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而且還舍得花!
南平侯府都買不到的東西,夫人這處能買到,那應當是平日裏就知曉夫人喜歡,也舍得花錢,所以特意給夫人留的。
不然臨時抱佛腳也未必能尋得到。
紫米這才笑了笑,朝她福了福身,“袁媽,那奴婢先去湖心亭了,夫人還等著。”
“誒,好。”袁媽頷首。
見紫米快步往湖心亭那處去,袁媽也順勢望去。
湖心亭那處清風雅致,輕羅幔帳遮擋了陽光,但遮不住湖風涼爽。
湖風將輕紗吹起,湖心亭中坐著邊飲茶邊看書的人,不是夫人是誰?
袁媽原本正猶豫著要不要繞開湖心亭這處近路。
雖然方才見到了紫米,但夫人在湖心亭這處休息,她不上前叨擾也在情理之中。
但她如果從湖心亭前經過,是肯定去夫人麵前招呼的。
換作早前,袁媽想都不想就會避開。
平日若不是老夫人這處開口,她連府中各處公子小姐的苑落都不會去,都是侯府的主子,見了誰都得卑躬屈膝。
她是老夫人跟前的人,伺候好老夫人一人就是了。
再加上老夫人也談不上喜歡這個兒媳。
她更沒必要去討好夫人!
但人性貪婪!
今晨在門房上聽到阮家這處讓夫人墊付的喪葬費,還有剛才遇到紫米時,紫米說起夫人要的明前龍井一事。
眼下,夫人在袁媽眼中無疑是金主!
袁媽忽然想,都順路了,去夫人跟前請個安也不是壞事。
別的不說,光出手就是一兩金子,一錢茶葉。
夫人是舍得花銷的……
三千兩銀子也沒見夫人皺個眉頭。
早前在府中不顯山不露水,應當是摸不清侯爺脾氣。
眼下侯爺“沒”了,夫人也不掩著了。
先夫人楊氏出自河西楊家,書香門第,一慣清高,所以先夫人待下人客氣,但下人在先夫人那裏得不到什麽好處……
朱夫人舍得在她這處打點!
她也收了銀子辦事。
但朱夫人的家底哪能同夫人相比!
興許……
袁媽心中打起了如意算盤。
去見見夫人也不是什麽壞事。
思及此處,袁媽低頭快步往湖心亭去。
“夫人,袁媽往來了。”借著給阮陶斟茶的功夫,海南悄聲說起。
阮陶沒有看向袁媽方向,隻輕嗯了一聲。
她知道袁媽會來。
袁媽的貪念早就在老夫人這處養肥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
心思大了,便沒那麽容易收得回來……
袁媽到湖心亭時,紫米正在湖心亭中的茶案上煮茶。
纖手柔荑,行雲流水。
袁媽早前沒見過煮茶,都是見泡茶的,不由多看了一眼。
“袁媽?”海南迎上。
夫人在湖心亭內,袁媽沒有貿然上前,“海南姑娘,老奴正好從這處路過,見夫人在這裏飲茶,過來問候一聲,給夫人請安。”
海南會意,“袁媽稍等。”
很快,海南折回,“袁媽請隨我來。”
湖心亭處的輕紗撩起,海南領了袁媽入內。
阮陶在石桌附近翻著賬冊。
一旁,是紫米煮茶的水沸聲。
盛夏裏,伴著湖風和鳴蟬的聲音,反而讓人心生寧靜。
“夫人,袁媽來了。”海南輕聲。
阮陶轉眸看向袁媽,袁媽恭敬福了福身,“老奴見過夫人。”
阮陶隨意笑了笑,手中的賬冊沒有放下,但閑得有些漫不經心,不怎麽想看的模樣。
袁媽盡收眼底。
“袁媽今日怎麽沒在母親身邊伺候?”阮陶問起。
袁媽應道,“老夫人想用瓜果,老奴去取。”
阮陶微訝,“讓苑中的丫鬟去就好了,怎麽勞煩袁媽親自去?”
言外之意,她是老夫人身邊的管事媽媽,這些事犯不上她自己去做。
袁媽應道,“夫人不知道,老夫人嘴挑,甜瓜要吃軟的,橘子要吃硬的,梨要不軟不硬的,也要看今日晨間吃了什麽,瓜果怎麽搭配有食欲。這些年都是老奴在老夫人身邊伺候,久了就熟悉了,換了旁人還得來回折騰。”
看來老夫人在吃上是有講究的!
阮陶心知肚明。
而且,老夫人這處習慣了袁媽的照顧,細到瓜果這些事情,大到幫她攢羅牌局,老夫人對袁媽會縱容和護短,也不奇怪。
阮陶也問起,“母親這兩日可好?”
