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麵對現實
終於脫掉了厚重帶有一些散不去汗餿味的老舊軍大衣、棉帽子，換上羽絨服牛仔褲棉鞋的魏濤，將暖耳包、套帽和一雙棉手套放在車上，一件灰藍色的薄長款工裝也扔在車上，進完貨往車上搬運時才會穿。
從家裏出來，這些裝備都不需要用，車裏的暖風雖說帶有一點味道，卻完虐三輪摩托風雪中前行的滋味。
晚飯過後，將母親和關錦月送回家，兩人的自行車都塞進車中，正巧此時下雪，坐在車裏的滋味，真的跟迎著風雪回家是兩種感受。
路麵有些滑，車子是一套防滑胎，至於普通胎，買的時候人家就告訴，入冬換胎後就扔了，那車胎也不行了。
暖暖和和的到家，母親也可以將身上的笨重衣物脫掉。
“媽，你們倆明早到點在家等著，我回來接你們，趕在關錦月上學的時間點，這樣早晚都能一起回來了。”
周興蓮表示這樣好，關錦月沒有推辭和拒絕，她的內心裏，對魏濤，已經不再以虧欠多少為計量單位，這個看似有些小無賴的男人，不僅在思維上跟她共鳴，在行為上，讓她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父愛和哥哥般的關懷，至於別的，關錦月直接關閉了那扇門，青蔥歲月的情竇初開，在她這裏絲毫沒有，不配擁有，也不敢奢望。
開著車，魏濤也算是給自己小小的放鬆一下，眼看著陽曆年到了，再有一個月過農曆新年，到那時候，半年時光將會徹底陷入停頓，‘時不我待’的緊迫感也將會暫時停滯。
水果批發市場旁的網吧，聖誕節，四處都有氛圍，母親對這洋節日不感冒，在關錦月那裏則沒有任何的風花雪月，哪怕你表達一下年輕人之間的浪漫，她也不會接受，不是不想，是不敢，不敢讓自己鬆一點點的弦兒，不敢有絲毫的享受。
別人互送平安果，她沒有，包括對魏濤也沒有準備，那樣沒有緊迫感生活才會有的行為，在她這裏，過於奢侈。
聖誕夜，魏濤也沒有試圖讓關錦月去感受生活，人家都緊繃十幾年了，縱然自己能幫忙，也別去破壞人家內心的驕傲。
上班了，手機暫時沒配上，BB機仇博和祝喜春都有了，劉磊更不必說，早已是全新的摩托羅拉翻蓋8088。
魏濤到的時候，這三位已經人模狗樣的坐在電腦前喊打喊殺，遊戲裏群體PK是網絡遊戲最大的賣點，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吼著，還有幾個人，大家玩的都是一個區，慢慢認識了，家都在附近，就都湊到了這一個網吧來玩，圖一個人多熱鬧，遊戲裏也可以抱團取暖。
“濤子，機器給你留好了。”
有很多人在等待著，沒有空機器，魏濤的機器是劉磊花著錢保持‘上機狀態’，此時在放置大腦袋顯示器的桌麵上，擺放著一瓶美年達，一盒紅雲香煙。
在遊戲的領域內，魏濤已經脫離組織了，他也就是湊個趣，練滿了一個武功，跟著大家四處打架。
“不打了不打了，趕緊練武功，我要升造化境。”
看到最愛戰鬥的劉磊呼喊著石墓內的PK結束，魏濤才意識到，原來遊戲已經更新到了境界開啟，再不是大家練一個門武四處溜達打架的時代了，各個練級地方，都有人在練級。
魏濤環顧四周，《傳奇》遊戲還是受眾麵最廣的，玩的人也最多，作為經久不衰的PK類遊戲，它的受眾群體還是遠遠高過《千年》，而後者，則以武俠風贏得玩家。
曾經最為癡迷的網吧，如今每一次坐下來，多少魏濤都有點‘坐立不安’，操控著鼠標，在本地硬盤亂轉，電影電視劇和一大麵子的各類遊戲，上網，發現這時代的網絡還沒有那麽繽紛多彩，時不時的發呆，網絡大時代的到來，我能否參與一手呢？
想了不止一次，也發呆了不止一次，結果發現，明知道二馬一李會成為行業大佬，可自己如何操作能分一杯羹呢？除了回憶起一些小說情節之外，並無實際操作的可能性。
去見小馬？
去堵大馬？
去等待企鵝融資？
哪有一樣是普通人能夠操作的，老子重生小半年了，非常努力的在生活在奮鬥，也才勉勉強強讓生活有所改變，那些未來的富豪大鱷，距離自己的生活還是太遠了，遠到你模糊的有些念頭，卻無法順利的真正形成完成的想法。
“濤子，想什麽呢？過來砍人，搶我練級的地方。”
思緒被劉磊打斷，還是一腦瓜子漿糊渾渾噩噩沒有頭緒，晃晃腦袋不想了，哪怕是小馬幾百萬要出售股份的時候，也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參與的。哪怕明知道現在幾大城市的房價正是抄底的時候，也沒有那個資本去購房。
“來了。”
跟著兄弟們一起玩遊戲很放鬆，魏濤知道這遊戲也就是樂嗬這麽幾天了，真等到那些練級狂人，將境界升上去，這遊戲也就沒有了休閑玩家能夠生存的土壤了。
能理解，這個時代，氪金還不是主流，肝時間才是王道，那些二十四小時掛著升級的人，你怎麽比？
