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平安果’
幾天後，江南二高中的門前，中午放學。
曹曦雨從校門內走出來，看了一眼魏濤，那天的事情她也看到了，且回到學校後，也聽到了同學的議論。
這般年紀的男孩女孩，崇尚他們認知內的力量，類似魏濤這樣一個人將三個‘大人’給打了的事情，鐵鍬戰神的稱號，早已傳遍附近的初高中。
魏濤站在學校門口，不僅門口一些廝混於附近的同齡歪毛淘氣跟他打招呼，校內一些在他店裏買過東西算是見過麵認識的，也跟他打招呼，儼然一副在這個年紀‘小世界裏’的名人。
曹曦雨沒有跟魏濤打招呼，對方也沒有主動跟她打招呼，跟同學結伴走了很遠，曹曦雨悄悄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了高二那個‘名氣很大’的關錦月，跟他走到了一起。
“這一次，真的連累你了。”
重生歸來，魏濤覺得自己這幾個月，每一步走得都不錯，卑微小底層，這第一桶金是最難賺的，都別說賺，真正成為一名重生人士，才知道穩穩的站穩腳跟，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對自己給家庭帶來的改變，魏濤還是很滿意的，唯獨眼前這件事，他覺得是自己的出現，給別人帶來的麻煩。
關錦月低著頭，走在魏濤的旁邊：“跟你沒關係的，我打聽過了，他欠了不少的債，還認識了一個外地的女人，要跟對方到南方去打工，房子早就在聯係買賣，隻是恰巧此時賣了出去，跟你沒關係。”
魏濤覺得自己打輕了，一直不想要觸犯生存的律法規則，可麵對關大軍這樣的人渣，他真真有一種我打你再狠都不為過的想法，哪怕為此以身試法，我也願意。
你配當一個父親嗎？
你配當一個人嗎？
竟然把居住的房子給賣了，人悄聲無息的走了，對自己的女兒，完全不管不顧了？
關錦月表現的越是輕描淡寫，魏濤心中越是不安，這個女孩已經太過於成熟，如若再經曆如此遭遇，真心不知道她看似平靜的內心，會扭曲成什麽樣子。一旦有朝一日爆發，必將駭人聽聞。
如果這份爆發，再是因為自己母子的出現，好心辦壞事，跟別的無關，隻跟心安有關。
“我養你吧？”魏濤用最平靜的話語，闡述著一個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命題。
“怎麽，那天抱出感覺了。”關錦月冬季校服的帽子將整個頭部包裹，圍脖更是讓她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麵，別的女生不願意將衣服後麵醜陋的帽子扣在頭上，在她這裏，暖是唯一的訴求。
魏濤抬手隔著棉帽子給了關錦月一個腦瓜崩：“你這樣以後怎麽會招男孩喜歡？”
關錦月不閃不躲，依舊正常走路，聲音也沒有任何波動：“怎麽，像是黑色的絲襪和布料少的衣服嗎？放心，以後我有錢了，我會把所有樣式的衣服都買來穿的。”
魏濤罵了一個髒字：“那你得趕緊長大了，長得好看一點，去讓未來的我後悔，因為沒有趁火打劫而懊悔。高考之前住我家，如果你覺得不方便，我以後住在店裏。”
關錦月：“沒什麽不方便的，跟你和阿姨不客氣了，也不談虧欠了，給我兩年時間，隻要兩年。”
魏濤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麽，驕傲的女孩是不會輕易更改自己的誌向的，苦難的生活隻會讓她更加堅強，隻會讓她更瘋狂的壓榨自己潛能，讓自己變得更優秀，更早一步的完成自己命運的轉折。
‘鮮時光’店裏，看著母親疼愛自家女孩的拉著關錦月手去抹眼淚，魏濤知道，別看關錦月沒有如同世俗眼光那樣，麵對著恩人拜個幹媽之類的。
她的心裏，記得比誰都清楚，卻也充分證明了，她的內心，有著常人難以理解的執著，說是執著，不如更準確點說，那是偏執和扭曲。或許將來有一日，當關錦月以百倍償還了母親給予的幫助之後，才會喊一聲幹媽，那是她的驕傲偏執。
“關錦月，給我按按脖子。”
“關錦月，燒點水，我要泡腳。”
“關錦月，今天菜做的有點鹹了。”