袁媽趕緊道,“夫人寬心,老夫人這處就是前日吹風頭疼了,早就好了。”
“那就好,母親安康我也放心了,前一陣忙著府中的事,自己也不怎麽舒服,就沒去叨擾母親。幸得母親體恤。我心中也掛念。但剛好這兩日身子又不便,還想著過了這兩日再去看母親。”
冠冕堂皇的話,阮陶自然會說。
袁媽連忙低頭,“老夫人這處一直說夫人這陣子辛苦了,還要照顧六小姐和四公子,老夫人都知曉的。夫人也要保重身體,老夫人這處才寬心。”
阮陶滿意頷首。
然後,蛾眉微微蹙了蹙,看向袁媽,“袁媽剛才是說,府中有橘子?”
袁媽不明所以。
但夫人問起,袁媽應道,“是,原本不該是這個季節的水果,但老夫人喜歡,所以侯爺特意讓人在江洲那處種的,江洲那處的橘子早兩月成熟,每年盛夏采摘下來,都會有專人快馬加鞭往府中送。”
阮陶明白了。
哦,老夫人的大好兒一枚……
是真的孝順。
阮陶演下去,“聽得我都饞了。”
海南則在一側接了阮陶的話,“袁媽您不知道,夫人煮茶喜歡用橘皮,可陳年的橘皮怎麽都趕不上新鮮的橘子,但這季節不對,夫人方才還在說這事兒呢!”
袁媽可算逮著機會了,“哎喲,那是廚房那處不仔細,夫人苑中都忘說了,老奴這就去取,夫人您稍等。”
阮陶一麵搖著畫扇,一麵滿意看她,“那勞煩袁媽了。”
“替夫人做事,哪有什麽勞煩的!”袁媽奉承。
可以看出,阮陶很滿意。
阮陶一麵搖著畫扇,一麵看了眼海南。
海南福了福身,“夫人,我同袁媽一道去。”
海南上前時,袖裏拿出的銀子悄悄塞到袁媽手中。
袁媽不用看也知曉重量,當即心裏樂開了花,但臉上卻還是要驚訝的。
可雖然驚訝,銀子是沒放回去。
這處是湖心亭,周圍輕紗幔帳,亭中又隻有她和夫人,海南,紫米三人,海南做什麽當然都是夫人授意的。
夫人跟前,袁媽當然不會傻到開口問,而是自然而然收進了自己袖袋裏,“多謝夫人!”
阮陶一麵輕嗯,一麵繼續低頭看著賬冊。很明顯皺緊了眉頭,一幅對賬冊不敢興趣,也要看的模樣,然後懶懶打了個嗬欠,沒什麽精神。
海南適時道,“袁媽,邊走邊說。”
袁媽當即會意。
海南領了袁媽出湖心亭,邊走邊道,“夫人早前一直在忙侯爺的喪事,終日連軸轉著,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好容易閑下來,就想煮煮茶,帶府中的公子小姐們出去騎騎馬什麽,也在府中憋壞了。”
袁媽才收了銀子,當然要表示,“夫人這處還需要什麽,海南姑娘你隨時讓人來告訴老奴一聲,老奴在府中的時間長,什麽都知道一些。”
聽到這裏,海南倒是笑了笑,沒應聲了。
袁媽看出海南有所保留。
袁媽也沒再問了,免得突兀。
等到廚房這處,廚房的管事媽媽宋媽親自迎了上來,“袁媽。”
“來替老夫人和夫人取橘子。”袁媽說完,朝宋媽使了使眼色。
宋媽便將早前準備的橘子拿出來。
臨走時,袁媽塞了兩個橘子在海南手中,“海南姑娘,夏日天熱,正好解暑。”
海南笑了笑,“袁媽您客氣了。”
“哎喲,都是自己人,有什麽客氣的~”伸手不打笑臉人,袁媽執意,海南也沒推辭。
這個季節的橘子可不是錢能買到的。
海南的笑意寫在嘴角。
回湖心亭的路上,海南也接著早前沒說完的話對袁媽道,“方才沒同袁媽說完,夫人早前在家中的時候,就是在太老夫人跟前長大的。太老夫人喜歡馬吊,夫人從小就是被太老夫人抱在懷中,打著馬吊長大的。夫人這處,頭等喜歡的不是飲茶,不是騎馬,是馬吊……”
馬吊?
袁媽沒想到。
海南悄聲歎道,“說了旁人都不會信!夫人打馬吊十回打,九回輸,但夫人這人就是越打不好,越喜歡,癮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