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每次齊楚被霍北咬嘴的時候,他都覺得這就像是餐前試菜,看這個好不好吃,齊楚差點頹了。

霍北沒有得到齊楚的回應,稍有些不滿,但想到齊楚身體不適,又立刻將實現再次落在了齊楚的身上,輕輕蹭了兩下,然後一如既往地趴在了齊楚身邊休息。

謊言這東西就像是滾雪球,隻會越滾越大,一個謊言需要用無數個謊言去圓謊,齊楚一開始隻是想要瞞住自己是狗的身份,結果到現在,被迫懷崽流產,到現在再次懷崽,這種離譜的事情都發生了。

幸好加勒容易忽悠,但是齊楚不確定霍北容不容易忽悠。

虎毒不食子,狼再凶狠,也不至於把自家崽崽給吃了吧。

齊楚思考了五秒鍾,心中浮現了一個有些危險的想法。

“唉。”齊楚深深歎氣,這幾天,本就掉毛的哈士奇,毛掉的更多了,狼窩到處都是哈士奇的狗毛,加勒時不時嗅一下就容易打噴嚏,甩了甩腦袋之後,便盯著麵前的一簇狗毛看:“懷崽子容易掉毛嗎?”

“掉吧?我也不知道。”傑拉作為唯二知道齊楚懷了崽子的狼,它壓低聲音道:“會不會禿,齊齊這麽好看,要是禿了怎麽辦?”

兩頭狼同時將目光投向了齊楚。

齊楚像是被逼上火架子上的鴨子,不管怎麽走都燙腳。

夜幕降臨,西伯利亞的林間偶爾傳出幾聲野獸的嚎叫,齊楚趴在狼窩裏,幾天沒吃飽的肚子已經開始響起來了,在夜裏就顯得尤為明顯,齊楚試圖將肚子壓在身下,不讓它發出叫聲。

但這樣的動作仿佛更加刺激到了肚子,肚子的叫聲越來越大,咕嚕咕嚕的叫著,齊楚感覺到了身後的西伯利亞狼微微動了一下,他立刻渾身緊繃,不敢動彈。

這動靜,其實別說是霍北了,就連其他狼都聽得一清二楚。

齊楚感覺到脖頸被霍北舔了,粗糲的舌頭舔在了脖頸處的毛上,本來就是掉毛期,哈士奇的掉毛量用滿天飛雪形容也不為過,霍北每次舔舐都會吃了一嘴的毛。

肚子還在叫著,齊楚自欺欺狼地閉上了眼睛,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什麽都不知道,可不受控製微微搖晃的尾巴尖卻暴露了他還沒睡著的事實。

霍北轉過頭看著正在搖動的尾巴尖,它起身從坑裏跳起來,將剩下的漿果枝丫拖到了坑裏,道:“餓了?吃吧。”

齊楚不肯睜眼,霍北也不逼他,闔起狼眸繼續休息,漿果就在齊楚的鼻尖處,一張口就能吃到,但這東西太酸了,齊楚的牙還沒好,他現在是一點都吃不下去,隻得繼續閉眼裝睡,裝著裝著就真的在夜晚鳥獸的叫聲中陷入了沉睡,隱隱能感覺身邊溫熱的觸感,他蜷縮起身子,陷入夢境。

在夢裏,他已經餓得追著野鹿腿啃,拚命劃動四肢,好不容易追上了奔跑的野鹿腿,將它抱在了懷裏,餓到流口水,狠狠啃了上去,肉很硬,口感不好還紮嘴。

霍北垂眸看著往自己懷裏縮的齊楚,它準備舔一下齊楚脖頸的毛,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硬生生換了個位置,帶著倒刺的舌頭輕輕舔在了齊楚的頭頂。