“關錦月，我襪子洗幹淨沒？”
“關錦月，今天的土豆好好挑一挑。”
死孩子。來自周興蓮的拍打。
別聽他的。來自周興蓮的安慰。
魏濤依舊我行我素，關錦月也依舊淡然聽令，周興蓮不止一次拉著兒子說，你不能這麽對小月，這孩子都多可憐了，你這樣讓外人看到，還以為我們欺負她呢？
魏濤很想跟母親說：“媽，你對她太好了才是在欺負她。”
話到嘴邊，幾次又都咽了回去，他覺得自己怎麽解釋可能母親都不會理解，徒增麻煩。
“媽，我今晚在店裏睡了。”
“媽，我今晚去包宿，早上三點從網吧直接去進貨。”
當關於好人做好事被傳出了一些齷齪的流言蜚語之後，魏濤就再也沒有回家裏住，他可以在任何方麵都去維護關錦月的自尊，唯獨女孩子的名聲，哪怕對方很認真的說過，不在乎，那隻是浮雲。
魏濤還是堅持己見，店裏也還好，不算太冷，晚上蓋點厚被感覺不到冷。
……
“鮮時光”走上了正軌，附近的居民多數都成為了回頭客，今日特價、貨真價實、送貨上門、做人實誠，使得‘鮮時光’幾乎成為了家家戶戶每隔一兩天必來打卡的地方。
劉大龍的果蔬超市，又新開了一家，位於江南區域最繁華的區域。
城市裏，也多了不少家的果蔬超市。
魏濤在幾條街外，也就是曹曦雨家小區的外麵，又看中了一個門市房，一問價格，直接勸退。
從大姨那裏拿來的報紙以及盡可能每天晚上都看看新聞的消息接收，北方也隱隱有了苗頭，眼看著要新一年了，魏濤放棄了年前再去開一家‘鮮時光’的想法，畢竟未來這半年，讓很多小生意人都‘餓死’了，這時候‘鮮時光’進場因為是民生保障的行業，影響應該不會太大，隻是這時候的房租讓魏濤無法接受。
再等等，哪怕隻是第一年房租給我便宜了，第二年又漲回去，也沒關係，要的就是時間，缺的也是時間。
十二月二十二號、二十三號兩天，魏濤進了幾千斤的紅富士蘋果，剛拉回來的時候，給周興蓮嚇了一跳，誰知道第二天又是幾千斤回來。
“媽，這批蘋果賣完，我去買輛二手麵包車，今年的冬天太冷了，這都有零下三十幾度了，後鬥多放棉被占地方，保溫不夠水果一路回來凍壞不少。別擔心，駕照我拿到了，好考的很……”
趁著母親心思都被這滿屋子的蘋果影響著，魏濤直接做了一個我必須做的暗示，並且我跟你打過招呼了。
二十三號一整天加一整晚，魏濤一點覺沒睡，屋子裏靠近門口的貨架上，擺滿了用包裝紙包好的‘平安果’，學生們幫著宣傳了，二十四號的早上，他還是騎著三輪摩托，拉了一車包好的‘平安果’到高中的門口進行售賣。
整整一車的‘平安果’，三塊錢一個的價格，在紅富士三塊錢左右一斤的市場行情下，他用最好的果，再有大家口口相傳的誠信和‘熟麵孔’，躲著管理人員跑到學校門口售賣，其它一些看準商機的人，無奈‘人和’優勢皆無，有一幫學生捧場，一走一過的學生，也會選擇他這裏購買。
隻是早上上學前，後鬥裏的上千個‘平安果’銷售一空，中午，又在學校安保和城管的驅趕下，他跑到初中的門口去‘平安果’，讓人攆的跟耗子一樣，你攆我也不反抗就走，天冷你離開了我再回來，你再來我再走，充分將沒臉沒皮的精神展示出來，還不讓你抓到我處罰我。
賺錢，哪還在意什麽沒臉沒皮。
他在買‘平安果’的時候，對一些學生，說了一句話：“平安果，不送一個給老師嗎？”
結果這一天，學校裏的老師，化身成為蘋果收割機，他也成功讓很多人至少都多買了一個‘平安果’，那些送給同學的，隱藏目的是什麽，大家心照不宣了，上學期間處個小對象或是互有好感的男生女生，借著這樣一個節日，光明正大的表現一些什麽，他們都覺得這要比平時傳個小紙條什麽的，腰杆挺得更直，我不怕被人告訴老師，甚至一定程度都不怕老師看到。
到了二十四號晚上天黑下來，‘鮮時光’內蘋果斷貨，下午有偷偷摸摸跑出來的學生來買，周興蓮將正常銷售剩下的一些蘋果都給包了，漂漂亮亮包裝紙包裹下的‘平安果’，讓她賺翻了，喊著晚上要早點關門，等到關錦月放學，一起出去下館子吃烤串。
不到兩天時間，僅僅是‘平安果’就賺了兩千多塊錢，她高興的人都有點醉了，不知道該怎麽誇兒子好了，還主動到旁邊商店，給兒子買了一盒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