天就找他還錢，一來二去就越走越近了。”
柳妍沒說話，默默點點頭，悄悄繼續從後視鏡觀察著墨雨晴的表情。
墨雨晴正緊咬著下唇，原本充滿驕傲的眼眸中此刻盡是酸楚。
“你看著那女生咋樣？”
“不熟。”江超回憶著梁芷柔那怯生生的樣子，過了一小會才繼續說，“那女生估計性格特別內向，所以陳路現在壓根就沒打算讓我們認識。”
“這種性格的妹子能遇到陳路……算她的福氣吧。”
“當然，我覺得陳路能在這種時期遇到她也算自己運氣好。”
這種時期是什麽意思，他沒有細說，車上的兩個女生自然也懂。
“進展呢？”
江超白了她一眼，“你不用替你好閨蜜問了。皇帝不急太監急。”
“那如果皇帝急了呢？”
江超一怔，“皇帝急了啊……那就找棵歪脖子樹吊死唄。你看曆朝曆代，皇帝急眼就說明事情真的一發不可收拾了。
沒火燒眉毛的時候皇帝隻會光顧著享樂，人家才不急呢。”
他又道：“太晚了。”
車上陷入了寂靜，不一會兒，江超就到地方下了車。
柳妍沒有急著上路，靜靜聽著車後門被打開的聲音，看著墨雨晴緩緩坐到副駕駛上。
一陣無言。
“想哭就哭吧。”她雙手握著方向盤，看著遠處被朋友扶著離開的江超，開口說道。
“等會再哭。”墨雨晴低聲道。
“啥意思？”柳妍覺得奇怪，轉頭看向她。
墨雨晴沒有回答，拿出手機，點進和陳路的聊天界麵。
兩人已經十幾天沒有互相發過消息了。
她深吸一口氣，手指不停點擊屏幕。
終於還是主動發出一條。
“前幾天我媽跟我說她要從國外回來，結果我回家發現她騙我……
我當時真的好難過。”
她學著自己以前跟陳路抱怨的口吻。
對兩人來說，墨雨晴這句話的含義已經很明顯了，就是在說當時我好難過，但是你卻不在我身邊……
畢竟從小到大，她沒少因為自己爸媽的事情哭著找陳路抱怨，陳路也向來都是隨叫隨到的。
果然，和她預料的一樣，這次陳路並沒有秒回。
關於你的夢真的要醒了啊。
女孩等了十幾分鍾，也沒等到答複。
她頭一次覺得十幾分鍾的時間如此漫長。
這樣忐忑的等待真的很煎熬，搞得她坐立不安。
她有些恍惚，不敢再想當初陳路等自己消息是什麽感覺。
又過了半小時，陳路仍然沒有理她。
墨雨晴的臉頰上終是劃過兩行清淚，她吸了吸鼻子，繼續給陳路發消息。
“你再不理我，我就告訴你媽！”
“我要跟她說你欺負我，還要說她的那條鉑金項鏈其實是你弄丟的！”
她仍舊學著過去聊天的口吻，還特意提起兩人曾經的回憶。
這還是她第一次跟陳路說話如此小心，如此處心積慮。
這次墨雨晴終於等來了回複，隻是無論她再怎麽學著過去的聊天方式，陳路卻不再如同往常。
這些字符無比冰冷，生生刺入她的內心。
“就像這些天一樣各自過各自的生活吧，放過彼此。”
他緊接著又發了一條消息：“我真的累了，我想忘掉你。”
墨雨晴愣愣的看著手機，甚至一時間差點忘記呼吸。
愣住的不止墨雨晴，就連柳妍看到也有些愣神。
陳路和之前那癡情的樣子反差太大了，很難猜到這是被傷的有多深。
她還是不甘心，繼續打字：“為什麽啊？我們以前關係那麽好……”
十分鍾後。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墨雨晴擦幹眼淚，纖細玉手止不住的顫抖，似乎比查閱成績還要緊張。
“你自己也說了，是以前。”
車子裏陷入了極其漫長的寂靜，直到傳出點燃發動機的聲音，抽泣聲依然未停。
墨雨晴一路上回憶起了很多很多。
不知何時被她忘卻的記憶現在一個勁的往她腦海裏鑽。
她淚眼婆娑的，就像是一個犯錯的孩子，又後悔又害怕。
真的後悔了。
也是真的怕。
……
一個小時後。
陳路仍然在看著聊天界麵發呆，靜靜的看著墨雨晴最後發的那句‘晚安'。
許久的沉思過後，他隻是無奈苦笑。
真有意思，我死心了你開始主動起來了。
我以前真的很愛你很愛你……
但是現在，
還是放過我吧。
這時他的手機再次震動了一下，他揉了揉模糊的雙眼。
梁芷柔：對不起，剛才忘記跟你說了……我感覺你喝粥快要喝膩了，就去給你包了包子。你以後吃膩了就告訴我，我給你換……但是早飯不能不吃。
陳路釋然的笑了一下，輕敲屏幕。
“好。”
……
第二天清早。
醒了酒的江超扶著腰回到宿舍，就看到自己剩的半箱啤酒全都變成了空酒瓶。
“靠！老子那麽多酒呢？”
“全都被陳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