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一環扣一環,環環相扣!

“我當時那一耳光有那麽重嗎?”阮陶忽然問起。

說到這裏,賀媽頓了頓,輕聲歎道,“雖然當時夫人在氣頭上,但夫人那一掌,不至於會紅那麽一大片……”

賀媽當然不信朱氏的臉是被夫人那一巴掌甩腫的!

賀媽在安堂阮家做了幾十年管事媽媽。

甩人巴掌的事,賀媽還不輕車熟路?

就夫人那身板和掌力,到不了那力道。

而且,夫人在府中從不掌摑過下人,頂多,就是罰人跳繩!

一邊跳繩,一邊背詩那種……

阮陶也覺得原主這雙十指不沾陽春雪的手,好像並不能一巴掌將朱氏的臉拍腫。

賀媽微妙道,“可後來,朱氏的臉就是不僅很紅,還腫了……”

好家夥!

那朱什麽的還真是個狠角色啊……

阮陶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臉。

能自己下得去手嗎?

“當時好些人都同情朱氏,而且還是在城守夫人的生辰宴上,旁人見到朱氏那張臉紅腫成那樣,都驚住了!哪有時間去細想這背後?”

賀媽說完,阮陶不由好奇,"我當時一點解釋都沒有?"

說到這裏,賀媽就頭疼, "解釋?朱氏在那委屈得落眼淚,夫人當著旁人的麵,直接說打了就打了,有什麽好說的?打得好!"

阮陶:"……"

別說賀媽了,她聽了都頭疼。

順便,也替當時的賀媽頭疼了一把!

賀媽繼續揪心,"旁人都說朱氏一個寡婦,寄人籬下,就這麽被夫人欺負了,城守夫人還不能替她撐腰和夫人翻臉。那朱氏還同旁人解釋,夫人沒有欺負她……”

喲,阮陶心中輕嗤,這茶得!

誒?

阮陶反應過來,朱氏是寡婦?

賀媽剛才說起朱氏挑事的時候,她還納悶,朱氏這麽做的目的和動機是什麽?

就因為嫉妒她,討厭她?

但嫉妒和討厭不至於這麽大仇大怨,還打腫自己的臉!

難怪了……

賀媽這句話卻是替阮陶解惑了!

“朱氏什麽時候守寡的?”阮陶問起。

雅石想了想,“好像就是先夫人過世後不久的事,聽說遇到了暴雨滑坡,丈夫公婆都沒了,朱氏自己也沒孩子,所以府中的喪事辦完,都空了。大約一年左右,就才來了惠城投奔姨母和表姐。”

楊氏過世後的一年左右……

阮陶略微皺眉,這時間不正是老夫人突然開始同男主鬧騰,每日一哭二鬧三上吊,非要男主續弦的那一年嗎?

好家夥!

如果真是朱氏在背後慫恿的老夫人,那便說得通了!

朱氏與老夫人:

一個有動機。

一個被人慫恿!

那段時日老夫人的“很有主見”就有出處了!

難怪老夫人這麽積極!

—— 原來是心中早有朱氏這個人選了!

朱氏的算盤也打得厲害!

楊氏過世後,男主一直在軍中。

但朱氏在惠城呀!

朱氏是老夫人的好友李老夫人的外甥女,又是老夫人的牌搭子,那就是今日不見,明日也見的關係。

從原書的時間線來看,那段時日正是南邊軍務最繁忙的時候。

男主既要應對軍中的事務,朝中政敵的的挑釁,還要關心府中幾個才失去母親的孩子,更要應付終日在祠堂中動不動要尋短見的老夫人……

就算最後答應續弦,也是為了應付老夫人。

男主的心思不在這裏,要娶哪家的女兒,不都還得聽老夫人的嗎!

雖然朱氏是寡婦。

但在老夫人看來,朱氏懂事,乖巧,能陪她打馬吊,還能理府中的事,順道把府中的孩子都照顧了。

而且,在牌桌上還能哄自己開心,這繼室能不好嗎!

老夫人當然滿意朱氏!

反正兒子的心思都在過世的楊氏身上,沒時間管這些兒女情長和後宅瑣事,隻要他點頭就好了,她出麵替南平侯府提親,續弦這事兒就順理成章落在朱氏頭上了!

老夫人也確實是這麽同朱氏說的!

朱氏當然表現得"勉強願意"!

要不怎麽說老夫人同男主是母子呢!

老夫人有自己的小九九,男主就有自己的應對之策!

男主答應續弦了!

老夫人這頭正高興著!

也正想著怎麽接朱氏過門,結果男主轉頭就去了安堂阮家提親,求娶了原主!

老夫人同朱氏當時應當都傻了眼兒!

尤其是朱氏!

眼看著自己的半隻腳都踏進南平侯府大門了!

但煮熟的鴨子卻硬是飛了!

朱氏心中肯定氣不過!

朱氏在老夫人身上花了那麽多心思,肯定不會輕易放棄!

同朱氏相比,原主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

但朱氏經曆過喪夫!