頭頂掉毛的情況比脖頸處好多了,察覺到這一點之後,霍北多舔了兩次,直到被夢裏受驚的齊楚用爪子狠狠踹了一下,它才渾身微僵,而後低頭舔了舔自己柔軟的腹部。

但不等它繼續休息,齊楚便又閉著眼靠了過來,緊緊貼在了霍北的身上,前爪後爪並用,用力抱住了霍北的左前爪,一直往上蹭。

霍北雖然沒有□□過,但也看過別的動物□□,頓時狼眸裏掠過一絲深色,它低聲道:“等你身體好了再說,你現在真的承受不住,別急。”

齊楚狠狠一口咬在了它的左前爪,仿佛有些不滿霍北的反應。

“我也很急。”霍北歎了口氣,它輕輕咬了一下齊楚的耳朵:“睡吧,身體好了我們怎麽做都可以。”

……

齊楚睡醒的時候,霍北已經不在旁邊了,不過漿果又多了一些,齊楚一邊看著這些漿果,有些心疼自己的獠牙,一邊想著昨天加勒說的話,他沉思了許久,歪了歪腦袋,然後一閉眼,直接啃了上去。

霍北回來時就發現齊楚正在刨坑,幾天沒有出去遛彎的齊楚精力旺盛,無處發泄,刨坑成了他唯一的樂趣,一旁的加勒和傑拉在不遠處趴著,看齊楚刨坑的模樣,開口道:“說實話,這是我第一次睡坑裏,但感覺比地上更舒服一些。”

“是的,這也是我第一次。”傑拉看了眼狼窩,每一頭狼都有自己的小窩,它道:“我昨天試著刨一下,想要把坑挖大一點,但是刨得太慢了,爪子都裂了。”

傑拉抬起自己的狼爪給加勒看,上麵的的確確是裂了幾道,難怪一早加勒巡視領地的時候都勾著自己的爪子,一瘸一拐地走。

它們的對話,霍北並不放在心上,它注意到齊楚刨坑時,尾巴總是高高揚起,後麵便一覽無餘,霍北走過去抬起爪子,壓下了齊楚搖晃著的尾巴,然後嗅了嗅齊楚的味道:“漿果吃完了?”

“吃完了。”齊楚苦著臉吃完的,但他立刻道:“我不用吃了。”

“嗯?”霍北看著他,似乎等待著他的下一句,齊楚猶猶豫豫道:“我感覺我好一些了,可以吃肉了。”

“這代表漿果有用,再多吃點。”霍北說道。

“我覺得我還沒好……”不等齊楚說完,霍北便點頭道:“那更要吃漿果,多吃點才能好得快。”

“可是吃漿果沒有效果……”齊楚實在是不想吃了。

“那是吃的不夠多。”霍北看著齊楚這副幾乎臉都要皺到一起的模樣,眼底掠過一絲玩味:“要吃很多,我看著你吃。”

齊楚:……

他這輩子肯定是和漿果有仇。

話雖然這麽說,逗弄齊楚玩的差不多了,霍北便叼著早上捉到的野鹿幼崽給齊楚,幼崽的肉嫩,對於霍北它們而言嚼勁差了點,但對於齊楚而言是最合適的。

霍北將獵物的肉撕開,放在了齊楚的麵前。

“我吃肉就可以不吃漿果了嗎?”齊楚趴在地上,仰起頭問道。

“看吃了多少。”霍北狹長的狼眸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它道:“不喜歡吃漿果,怎麽還把都吃了。”

“加勒說,山上很難找漿果,這是你找了很久找到的。”齊楚的尾巴聳拉在身後,他悶聲道:“但是真的不好吃,你嚐過嗎?”

