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男孩的心，往往是慢慢死的。
室內一片漆黑，靠著從窗外照進來的些許燈光，才勉強能看清點東西。
本就寬敞的客廳此時更顯得寂靜、冷清。
墨雨晴板著臉死死盯著手機屏幕，隨後便眯眼把亮度調低了一些。
微弱的手機燈光照到她無比精致的臉上，在昏暗的客廳裏像是聚光燈一般，把女孩的無助和沮喪展現的淋漓盡致。
好一陣嘟嘟聲過後，電話終於被接通。
緊接著那頭就響起了清冷又嚴肅的聲音。
“喂。”
“媽，你沒回來？”墨雨晴語氣有些急促，聽起來很是委屈。
“沒有呢，臨時有事要忙，過陣子再說吧。”
見許久沒得到回應，電話那頭又繼續說道：“開心點寶貝，你林叔現在就在國內，他說想請你吃頓飯。你讓他陪你唄，我和他都在一起這麽多年了，你也該接受他了。”
“我不！！我自己待著！你們愛怎麽樣怎麽樣，跟我沒關係。”墨雨晴強忍著哭腔道，“你跟他還有你們自己的孩子過你們的日子吧，不用管我。”
“你這孩子瞎說什麽呢，都多大了，怎麽一點都不懂事。媽媽還不夠愛你嗎？有多少孩子有你這麽好的條件？從小到大你要什麽媽媽沒給你買？懂點事啊，乖。我掛了，錢不夠再跟我說。”
沒再等墨雨晴多說什麽，手機裏就傳來了電話掛斷的聲音。
“……”
墨雨晴緩緩把手機放到茶幾上，倚在偌大的落地窗邊看著外麵的江景。
抱著雙腿蜷縮在一起，心裏一片茫然。
周邊小區的樓房全都亮起了燈光，每一盞燈都是一種生活。
隻有她自己孤零零的仿佛被世界所拋棄。
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差點鬼使神差的撥通陳路的電話。
隨後便連忙鬆開馬上就要按下去的手指。
真沒想到都已經養成習慣了。
這些年來每次遇到這種不開心的事，都會找陳路來著……
如果沒有當時那一茬，現在隻需要一個電話打過去陳路就立馬趕來陪她了。
然後會像以前一樣帶她去吃東西，去看電影，去公園散心……
會帶著微笑耐心聽自己抱怨所有不開心的事。
女孩吸了吸鼻子，把自己纖細的雙腿抱得越來越緊。
他以前對我多好啊……
可是為什麽連朋友都做不成了呢？
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覺得陳路無論如何也不會離開的？
墨雨晴看著落地窗上映著的自己，心情無比沉悶。
這兩個問題她哪個都沒想明白。
自己拒絕過那麽多人，被拒絕之後仍然還在示好的數都數不清，搞得她煩不勝煩。
可是陳路卻直接離她而去了，連朋友都不肯做。
陳路從小就一直陪在她身邊，兩人父親關係極好，她和陳路是真真正正的青梅竹馬，從小陳路就對她很好，幾乎就是百依百順，所以她真得分不清自己是從什麽時候認定陳路不會離開她的。
想到陳路現在可能還正跟那個女生在一起，她的淚水終於再也止不住了，就像陳路被別人搶走了一樣。
不，與其說是被搶走了；
好像更像是自己拱手讓人……
“墨雨晴，你真的會後悔的。”
柳妍的話不斷回**在耳邊，揮之不去。
墨雨晴的視線突然變得無比模糊，麵前的所有燈光都化作了五顏六色的繁星，她隻能隱約看到落地窗裏映著的自己正不斷流下淚水。
她之前一直覺得是陳路離不了她，而不是她離不了陳路。
現在發現，自己好像錯了。
她現在才發現陳路對她到底有多好；
可笑的是，是在陳路轉身離開之後。
墨雨晴感覺自己什麽都沒想明白，她隻想通了一件事；
雖然不知道陳路到底怎麽想的，但是這次，他可能真的不會來找自己道歉了。
……
入夜。
陳路送下梁芷柔之後美滋滋的回到宿舍，就看到江超正一邊打遊戲一邊吃飯。
被擊殺看黑白小電視的時候，就抓住機會吃幾口，等到複活再繼續操作。
這好像是男生共有的技能。
“沒錯，剛才我就是去送她了。”江超剛要開口，陳路便搶先說道。
“她叫梁芷柔，以後別天天火鍋店女孩的叫人家。”
江超眉頭輕挑，“這就護上了？進展挺快啊。”
“什麽啊，我們現在還是清清白白的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樣，至少暫時不是。”陳路緩步走到宿舍陽台上，露出一個有些向往的笑容，“不過以後說不準。”
“慢慢來吧，我和她都需要時間。”
“不要你的白月光了？”江超玩笑道，“不對，這好像叫朱砂痣。”
“我覺得……這兩種都算。”
墨雨晴既是他愛而不得的明月，也是永遠的痛。
陳路自嘲一般說著，隨即又一臉認真的轉過頭，“雖然知道你在嘲諷我，不過我還是要說，不要了。”
“本來就不是每一個單相思都能修成正果，單戀的人那麽多，我又憑什麽是成功的那一個呢？”
“死乞白賴的追了七年也沒結果，已經說明了太多東西，我也該放下了。”
江超看著陳路的樣子，遊戲都顧不上打了。
他十分好奇陳路是怎麽做到能說的又釋然又悲傷的。
這時外麵突然響起一聲悶雷，隨即就下起大雨。
“我草，這鬼天氣怎麽這麽抽象？”江超眼睛瞪得老大，滿臉震驚。
猶記得月初的時候還很冷，後來莫名其妙進入夏天就算了，現在還下起雷雨來了。
春天呢？春天在哪裏？
陳路回身看到外麵電閃雷鳴的樣子，似乎想起了什麽。
雷雨天是墨雨晴最討厭的天氣，她討厭雷聲，隱約記得當初她爸媽問她要跟誰的時候外麵就是這樣的天氣。
他還能清晰的想起自己那晚冒著大雨去找離家出走的墨雨晴的場景，明明自己當時也是個孩子。
兩個人不知道抽什麽風，在雨裏散了半天步，隔天就一起發了一天的燒。
那時候陳路很單純的以為會自己和墨雨晴一直好下去，沒想到後來，她變了。
很快他又苦笑著搖了搖頭，坐到了江超旁邊。
這和現在的自己，有什麽關係呢……
陳路前幾天還會驚訝於自己的絕情，好歹喜歡了墨雨晴那麽久，在食堂的時候怎麽對她的哭泣無動於衷？
不過他很快就想明白了，他並不是一瞬間就變成這樣的，隻不過是在他發現的時候，早就已經心如死灰。
隨著感情不斷被冷落、傷害，他的心在這幾年裏也像淩遲一樣被一刀一刀剮成片；
他的心是慢慢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