遊戲PK，永遠和扣字罵人聯係在一起，打得過打不過，PK幾十分鍾打得補血藥都不足夠後，那就開啟了互罵模式。
罵著罵著上頭的，也不在少數，如果是在一個城市，叫囂著你在哪之類的話語，很快會演變成為線下約架來彰顯自己實力的行為。劉磊很少這樣，可真的被人在遊戲裏的公共頻道叫號，他也不至於怕。
“擦，我就在水果批發市場邊上的XX網吧，你來吧……誰不來誰是孫子，我等著你。”
各種難聽的字眼夾雜在所有有價值的話語之中，似乎不這樣都不會說話，對方也不甘示弱，叫嚷著誰要是報假地址誰是孫子，你等著，我們二十分鍾就到。
話放的狠，看熱鬧的人也多，劉磊起身走出網吧，魏濤、祝喜春和仇博也都起身跟著，網吧夜裏的網管也知道了這邊發生的事情，衝著劉磊揚了揚下巴，示意需不需要幫忙。
在這地方，哪裏輪得到劉磊吃虧，市場內，家裏的員工，一幫糙老爺們，一聽老板家孩子有事，一個個從倉庫裏拿出你可以理解為‘有備無患’的鎬把，都是短的，可以直接塞進衣袖裏，在外麵完全看不出來。
劉大龍在別人家的倉庫正叼著煙跟幾個同行老板在搓麻將，聽到消息也沒說什麽，隻是叮囑了一句，別給人打壞了。
劉磊示意王海等人，開著車子出來。
一輛麵包車坐了七個人，一輛雙排座的半截子，坐了五個人，車子開到網吧門口停下來。
還有七八個人要進入到網吧屋內，魏濤看到，打開自己車子，示意大家到裏麵坐，他是看出劉磊什麽目的了，這小子看著挺人畜無害的，也是個狠家夥。
類似的約架，其實就是小朋友之間氣血上湧要麵子的行為，多數還是在遊戲裏的朋友麵前要麵子，不想自己網絡上的形象受損，有時候也是硬著頭皮在裝狠。
劉磊不一樣，這小子是真狠。
他有底氣，如果這麽多人在門口一站，或是直接進入網吧裏等著，對方即便來了，看到這麽多糙老爺們拿著‘家夥’等著也會離得很遠就離開，如果是打車來的幹脆不會下車。
劉磊讓他們躲在車上，類似的套路都是到你網吧抓你，進屋找到你了，喊你出來，很少有人敢直接在網吧動手，那樣即便網吧老板和一眾網管不想管，也必須管了。
“來，你跟我出來，你比崽子，你剛才不是挺狂嗎？”
大體都是諸如此類的方式和言語。
劉磊這麽一安排，明顯是要動手，而不是單純將對方嚇退讓對方在網絡上沒麵子。
事情也卻如魏濤所料，七八個大小夥子，打了兩輛出租車過來，進屋觀察電腦屏幕，找尋剛才網上互噴的人。
“就你啊，不是叫號嘛，來，你跟我出來。”
晚上在網吧管理的，是老板的侄子，二十大幾的年輕人，網管也都是他招來的，都是那種至少在形象上鎮得住場子的，不然這大晚上的，難免會有一些歪毛淘氣或是醉酒的人在網吧叫嚷。
後麵網管都跟了出來，呼啦啦一下子起來七八個，也讓對方有點膽突的，待到推開網吧的門，劉磊喊了一嗓子，三輛車，下來十五六個彪形大漢，有幾個直接將鎬把從衣袖裏抽出來。
得。
劉磊這一回在遊戲裏出名了。
能在線下真人PK裏揚名立萬的，多多少少，以後在遊戲裏會好混一點，會得到更多一些的包容和尊重，哪怕是南方北方這樣地理差距，網絡上我不報名你又不認識我現實是誰的局麵，依舊會多多少少有點用。
沒真打，隻是帶頭跟劉磊叫囂的那位，被王海扇了兩個耳光，劉磊也上去踹了兩腳扇了一個耳光，就讓他們離開了。
現實裏的事情結束了，當晚那些人遊戲裏沒了動靜，劉磊著實囂張了一番，年輕人想要的麵子，他今晚得了十足。
兩點左右，魏濤打算走了，一個經曆過智能手機時代的人，你讓他對網吧包宿這件事有太大的興趣，很難。
看著別人玩《傳奇》，他到是想起一個‘遠古’傳聞，據說遊戲剛開區的時候，三十五級書在商店能買到。
這個，嗯，重生晚了。
商店賣物品，價格不同，貴的是小極品。
魏濤跟一個玩《傳奇》的夜班網管聊了聊，也被人發帖曝光出來。
那打‘楔蛾’之類爆麻痹的傳聞？
算了，正在玩的都不知道，自己也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真的弄一個遊戲號，在遊戲裏不斷的打這些惡心人的小怪，然後去挖一挖屍體，企圖弄到一個麻痹戒指來發家致富？
發家致富？
呃，這時候能賣萬把塊錢，還能算是發家致富嗎？
幾年後即便值十萬塊，值得以這個為契機去奮鬥嗎？
隻是念頭在腦海裏轉了幾圈，魏濤便宣告放棄，剛準備下了企鵝賬號關機，好友信息來了。
這段時間，以前很主動去聊的一些陌生網友，他都不聊了，也不會有很多的陌生信息過來。
“嗯？”
看到是‘舞’，魏濤停了一下，實際上留言已經回複了，這時候裝沒看見下機也沒問題，具體進貨還有時間，對方又是美女，再加上對方發過來的信息裏，充斥著一種你是我網友中與眾不同一位的既視感，他想了想，彈了一條視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