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拆家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你會躲開。”

“你撞得疼不疼啊?我壓著你的尾巴了嗎,怎麽你尾巴的毛扁了一點?”

“我之前也是站起來的,你不能站起來嗎?”

……

無論齊楚怎麽搖著尾巴哄麵前這頭生悶氣的大灰狼,霍北都閉著眼睛不吭聲,它被齊楚撞得不輕,更要命的是齊楚直接一爪子壓在了它敏感的尾巴上。

霍北覺得它被野牛群追擊的時候都沒叫出過這麽慘的狼嚎聲。

旁邊的小雪堆被它們撞出了一個不小的坑,隱隱可見一個狼的形狀,心理層麵受到了創傷的霍北抽出了自己的爪子,它的利爪勾著身下的石塊,在上麵留下了深深的爪痕。

如果不是覺得齊楚經不起它一爪子,可能這一爪子就落在齊楚身上了。

“你離我遠點。”霍北的尾巴已經垂在了石頭旁,狼的尾巴和哈士奇的尾巴不同,它們的尾巴毛更粗,質地偏硬,沒有哈士奇那樣蓬鬆柔軟的尾巴毛,它有些不耐的小幅度晃動著尾巴,察覺到齊楚盯著自己尾巴尖看時,它臉色一沉,立刻將尾巴蜷縮起來,壓在了自己身下。

繼後腿受傷之後,它的尾巴也遭受了重創。

自覺做錯事情的齊楚趴在了石頭下麵,老老實實地趴在了雪地上,不知所措地用爪子扒拉著石頭旁邊的雪堆,腦子裏快速思索著要怎麽緩和與霍北之間的關係。

較遠處的草叢裏傳出了一絲細響,葉子上的雪塊窸窸窣窣地落下,本來趴在石頭上休息的霍北猛地睜開了眼睛,極其警惕地看向聲音傳出的地方,隱隱露出了獠牙。

然而那處卻飛出了一隻鳥,落在了旁邊的枝丫上後,又再次振翅離開。

霍北繼續盯著那塊片刻,見沒有什麽動靜,這才舔了舔自己的前爪,收回了淩厲的目光,低下頭用爪子蹭了蹭自己的臉,耳朵豎起,聽著四周的動向。

而身邊最刺耳的聲音,莫過於石頭下麵傳來的嗤嗤聲,霍北想要忽視掉這個聲音,但最後還是忍無可忍地吼了一聲,爪子勾著石塊縫隙,探出上半身,咬牙道:“你在幹什麽?”

已經糾結到在挖坑的齊楚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他歪了歪腦袋,看著麵前刨出來的雪堆,支支吾吾道:“挖……挖雪堆。”

齊楚也不想挖坑,但是霍北讓他必須待在這塊石頭下麵,麵對一邊的封閉環境,他總是控製不住地想要刨坑,並且越刨越順爪,不一會兒竟然將石頭下沿部分已經刨出一部分的根底了。

霍北從石頭上跳下來,落在了石頭旁邊,它看著這一塊岩石**的根底,又看了眼自己趴著的岩石,深覺自己如果沒有製止對方,恐怕這塊睡覺的地方,半夜就得塌了。

“你捕獵能力不行,刨坑的技術倒是不錯。”霍北盯著那塊大坑看了半天,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的幾個字:“這都是跟誰學的?”

深知自己真實身份是哈士奇而不是狼的齊楚,深深長歎了一口氣,幽幽道:“天賦技能。”

霍北:……

哈士奇,拆家,友好,跳脫,叛逆,愛玩鬧,撒手沒,拉雪橇……

除了拉雪橇,似乎沒一樣是有用的天賦,但他也不能在這個大雪山裏拉雪橇吧。

最後霍北還是沒有睡在這塊石頭上,它有些擔心大半夜睡得地方塌了,狼生已經很艱難了,霍北不想再雪上加霜,它選擇了比較保險的樹邊,並且和昨晚一樣,讓齊楚睡在了它旁邊,以防止齊楚還能幹出什麽奇奇怪怪的事情。

西伯利亞的三月份,滴水成冰,饑餓的猛獸蟄伏在樹林間,借著雪堆和岩石擋住身形,邁著爪子踏在雪地上,小心翼翼地靠近著目標。

這頭野獸渾身帶著斑紋,爪子尖利,它靈活的身形穿梭於林間,而後再從樹上跳了下來,一點一點地靠近著麵前的兩頭西伯利亞狼。

月光落在了林間雪地上,照的樹林裏恍若白晝,這頭蟄伏著的野獸,正是之前逃離的那頭猞猁。

猞猁是一種身形非常靈活的猛獸,一般來說猞猁遇到狼群是會選擇躲避的,但遇到落單的狼,卻會主動挑釁,甚至非常熱愛殺死狼的幼崽。

但是這頭猞猁卻是選擇錯了獵殺的對象。

“蠢貨。”在猞猁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本來假寐的西伯利亞狼已經發動了攻勢,幾乎就在一瞬間,它便已經衝到了猞猁旁邊,尖利的獠牙直衝猞猁的脖頸,狠狠咬了進去,巨大的衝力直接讓猞猁跟著一起翻滾了幾圈,猞猁發出了一聲短促的痛叫聲。