朱氏急切想要抓住南平侯府這根能讓她翻身的救命稻草!

所以,隻要原主配不上南平侯夫人這個身份,那南平侯夫人這個身份就還可以易主!

生辰宴上朱氏是特意鬧的……

朱氏年長原主不少。

又是個有心思,有手段,沉得住氣,也對自己夠狠的!

原主這種性子很容易被朱氏拿捏!

就剛才賀媽口中那句,"朱氏在一旁委屈得落眼淚,夫人倒好,當著所有人的麵,說打了就打了,有什麽好說的!打得好!"

很明顯,原主自己也是知道朱氏在作妖的!

但原主選擇了口嗨……

原主這種口嗨的作法,朱氏聽了當然不氣!

朱氏隻會覺得原主傻。

甚至,還會竊喜。

所以朱氏繼續綠茶加白蓮花!

該怎麽演,繼續怎麽演!

賀媽當時提醒過原主了,但原主一門心思鑽牛角尖。

—— 反正又不是我做的,我清者自清!我出淤泥而不染,不屑與宵小為伍。

原主在家中的性子就是如此。

隻是家中所有人都讓著她,也知曉她的脾氣。

但出了家中呢?

人人心中都有一把小算盤。

打得都是自己的算計。

誰都不會真去追究當時誰做了,誰沒做?

原主早前沒有想明白,但事後應當想明白了。

後來原主吩咐賀媽幾人不準再提生辰宴上的事,說明原主心中其實應該也後悔了……

生辰宴後,原主在城中肯定聽了不少對她的非議。

這應當是原主離家後的第一課。

原主滿懷憧憬遠嫁到南平侯府,但剛拜過堂,男主就急赴邊關去了!

這些委屈原主隻能往心裏吞。

也反過來,更想討好夫人!

想在男主回府前得到老夫人的認可,希望老夫人能站在她這處……

原主畢竟年少,她要是原主,生辰宴上她理都不會理睬朱氏!

她是南平侯夫人。

惠城不說,整個南平十三城都是南平侯府的封地。

朱氏不過是守寡之後在城守府寄人籬下的。

城守夫人見了她尚且還要恭敬行禮,朱氏還沒有在她麵前說話的份!

如果聽到朱氏哪句話不對,就讓賀媽帶人將嘴堵了,綁到後宅城,扔到守夫人跟前,一麵喝著茶,一麵讓朱氏自己說給城守夫人聽。

看看最後難堪的是她還是城守夫人?

恐怕都不用她做什麽,說什麽,城守和城守夫人就會將朱氏送走!

而且送得越遠越好!

原主還年輕,閱曆淺,放在職場被人坑了還替人數錢,說好話。

最後,原主也確實被老夫人坑了……

思緒間,阮陶再次聽賀媽感歎,“朱氏是老夫人看著長大的,老夫人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朱氏都一清二楚。回惠城的這一年,指不定花了多少心思討老夫人的歡心呢!”

“那府中的孩子呢?”阮陶順勢問起。

“聽說朱氏同老夫人走得近,經常會來侯府走動,有時是朱氏自己,有時是同李老夫人一道,府中的幾位公子小姐也都同朱氏熟絡,不乏還有親近的。”

不乏還有親近的……

阮陶想起了傅四四。

傅四四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開口就是“惡毒繼母”!

她也確實想過,傅四四可能是因為楊氏的原因不喜歡她!

甚至厭惡她…

但傅四四這麽小的孩子,心智未全,應當連什麽算惡毒繼母都未必清楚!

但 “惡毒繼母”說得這麽篤定,是深信不疑。

賀媽說得對。

傅四四不會無緣無故這麽理直氣壯,當著她的麵說這些!

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教他!

隻是所有人都以為是傅四四家中的人!

直到劉媽私下告訴她,傅四四並不是傅家遠方旁支過繼來的孩子,而是男主收養的同袍之子。

所以,傅四四的家人根本都不會同傅四四灌輸這些!

因為沒有意義!

但這件事旁人並不知曉,包括老夫人和朱氏!

所以,如果是朱氏教的傅四四,那所有的事情都說得通了。

除非細問,否則沒有人會知曉這件事同朱氏有關。

但不會有人細問。

旁人隻會想傅四四調皮,口無遮攔!

傅四四追著她叫惡毒繼母,旁人隻會覺得是傅家的遠房旁支聽說了阮陶的惡名,在背後嚼舌根的時候,被傅四四聽到。

哪裏會有人往朱氏這處想!

當真是一環扣著一環,環環相扣……

但聽得多了,白的也會變成黑的。

假的也會變成真的!

不出多長時間,府中也好,府外也好,阮陶這個侯夫人性格乖張,盛氣淩人,在家中更是惡毒繼母,欺淩子嗣的標簽恐怕是摘不掉了!

風平浪靜的時候,尚且還好。

可一旦有矛盾,譬如隨後出現的老夫人同原主之間的矛盾,爭執!

早前的這些標簽,都會成為壓死原主的稻草!

阮陶心中越發覺得,傅四四的事恐怕同朱氏脫不了幹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