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一刀
騾子是廢了,徹底廢了。
等我在監控裏看見了鐵門打開,窗戶外邊已經傳來了阿大叫罵的嘶吼聲:“哎呀,我他媽以為你真會飛呢!”
“你咋沒直接飛到天上去,讓我們抓不著你呢?!”
“我X你媽的!”
監控裏,汽車的後鬥擋板一放下,阿大過去拽著騾子的腿就直接往下扔,我眼看著騾子的腦袋磕在地麵上,心裏‘咯噔’一下。
就跟看見了我自己逃跑失敗以後,回來挨打一樣。
阿大就這麽拽著他腳脖子,拖著那條腿走向了2號樓,我在監控裏,眼睜睜看到了一路血跡。
“樓上的,都把腦袋露出來看著!”
“今天我讓你們所有人都明白明白,想要往出跑究竟是個什麽下場!”
阿大在樓底下一喊,工作區的狗推們,都探出了頭,一個個皺著眉往下看。
此時,阿大蹲在了騾子麵前,問道:“說說吧,為什麽跑啊?”
騾子此刻疼的已經不會說話了,佝僂著身軀躺在地上瑟瑟發抖。
阿大一見自己問出去的話沒得到回應,伸手直接扣在對方腿部傷口上……
“啊!!!”
鮮血一股股從傷口冒出時,騾子那一嗓子喊得小夥在我身邊直抖。
“大哥,大哥!”
“我錯了!!”
“我他媽錯了!!!”
他一聲比一聲大,我們在屋裏想聽不見都不行。
“我問你這個麽?”
“我問你為什麽想往出跑!”
阿大將伸進對方傷口的拇指一轉,又是一股鮮血冒出,剛剛還在喊的騾子馬上閉死了嘴,窩在那抓著阿大手臂的手掌骨節都發白了。
“想……想……想家了。”
騾子好半天才攢夠了說話的力氣,回應著說道:“中秋節我想家了。”
“我想回去看看。”
一般來說,這就算是服軟了,哪怕是在監獄裏,要是挨打的這麽說話都沒人欺負你。你跟軟柿子似的,誰欺負你幹嘛啊?也找不到快感啊。
可阿大沒有。
他點了點頭:“想家了是吧?”
阿大將手指打傷口裏拿了出來,在騾子身上蹭了蹭血跡後,回頭喊道:“老豬,給這小子手機拿來。”說話間,還扔過去一串鑰匙。
老豬趕緊跑上了樓,拎著一台手機下樓時,傳來了手機開機的聲音。
接著,那電話上的消息沒完沒了的往外彈,硬是彈了足足一分鍾。
“想家了。”
阿大嘀咕著,在手機上翻找著,然後打開了留言最多的一條對話,在上麵看見了‘兒子,你到底在哪啊’的詢問後,直接一個視頻就彈了過去!
我看著阿大衝騾子展示的手機屏幕用力咽了一口口水,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小地主都跟我描述過。
“兒啊,你在哪呢,你咋才想起來給我發個視頻呢,家裏找你都要找瘋了,你不知道麽!”
“老頭子,趕緊的,你兒子來視頻了。”
突然間,視頻裏的聲音消失了,兩個老人問了一句:“你不是我兒子,你是誰啊?”
“說完啦?”
阿大看了一眼屏幕,冷哼一聲說道:“你兒子,欠了我們總共將近六百萬,你說怎麽辦吧。”
騾子一下抬起了頭,瞪著眼睛喊道:“誰欠你們六百萬?”
阿大都不帶看他一眼的,一腳奔著他腿上的彈孔踩了下去,然後把手機衝著騾子的臉,騾子當時就老實了,疼的滿臉是汗。
“騾子,你想好了說,我現在重新問你,你欠不欠我六百萬?”
阿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向身後伸了伸手。
一把刀,被他身後的人放在了阿大手裏。
“欠!”
“我欠!”
“我欠啊,我欠。”
騾子哭了,趴在地上狼嚎不止,邊哭邊用手錘打著地麵,骨節處都砸破了也沒停下自己的動作。
我記得有個寫小說的好像說過,在文章裏,如果你看見‘後悔’兩個字,那這篇文章一定不高級;如果你隻是通過他描述的動作,就感覺到了後悔,那這就是一篇高級的文章。
當時我是真感受到了騾子的後悔,他悔的腸子都青了,卻沒說出關於後悔的任何一個字。
“你們是騾子的父母?”阿大看著手機屏幕問道。
“我們是周炳泉的父母。”
阿大都不知道這時候還強一個稱呼對錯有什麽意義,他隻是笑了笑說道:“那說說怎麽賠付的事吧。”
“他欠我們六百萬,怎麽賠啊?”
老頭、老太太滿臉為難,說道:“我們沒有那麽多錢。”
阿大像是聽了太多這樣的話,馬上答複道:“那沒事,我給你們減免點。”
老豬和另外一個打手過來抓著騾子的腳開始拖鞋,然後將那隻腳踩平在地麵上,阿大掄起手裏的刀——哐!
直接剁了下去。
“哎呀媽呀!!!”
這一聲是從手機裏喊出來的,當場我就明白了什麽叫聲嘶力竭。
至於騾子,已經暈了。
連躺在地上發抖的機會都沒有,腳已經失去了帶有腳趾部分的全部腳掌。
阿大衝著手機說道:“我啊,今天挺忙,沒時間陪你們墨跡,明白嘛?”
“一會我讓人給你們發個賬號,你們要是懂事呢,就全額打款,如果湊不夠,我給你說一下待遇,湊一半,我給你兒子埋山裏,然後給你們拍張照片發回去;”
“湊一多半,我給你兒子煉嘍,把骨灰給你們郵回去。”
“要是湊到最後差個三萬兩萬的,那我就發發善心,不要了。”
“剛才不是剁了你兒子一半腳掌麽?”
“頂十萬。”
他把手機攝像頭調了過來,照著腳上正在淌血的傷口說道:“你們要是讓我再發視頻催,瞅見傷口沒有?下回還從這兒剁,我一截一截剁,然後一截一截給你們拿快遞往回郵。”
“這邊快遞可慢,到了家要是臭了,可怪不著我。”
啪。
阿大抬手就把視頻掛了,甩手把刀扔回給那個打手,然後和老豬說道:“送軍醫那兒,告訴軍醫,半個月之內,他不能死。”
說完,隻留下趴在窗戶邊上一個個小腦袋,和,滿地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