霍北本想直接再次襲擊它的脖頸,但後腿的傷卻讓它有些力不從心,身形稍稍一頓,它立刻前爪勾地,撐住了自己的身體,掩飾住自己後腿的劣勢。

一狼一猞猁就在齊楚的麵前打了起來,霍北的體型比猞猁大上不少,它並不急於攻擊,隻是繞著猞猁走,在猞猁試圖逃走時壓低身形,發出了威脅的低吼聲。

這頭猞猁的爪子趴伏在地上,它渾身肌肉繃緊,甚至連耳朵尖兩簇黑色的絨毛都緊張地上翹著。

“哥……哥……”齊楚也不知道麵前這頭西伯利亞狼叫什麽名字,總不能亂編,隻能慫慫道:“石頭要塌……塌了……”

齊楚站在樹邊看得最清楚,白天霍北休息的那塊石頭本來下麵就有些鬆動,靠著雪堆撐著,被齊楚挖空了一大塊之後,下麵直接懸空了不好,此刻有些搖搖欲墜的樣子了。

霍北聞言,狹長的狼眸之中掠過了一絲陰冷,它邁著步子,不急不緩地逼近猞猁,時不時低吼威脅,卻並不主動攻擊,猞猁被逼得不得不往後退,後背的毛幾乎炸開。

而就在猞猁被逼入石塊旁邊時,原本在一旁觀望的齊楚趁機站起來,整隻哈士奇直接撲到了這塊鬆動的石頭上,原本就搖搖欲墜的石頭那裏經得起這麽一撲,直接往下墜落,砸在了猞猁的身上,猞猁被砸的翻滾,伸出爪子險險勾住了旁邊的草莖才稍稍穩住了一點身形。

這一下也砸的它頭暈眼花,傷的夠嗆。

而齊楚也跟著翻滾的石頭墜下時,後脖頸卻驟然一疼,緊接著便被扔到了旁邊,他趴在地上就看到霍北甩了甩身上的毛,而後發出了一聲悠長,警告意味十足的狼嚎聲。

哈士奇比狼容易掉毛一點,霍北猝不及防咬了一嘴的毛。

“站在那裏不要動。”霍北頭也不回地丟下了一句話後,三兩下躍到了猞猁旁邊,它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廢話,爪子狠狠壓在了猞猁的頭部,低下頭尖銳的獠牙刺穿了猞猁的脖頸,咬住不鬆口,猞猁在劇痛之下拚死掙紮,但無法抵抗壓在身上的這頭凶殘的野狼。

濃烈的血腥味傳開之後,樹林裏鳥雀驚飛,猞猁脖頸處湧出的鮮血將它脖頸的毛都浸透了,渾身抽搐了幾下後,才沒了動靜。

霍北鬆開了獠牙,月色之下的它伸出舌頭舔舐著臉上和身上的血跡,扭過頭看向齊楚時,眼神裏還有尚未褪去的凶光,狹長的狼眸顯得異常可怖。

齊楚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後背抵在了樹上。

“你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霍北冷笑了一聲,它看了眼掉下去的石頭:“你這刨坑的本事還是有點作用的。”

實際上如果沒有這麽一出,雖然霍北今天也能贏這頭猞猁,但多多少少會受傷,它後腿傷得不輕,行動比起以往遲緩了不少,一旦被猞猁發現了弱點,那就是一場艱難的戰鬥了。

狼群固然可怕,但一頭受傷落單的孤狼,在這片雪原和其他掠食者相遇時,就稍顯劣勢。

“狼雖然不吃同類。”因為心虛,尾巴蜷縮起來的齊楚貼著後背的大樹,這才感覺到了一絲安全感,他深深歎了口氣,小聲道:“但是狼吃狗啊。”

作為一隻哈士奇,齊楚真的覺得狗生艱難。

“我明天起需要養傷,你出去巡視,如果遇到打不過的就跑。”霍北半趴在地上,舔著自己後腿的傷口,它道:“獵物自己去捉,捉不到就餓著。”

“好。”齊楚趴在了地上,將自己縮成了小小一團。

此刻的霍北還不明白,眼前這個冒充西伯利亞狼的哈士奇,除了會拆家,還有一個天賦技能,就是撒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