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052 穩住別浪

粵西表妹眼珠子凝住,睜著黑黑的眼珠子吃驚看著我,大大的嘴巴都能塞下個蘋果。

一隻手掰著一隻手,不停的算著。

“別算了。你們陳家老祖宗在明代是做官的。官品等級還不小。”

粵西表妹又吃驚的看著我,雀斑臉上露出極度誇張和不信。

“這隻官皮箱,是明代的。至少萬曆!”

“材質!”

“黃花梨!”

啪嗒。

廉價塑料袋落在地上。

我皺眉上前打開塑料袋,掏出官皮箱四下查看,籲了一口氣。

這隻官皮箱,太難得了。

他可不是清代女眷用的爛大街的首飾盒,而是明代官員們專用保險箱。

一般明代黃花梨箱子櫃子隻有正麵或者兩麵加黃花梨。

因為在明代,黃花梨已經非常的珍貴!

四麵黃花梨的物件不是沒有,但很少。現在隻有在博物館裏才有。

在故博放的明代皇家黃花梨床、櫃,四麵黃花梨的器物也隻有寥寥數件。

這已經極品!

而這隻官皮箱,則是滿砌黃花梨,屬於極品中的極品。

滿砌是行裏稱呼,意思就是用同一種貴重材料做成的家具。

明代家具是神州家具的巔峰,尤其是在萬曆年間的家具。

永樂漆、宣德爐、景泰藍、成化瓷、萬曆櫃!

這是明代五大絕品。

官皮箱滿砌,就連上麵的蝙蝠扣,提手,合頁,都是原裝貨。

更難得的是,正上方蒙的那層金貓皮。

金貓是粵西特有動物,別名也叫紅椿豹和芝麻豹。現在近乎絕跡。

傳說這種金貓能跳在老虎頭上直接咬死老虎,戰鬥力爆表,也被當地人成為森林戰神。

當年能用金貓做蒙皮的,絕不是什麽六品七品的縣令知府。

90年代之前,全世界都沒有海黃和越黃的分類。所有行家玩家藏家,對黃花梨材質隻有統一的一種稱呼,就是黃花梨。

包括故博裏的黃花梨宮廷家具,都統一的標注黃花梨。

九十年代初期到中期,某些眼光極高的巨佬連同資本按照普洱茶套路做局,在海島省大肆收購拆房老料,再利用營銷手段,硬生生將黃花梨分成海黃和越黃兩種。

海黃價格炒起來,這些人也賺得盆滿缽滿。

從新千年開始,黃花梨也有了分類。

事實上,從明代黃花梨大麵積普及以來,海黃因為隔著瓊州海峽非常難以運進內地。

民間市麵上絕大多數黃花梨家具都是從安南水路陸路過來。

這並不能說明,越黃就比不上海黃。

“你,你不是騙我啵?”

“剛才那個聶隊長說是清朝的。他可是潘家園的專家。要是黃花梨的,他會看不出來?”

“老板,你該不會想要對我騙財騙色哦?”

粵西表妹緊緊捏著衣領,警惕後退,滿是戒備!

我剛要上前,粵西表妹立刻加速後退:“你不要過來啊。我把箱子賣給你就是。”

“隨便給點就好。”

我嘴角輕抽,又再前進。

粵西表妹立刻驚恐叫喊,張口就是滿滿的螺螄粉味道:“你不要過來啊。再過來一步我就喊人凱……”

下一秒,粵西表妹腳後跟撞在門檻,倒在門口,摔得七暈八素,捂著屁股哎呦哎呦叫痛。

我嘴角又是一抽,眼皮垂落。

走到她跟前,將鑰匙扔在她身邊,遞過去一疊錢:“你被錄用了。收拾好店子。等候通知。”

粵西表妹頓時呆立當場,急速反應過來追趕我:“老板老板……”

我頭也不回冷冷說:“穩住。別浪。”

“看好你嫁妝。能在五環買房!”

粵西表妹張大嘴,哦哦兩聲之後如夢初醒大叫一聲風風火火衝回店裏。

“謝謝老板。”

“老板表哥,表妹奈斯你。”

門店的事落實之後,我懸著好些天的心也徹底放下。

手裏剩下的錢買不了幾台設備,隻能先將鑒定所開起來。

搬到潘家園之後,再不用看馬忠超的醜陋嘴臉。

時間尚早,我蹬車去了大柳樹,一直守到淩晨才離開。

第二天早上準時上班。

禿老亮正拿著掃帚慢吞吞打掃倒座房走廊,見了我不動聲色衝我努嘴打眼色。

我注意到,我的辦公室已經被打開。

陣陣蘭花鐵觀音的香味漂浮在空中,伴著騰騰熱氣四下溢滿,沁人心脾。

夾雜在蘭花香中的,還有軟華子的梅花香。

結紮馬就坐在我的椅子上,悠然自得的翹著二郎腿夾著煙,看著新鮮的日報。

“早啊。童工。”

“來來來,快坐快坐,嚐嚐我給你泡的鐵觀音。”

見我進來,馬忠超放下二郎腿,笑容滿麵給我送來紫砂杯,儼然一副主人樣。

紫砂杯是馬忠超帶來的,很新,沒有開過杯。

“以後別喝高碎。就喝鐵觀音。嗯,還有普洱。”

說著,馬忠超就從我辦公桌下麵提起來幾盒茶葉和一套紫砂茶具。

“普洱鐵觀音都要用紫砂壺,才能喝出味道。”

“這套紫砂茶具,可是我珍藏多年的寶貝。原先紫砂國營廠的庫存。裏邊兒的工人,都是大師級。”

國營紫砂廠的東西肯定是最好的。

顧景舟、蔣蓉、汪寅仙諸多大師就在那個廠。

紫砂國營廠是真的,茶具卻是假的。

這點,犯不著揭穿草包!

“我還有事忙,會長有事直說。”

馬忠超一愣神,嗬嗬一笑,右手下壓:“先別急,咱們今天好好喝茶,好好聊天。”

我沒好氣背刺馬忠超一槍:“不趕我下所了?”

馬忠超裝聾子沒聽到這話,繼續自言自語。

“真是沒想到啊,童工,你進方州才三天就給方州掙了這麽大的榮譽。我都跟著你沾光了。”

“鳥巢的事,我都打聽清楚了。你的手法,堪稱驚為天人呀。”

馬忠超誇人那是絕對有一手。

隻是,我並不吃這套。

我都不想理他。

身為方州第九執劍人,連鳥巢的事都不知道,這個執劍人執的怕不是紙糊的軟劍。

“尤其是你說的那些話。我,這心裏……熱乎!感動!”

“血肉雖殘,骨魂猶在,說得太好了,我們方州這些年……”

看著馬忠超激動拍桌子訴苦,我抿著嘴,轉身就把兩張支票遞過去。

“會長。我有事要處理。改天再聊。”

噝!

馬忠超頓時眼睛放光,毫無節操一把將支票拿了過去,嘴都笑得合不攏。重重靠回椅子,大手一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