“沒有。”霍北頓了頓:“不過昨天從你嘴裏嚐到了,的確有點酸,估計是還沒完全熟。”

聽到這話,齊楚的耳朵微微動了一下,他的腦海裏瞬間想起了昨天加勒說的關於懷崽子的話題,一時間有些想歪了,耳朵忍不住抖了一下,卻假裝沒聽到。

為了表明自己的身體已經好轉,不需要再吃漿果了,齊楚當著霍北的麵,將小鹿崽子的肉吃了不少,肚子都撐了起來,這幾天節食撐過估計就毀在這一頓了。

但想起牙酸得幾乎不能碰的感覺,齊楚覺得這麽遭罪的活,還不如幹脆的死。

哈士奇雖然慫,但作死這件事情上,從沒輸過。

但凡有一點點苗頭,那股不怕死的作死勁頭立刻就露了出來。

吃飽喝足之後,齊楚仰躺在了地上,肚子鼓起來,加勒和傑拉看著齊楚鼓起來的肚子,紛紛探出頭,見霍北朝它們看來,又立刻識趣地夾著尾巴,遠離這裏,傑拉壓低聲音道:“長得好快。”

“按照這個速度,很快就會生了吧?”加勒嘖嘖兩聲:“可惜老大的崽子沒了,這個崽子又不是老大的。”

“不是老大的……你覺得應該是誰的?”傑拉有些好奇的問道。

“肯定不是索亞的,索亞對老大非常聽話,也不可能是你和我,至於加諾也不可能,它很少和齊齊接觸。”加勒仔細思索,最後得出了一個看似靠譜,實則離譜的答案,它道:“赫羅。”

“隻有它,一直想要篡位,奪得頭狼這個位置,而且經常和齊齊湊在一起,非常親密。”加勒說的有理有據,但傑拉越聽越覺得這話得不像是赫羅,倒像是加勒它自己。

傑拉扭過頭看著加勒,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而這一切被剛剛和索亞一起巡視領地回來的赫羅聽得清清楚楚,它露出了獠牙,扭頭對這旁邊的索亞道:“你去告訴加諾,今天我必須打死它弟弟。”

……

“嗷嗚——”

“嗷嗚嗚——”

草叢裏傳出了狼嚎聲,聽上去有些不對勁,霍北起身朝著聲音傳出的地方看去,而後決定過去看看,大概率是打架了,而且打得不輕。

果然,它剛到這邊,就聽到了兩頭狼一齊嚎叫的聲音,連著相互的言語攻擊。

“想要篡位的是你!別想栽贓到我頭上!”

“老大絕育了,崽子算誰的!”

“老大絕育就絕育……”

……

這話聽得齊楚渾身冷汗都下來了,下意識扭頭看了眼身邊的霍北,霍北顯然不明白“絕育”是什麽意思,即便狼臉上有著毛絨覆蓋,但齊楚依舊能看出它的疑惑和茫然。

“絕育是什麽意思?”霍北問道。

它的聲音不輕不重,剛好能讓那邊在打架的兩頭狼和正在看熱鬧的三頭狼都聽清楚,大家扭頭看來時,加勒正準備解釋,齊楚連忙截住了它的話道:“絕育就是……在一對配偶的□□期中,公狼為了不讓母狼痛苦而自我忍耐的一種行為,是誇一個公狼專情,寧願傷害自己,也不傷害配偶的意思,這是一頭公狼愛配偶的誇讚。”

霍北將目光投向了齊楚,齊楚硬著頭皮道:“每一頭自願絕育的狼,都是好狼。”

霍北這下聽明白了,它想到昨晚齊楚有些著急的樣子,它點了點頭道:“哦,這個意思……我懂了。”

“對,我絕育,怎麽了?”霍北抬起頭,狼臉上難掩驕傲,語氣平靜道:“有什麽問題嗎?”

別說是打架的兩頭狼,就連看熱鬧的三頭狼都一齊搖了搖頭,表示沒有任何問題。

它們隻是有些震驚而已。

霍北在眾狼的目光中,低頭叼著齊楚轉身回狼窩,尾巴不易察覺地輕輕搖晃了一下,渾身上下都透著被誇讚的驕傲。

被它叼在嘴裏的齊楚已經心虛極了,被放在窩裏的時候,都立刻露出肚皮,搖尾巴討好霍北,霍北見他這副求歡的模樣,伸出舌頭舔了舔齊楚的毛,低聲道:“再等等,我現在絕育了。”

齊楚:……完了。